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繼仙(麗江師范高等??茖W校藝術系)
他留音樂的悲愴色彩
秦繼仙(麗江師范高等??茖W校藝術系)
他留人,世居永勝“他留地域”即川緬線、麗攀線西北部“六德”。高山深谷交錯,自然環境并險峻,至今依然保留著“他留人鋒系象形文字”;“他留人青春棚婚俗;為解其時北勝之難,舍身棄城而取了“義”,至使一座神秘久遠的他留城一夜之間毀于戰爭;這個曾經在滄陽歷史上留下過輝煌戰功的民族,一直是謎。人們無從考證他留人曾經的滄桑,曾經的坎坷,亦或是經歷過了什么;也無從考證曾經創造過壯觀神秘的城池,古老深邃人文之他留人,卻因何至今還保留著原始的、始終如一地生產生活方式(包括婚姻形態);至今,在眾多的生產生活領域依舊存在著抹不掉的悲情色彩;如同一部悲愴寓意深刻的“他留交響詩”,其婚戀、勞動、祭禮、待客等諸多領域均交錯著飽蕉悲情的顏色;亦如同一片絢麗的天地,其山水之間總是點綴著或濃或淡的云,使得走近這片土地的人們自覺或是不自覺的沾染上了憂傷;尤其,他留人特有的心靈語言——音樂(山歌,調子、葫蘆笙等),通過一種原始天然的傾訴方式,把他留人廣泛的悲愴情素滲透在富于哲理的人文藝術—音樂之中,形成他留山歌、調子及器樂如泣如訴的人文形態。這一切,均昭示著他留人文形態著名的“悲愴性”。這種“悲愴式”的人文色彩因遠古他留人文使然,被賦予了他留人文的特殊氣質,而與其他少數民族人文有天壤之別。因此,自然地成就了其人文的原始性、獨特性、創造性、滌刻性及“神秘審美性”。
他留服飾的色彩,以黑白為主,極少摻雜其它顏色,這種深沉的服飾習慣,與中華文化中的祭祀服飾色彩相一致,具有音樂藝術中的下行旋律色彩,民族小調式色彩,極為相似,是一種無言的悲愴。
在他留主體族系“鐸系”的祭祀儀式中,一律著白色服飾,使用白色這種純凈的色彩昭示其民族心理;使用白色漂染大悲大哀之民族旋律;借助其民族服飾色彩委婉表達其民族內心之深沉內斂;他留人制作服飾之材取于他留深山“奇草”——“火草”,俗稱“麻”,恰與中華漢文化中披麻戴孝同出一轍,寓意深遠。從這個意義上說,帶著濃重的漢文化痕跡,也是漢文化祭祀文化習俗的另一種詮釋和延續。另外,他留服飾色彩中的白色不僅僅是生死儀式的單一運用,白色甚至貫穿其生活、勞作及其他留人社會的全部領域。
在他留人的服飾文化里,童裝、成人男裝、成人女裝,始終無一例外地著白色穿黑鞋,成其為穿民族服飾的人文習俗,這種服飾習俗里沉淀了無言的民族悲歌,無聲的滄桑情懷……從古至今,他留人通過這種服飾文化之獨特形式演繹他留人之“無聲的音樂”,把他留人悲愴的民族史穿在身上,晾曬于山水之間……作為他留人之民族痕跡、人文符號融入人類歷史。
他留人生活的滇西北滄陽永勝一帶世居的百姓;又或是熟悉他留人歷史、現狀的廣泛領域的人們及中外考古學家、史學者;但凡提到他留人,無不感嘆、惋惜。正如他留山千年無言的三萬座墳林一樣,踏足他留山便踏足悲壯、涉身過往;回眸他留山便撿拾歷史記憶、攬懷滿目壯觀;一直以來,無論他留人與否都極少在有月亮的晚上說起他留人。他留碑林,一座露天的“石雕藝術博物館”,從工藝、風格到細節無處不透露著漢文明之成熟氣息,繁衍生息于他留山區的古老部落與內地的不解之緣,深刻昭示著天與地之間從古至今就存在著許多使用悲愴作縱橫向織體的交響——悲愴!長篇小說《月下禁語塔索》其名“塔索”便是其諧音“他魯蘇”。在藝術事業范疇,塔索或是他魯蘇,均屬于一個廣義的宏觀意義,并非專指他留人。所以,在永勝歷史小說《月下禁語塔索》中,“塔索”、“他魯蘇”是他留人其名,亦囊括“一個或是多個藝術綜合體”。