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楊·史云梅耶動畫短片

程摯

【摘 要】本文主要根據意識形態理論從材料空間、社會空間、心理空間三個方面進行分析，闡述了動畫短片《對話的維度》的創作目的和藝術手法。

【關鍵詞】材料；空間；藝術手法；物化

中圖分類號：J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7-0114-01

捷克超現實主義導演楊·史云梅耶早年拍攝了大量的實驗動畫短片，1982年上映的《對話的維度》，一共分成三個章節，依次為“永遠的對話”、“激情的對話”和“真實的對話”，短片時長為12分鐘。

在第一個章節——“永遠的對話”中，食物人像、金屬人像、文具人像依次出現，它們彼此吞噬、交融、傾軋，最終同化出現了人的形象。這些人像具有象征意義，可以被認為是資本家、文人、平民的代表，金屬粉碎食物，文具粉碎金屬，食物粉碎文具，如此周而復始，形成了金屬文具食物參雜在一起的無差別的人像，然后是無休止的復制，這個章節中對話的主題即社會達爾文主義。導演告訴我們，人并不存在“溫和”的對話，而是人類殘酷的趨同，這就是社會的現狀，就是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奉行的準則。

在第二個章節——“激情的對話”中，講述了男女之間的愛情關系，兩尊泥塑濃情蜜意地糾纏，在水乳交融的那一刻多出了一團泥巴，由此引發了激烈的爭執，他們相互推脫，由纏綿悱惻變為無情地撕扯，最終成為一灘爛泥……在這個章節中，導演史云梅耶悲觀地解讀兩性關系，形象概括地敘述了激情的短暫，無情的暴力就是男女之間的真相。

在第三個章節——“真實的對話”中，對話方式依然由對峙的兩尊泥塑來詮釋，雙方開始以牙刷與牙膏、黃油與面包、鉛筆與削筆刀的合理配對方式出現；隨著對話時間向后推移，默契已然消失，雙方失控，進而出現了面包與牙膏、卷筆刀與牙刷這類牛頭不對馬嘴的的配對。史云梅耶深刻形象地敘述了溝通的有效性和時效性，再由反面來告訴我們，在現實交流的過程中由于違反規則和客觀差異而引發的誤解是避不可及的。

一、材料空間

史云梅耶通過定格動畫這一媒介刻畫人類交流的多種類型，由于材質不同，質感也不同，從而影射出不同的象征意義。楊·史云梅耶在采訪中說：“食物是我常用的一個主題，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我自身的一個困擾……人們對待食物和食用食物的方式可以很好地反映出我們的文明。”導演將材料變形重組后，呈現出意義解讀的多重屬性，道具、布景、材料都超出其本身的概念，而變成一種表意的符號：泥巴的可塑性，象征著人類情緒的不確定性；粗糙灰暗的布景，代表著工業時代人們精神生活的匱乏感。《對話的維度》第一個短篇展現出來的由蔬菜瓜果和鍋碗瓢盆組成的人形，與文藝復興時期著名超現實主義畫家朱塞佩·阿爾欽博托的繪畫作品中的形象不謀而合，導演除了靈活運用不同材料拼貼，還輔以怪誕夸張的雕塑藝術，全面地闡釋質料在實驗動畫領域中的地位。史云梅耶的影片自始至終都在強調從現實世界中尋找超現實主義的元素，多重介質拼合的藝術創造力更是發揮得登峰造極，使得畫面更具強烈的夢魘力和神秘感。

二、社會空間

實際上，現代物質文明發展特別是當資本主義進入到后工業時代后，人被物所奴役從而喪失人主體性的討論一直沒有間斷，考察史云梅耶所處的社會時代背景，我們就不難發現他在實驗動畫中所做出的考察實際上有悖于主流意識形態。他用超現實主義的手法隱喻了自己對于社會現實的理解，短片中的第一段我們可以看作是人類文明的發展史：分別代表農業、機械和知識。農業被機械改變，機械被知識改變，人類所需要的最基本生活被推動改變著知識。它們重復著吞噬和反吞噬，最終被徹底地細化，發展成為細膩的“人”。在人類發展的歷史長河中，弱勢的一方總是會被較強的一方吞噬，這種“定律”也存在于思想交流中，最開始都是相互獨立的狀態，隨著接觸交流，不免產生融合碰撞，而這種融合的本質，是強權的擴張以及個體本性的丟失。

三、心理空間

《對話的維度》是典型的超現實主義短片，影片沒有迪斯尼動畫那種陽光溫暖的感情基調，沒有俗套的happy ending，而是充滿文明的腐敗、人性的陰暗和挫敗的影像。人們對短片寓意的解讀難免穿鑿附會，如果從短片與現實之間建構起必然聯系，也無法避免牽強的可能，但通過視覺語言與媒介來分析，史云梅耶與“物”的聯系是眾所周知的，他對此解釋為：“我相信消費社會是文明的最后階段。社會可以再繼續一個世紀或者再繼續，但我完全相信生活中的功利主義和大肆揮霍浪費預示著文明在消亡。我不是說人類將會滅亡，但我們正在看到文明走向消亡的惡果。”影片恰巧暗喻了現代工業社會消費主義占據主導的現實，導演引導我們反思荒誕生活的本質和人已然被物化的擔憂。

四、結論

在現代藝術史上，擅長怪誕、抽象風格的大師屢見不鮮，即使大多數人無法理解，但絲毫不減他們的實驗性、先鋒性和深刻性，他們對現實社會、藝術史乃至物質文明史的發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通過淺析超現實主義導演史云梅耶的實驗動畫《對話的維度》，我們了解到影片與意識形態不可分割，強烈的人文責任感成為他作品的靈魂，蘊藏在深處的是超越民族、超越國界的對人類本性最沉重的懷疑和批判。

作者簡介：

程 摯，海南大學研究生二年級，學號：14130400210001，

專業：視覺傳達設計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