《心經》的中觀思想簡述

【摘要】：《心經》作為《般若經》的濃縮經典，重點講述了佛教的般若性空思想。《心經》共計不足300字，卻濃縮了大小乘佛教的思想精華。其中關于“色”、“空”的辯證論述尤為著名，使得歷代學人無不孜孜不倦的探索其思想內涵。本文認為《心經》中“色”、“空”二者的關系是圓融無礙的，并藉龍樹的中觀思想展開論述。

【關鍵詞】：心經;中觀;色;空;中道

一、《心經》簡述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也稱《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簡稱《般若心經》或《心經》，是般若經中提綱挈領的一部經典。《心經》前后共有十多種譯本，收錄于《大藏經》中的，有七種，分別是：《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咒經》，姚秦三藏鳩摩羅什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唐三藏法師玄奘譯;《普遍智藏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唐摩竭陀國三藏沙門法月重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唐闕賓國三藏般若共利言等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唐上都大興善寺三藏沙門智慧輪奉詔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燉煌石室本）大德三藏法師沙門法成譯;《佛說佛母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宋西天譯經三藏施護譯。其中最早的漢譯本，為鳩摩羅什所譯的《摩訶般若波羅蜜大明咒經》;流行最廣的，則是玄奘大師所譯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二、中觀內容及淵源

中觀思想一般被認為是由龍樹確立的中觀學派的思想。①龍樹是印度初期大乘佛教的代表人物，中觀學派的創始人，被古印度人尊稱為“龍樹菩薩”，在中國佛教史上被譽為“八宗共祖”。他的著作很多，有“千部論主之稱”，而他所創立的中觀學的理論綱領集中表現于《中論》一書。②

龍樹的中觀思想認為，所謂“空”既不是“零”也不是“空無”，而是指“不可描述的”實在。他認為世界上一切事物以及人們的認識，包括感覺、概念、意識和地、水、火、風等元素都是一種相對的、依存的關系，是假借的概念（假名），是不真實的，它們本身沒有獨立的實體性或自性（無自性）。“空”不能認為是有，也不能認為是無，不能認為是生，不能認為是滅，一切經驗上的有無、生滅、來去等等概念都說不上，不是我們的知覺分別所能得其實際。所謂非有非無，非生非滅，一切皆空，所以說是“空不可得”。③

為了進一步闡明般若性空的佛教思想，龍樹講了著明的“八不中道”。《中論·觀因緣品》云：“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生滅、常斷、一異、來去是一切存在的四對范疇，是諸法的假相，實際上是自性空的，而眾生卻執妄執為實有，由這種顛倒執著派生出無量無邊的妄執情見，從而墮入無明煩惱中。故龍樹要掃除這八種偏執，而顯示中道妙義。從現起而言，空境是不生不滅的，從時間而言，是不常不斷的，從空間而言，是不一不異的，從運動而言，是不來不出的。故唯有立于中道，不落空有兩邊，才能入生死而不為生死所纏繞，入涅而不放棄對眾生的救濟。④

三、《心經》的中觀思想

從中觀學的角度來看，《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正是一部濃縮的中觀學典籍。筆者認為《心經》中有兩句話最能解讀中觀學說的中道理論，即：“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佛教般若類經典著重講“空”。所謂“空”不是斷滅的虛無，“空”指的是諸法自性空。中觀學派認為，世間諸法是性空幻有的，世間諸法的顯現是因緣和合而產生的。所以我們可以這樣認為：事物由緣生起，所以自性是空，因自性是空，才能由緣生起;緣起和性空是一件事物的兩個方面。空和有是統一的，是無礙的，是不二的，所以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⑤這就是《心經》中“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要表達的真實含義。僧釋智光所撰《般若心經述義》對此的解讀如下：“夫色等諸法因緣所生而無自性。即色宛然空。如中論云。眾緣所生法。是即無自性。若無自性者。云何有是法。然即所有色法眾緣合成但有假名。無有自性為畢竟空。畢竟空者即是中道如如之理”。⑥意思是說，每一種物質是各種因緣聚合到一起而產生的，沒有一個永恒存在，固定不變的“物自體”。因此，所有存在于世間的事物都是自性空的。就好像《中論》里說的依賴其他條件而產生的事物是沒有自性的。沒有自性也就是說這個事物不是真實存在的。然而沒有自性并不是說事物就是虛無的，這種因緣聚合而生并能被人感知到的事物，出于方便，就給他起一個概念化得“假名”。因為事物沒有自性的緣故，所以說事物的本性是“空”的。

所謂“色即是空”，即世間萬象的自性不是實有的，“空即是色”即性空和表象的假有是圓融無礙，是一而不是二。《心經》中關于“色”、“空”一元的論述似乎是講不通的，看起來很像是一種勉強的邏輯詭辯。既然是“空”，為什么還會有一個不空的“色”？既然有“色”，“空”又怎么能講的通？對于這個問題，僧釋智光在《般若心經述義》里是這樣回答的：“誠以諸法有其所以不有，有其所以不無。欲言其有有非真生。欲言其無事像既現。以此即知理非有無。既無有無。豈有非有非無等哉。是知理絕二邊道超四句。言語道斷。心行處滅”。⑦又言：“其言色者因緣假色。空者中道。以空寂義強名為空”。⑧概括來說，釋智光認為最根本、最究竟的真理是超越有無，非有非無，非非有，非非無的。然而在人的認識而言，要從兩個方面下手，即《中論》中所說的“第一義諦”與“世俗諦”，此“二諦”也就是釋智光所說的諸法的“不有”和“不無”。關于“二諦”的思想，龍樹在其《中論》中是這樣說的，“諸佛依二諦，為眾生說法;一以世俗諦，二第一義諦。若人不能知，分別于二諦;則于深佛法，不知真實義。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不得第一義，則不得涅盤”。⑨也就是說，佛所說的“色”是從“世俗諦”，即一般人所了知的道理的層面來講的;而“空”是從“第一義諦”，即最深妙、最究竟的層面來講的。所以，能夠善于分辨佛所說法的角度，就能圓融無礙的理解佛所說的法。

對于“空”的具體分析，《心經》認為所謂的“空”是“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的一種超然狀態。這與龍樹《中觀》的八不偈是完全相同的邏輯理路。八不偈是“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去”。⑩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佛所講的“空”是超越生滅、常斷、一異、來去的一種情態。這種“空”的狀態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只可頓悟心解，卻沒有辦法用語言來描述的。“空”是一個圓融的概念，若是從任何一個側面去看它，去表述它都只能是掛一漏萬，并非全面的。所以，龍樹《中觀》的使命便是破除一般人對佛法的誤解，為大眾指明學習佛學典籍的下手處。而《心經》，作為一部濃縮的般若經，恰到好處的成為了我們認識“空性”與“中道”的佛學典籍。

參考文獻：

① 日·齋藤明.中觀思想的形成與發展——以龍樹的定位為中心.世界哲學，2013.

② 王幼林，何黎明.試析龍樹中觀學的矛盾性.上饒師范學院學報，2009.

③ 黃心川.試論龍樹的中觀哲學.南亞研究，1981.

④ 王路平.略論龍樹、提婆的中觀哲學.浙江學刊，2000.

⑤ 劉常凈.《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釋義.法音，1983.

⑥ ⑦ ⑧ 《大正藏》第57卷No.2202 般若心經述義（并序）

⑨ ⑩ 《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