是人類共有的現實經驗和抽象理想的內在積淀和外化表象;一首《西江月.他留墳林》則運用宋詞牌形式白描“月下禁語”之他留人:“黑白冷暖情殤/云兒月兒消亡/一生滄桑華冢藏/人間燈火闌珊 // 山水守口如瓶/藍光幽幽惘然/生死邊緣促膝談/當年壯志如山/”……誠如是,歷史總是冷靜地將前人的創造一筆勾銷,留給后來人月亮般的神秘、太陽般的傳奇,正是千古遺憾遺漏的空白使人心馳神往。或許,可謂之殘忍,又或是可以冠之以深刻的慈悲?歷史又總是將遺骸拋棄,珍藏于滇西北天地之間漫不經心的沉睡了幾千年。以至于后來之他留人,守在祖先的土地上,上山下河是歌、祭祖上墳是歌??蔁o論哪一種類型的傾訴都不曾抹去他留人血脈里與生俱來的——悲愴。因此,他留人謎一樣的歷史長河里,唯一可考證的便是那三萬多座看人間燈火飽含悲愴和滄桑的華冢。
首先,他留山歌、調子均帶著祭祀性、緬懷性的漢文化祭祀特色。其旋律內斂哀怨、深沉低調,是傾訴,是祈禱,亦是生離和死別。在這種人類平凡且神圣的生與死的色彩領域里,他留人音樂被染成了疼痛與神秘。其厚重的民族底蘊被當作溫潤的土壤且根植一種被稱為音樂的關于人性與美的精神。這種悲劇性的色彩,正是音樂藝術范疇最揪心動容的被冠以“慟”的靈魂色彩。這種悲愴,一如希臘經典悲劇,作為人文意識永遠的鐫刻在他留人內心深處,揮之不去。
其次,他留舞蹈。與其他少數民族舞蹈不同,他留舞蹈跳的是一種被其民族稱為“云鶴慢步”的特殊舞步。其節奏舒緩、輕盈、淡雅,仿佛中華太極的氣貫天地,又似乎是在訴說他留往事……帶著音樂的“行板”之流暢抒情性,亦具有宗教音樂的審美效應。把人生必須履行悲喜苦,通過舞蹈與音樂的自然融合;不吝重復音樂藝術之行板抒懷,將他留人的民族“悲愴”幽幽道來,樂意無限。千年來,這種歌舞始終只用一種樂器伴奏——葫蘆笙。
另外,他留人為數不多的器樂中,葫蘆笙是其生產生活、歌舞祭祀的靈魂之所在。與上述一致,無論婚喪嫁娶,亦或是他留少男少女的“成人禮”之類大事現場,葫蘆笙一作為主角履行著它的使命;而無論使用怎樣的吹奏技巧,亦或是千姿百態的狂歡沉醉;一代一代的他留人,總能在唇齒之間、十指之間,吹奏出其民族的靈魂——悲愴性,這便是音樂這種人類共同的藝術中“悲”之大美元素在他留人社會里又一種經典的生命特殊外化形式。同時,亦是他留人悲愴靈魂之經典在他留音樂線條之間的深刻烙印。它昭示的是他留人迷一樣的內心——細膩委婉、滄桑灼人。
《后現代精神》中,大衛.雷.格里芬是這樣陳述的:“未來的農業將體現出關懷土地的精神,而對土地的這種關懷,不是來源于適求私利的動機,而是來自人們對生命的感恩之情……”。也正如他留古訓“東有豹族跪拜感恩,自賣本身安埋父母……”西方哲學及他留古訓一般,天地、自然、世界等,皆屬于人類感恩的對象,這是人類最高貴也是最上層的夢想。這種人文意識被他留人貫穿其生產生活的全部領域,尤其是他留音樂藝術領域。在人類歷史進程中,他留音樂作為一種帶著“悲愴烙印”獨特民族藝術形態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無聲流淌,積淀成人類音樂藝術中的“審美悲愴”在今天,人們找尋他留人的迷惑中,也許,可以從音樂其獨具悲愴性音樂語言,使得人們充分感悟其他留民族民族之深刻內心世界。這種他留音樂人文及他留悲情意識,滲透在他留人天地之間,燃燒著火草的激情,隨處可見。從服飾的顏色,從音樂的低調,從舞蹈的茫然深沉之中……
注:本文系云南社會科學普及規劃項目論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