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歐沖擊波籠罩英國

●本報駐英國、德國、加拿大特約記者　紀雙城　青木　陶短房 ●陳一

包括英國首相卡梅倫在內的歐盟28國首腦28日齊聚歐洲“首都”布魯塞爾，這是英國脫歐公投后歐盟全體成員國領導人的第一次聚會，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在卡梅倫向歐盟各國領導人報告英國脫歐公投情況后，歐盟29日將舉行首個沒有英國的歐盟峰會，商討英國脫歐問題。英國脫歐公投對處于困難時期的歐洲而言就像背后捅了一刀，歐洲大陸不少國家恨意難消，內部對英強硬的聲音明顯占了上風。在前一天與法國、意大利總理舉行了會晤后，此前曾表示對英國退歐“再三思”的德國總理默克爾28日警告“英國別想占便宜”。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28日在歐洲議會上稱，“我們（歐盟）不能陷入英國企圖拖延下去的不確定未來”。實際上，真正陷入“不確定危機”的是這次危機的始作俑者英國。近兩天來，股市暴跌、英鎊貶值、英國信用等級被調低，國際各大銀行威脅將遷出英國，歐盟威脅將英語從官方語言中剔除。英國《金融時報》問道，“英國脫歐還有回頭路嗎？”報道呼吁，應該讓一個明確承諾重新考慮脫歐決定的黨派在大選中取得勝利。但關鍵問題是，歐盟其他27個成員國還愿意為此等待？

歐盟稱可能強制啟動英國退歐程序

“默克爾警告英國別想‘占便宜’”，德國《圖片報》網站28日稱，默克爾當天啟程前往布魯塞爾參加歐盟領導人會議，行前她在聯邦議院發表講話強調，英國不要對未來與歐盟的關系心存幻想，英國將不會獲得優惠待遇。這是脫歐公投以來默克爾對英國作出的最強硬表態，得到了德國議員的稱贊。“我們將確保，‘挑揀原則’不適用于在英國退歐談判，”默克爾稱，“作為歐盟成員國與非歐盟成員國之間肯定存在明顯的差異。”她稱，“對于我們的英國朋友，我唯一的建議就是對于需要作出的必要決定，不要自欺欺人。”

此前一天，法國總統奧朗德、意大利總理倫齊專門趕往柏林與默克爾會晤，勸說一度“心軟”要對英國脫歐“再三思”的默克爾強硬起來。會后三位領導人明確表示，在英國正式宣布退歐決定之前，絕不與英國進行正式或非正式的談判。而奧朗德和倫齊表現得更加“不耐煩”，奧朗德稱，“我們的責任是不要在英國脫歐問題上浪費時間”，“沒有什么比不確定性更糟糕的事情了”。他還表示，三國將在28日和29日舉行的歐盟峰會上提出歐盟下一步改革措施，要發揮“發動機”的作用，通過振作全歐盟的活力來達到重塑歐盟凝聚力的目標。“我們將向我們的歐盟同事、歐盟各國元首與政府首腦提出有關方案，以便于未來幾個月內在各個領域為歐盟建設提供新的動力。”

“27國尋找英國脫歐后的出路”，法國《費加羅報》28日稱，歐盟當天在布魯塞爾舉行27+1峰會，這是英國脫歐公投后首次歐盟峰會，很可能也是卡梅倫最后一次出席歐盟峰會。報道稱，峰會的首要目的是協調歐盟剩下的27國對英國脫歐的立場，力爭實現共同行動，以應對英國拖延戰術。目前，歐盟的反應越來越強烈，正在“逼”英國盡快退歐。

“在歐盟特別峰會上的激烈言辭反映歐盟強硬地要趕走英國”。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稱，在28日的會議上，支持脫歐的英國獨立黨領導人法拉奇成為各國攻擊的目標。德國的歐洲人民黨議員韋伯指責稱，“你是獨立黨最糟糕的騙子。如果你還想保持最后一點體面，今天就應該道歉。”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也諷刺稱，“你不是鼓動英國人脫歐嗎？你怎么來這里了？”容克28日在歐洲議會演講時還敦促英國“澄清其立場”，“我們（歐盟）不能陷入英國企圖拖延下去的不確定未來”。

法新社稱，在27日的歐盟多國外長和財長會議上，德國財政部長朔伊布勒稱，英國脫離歐盟的公投結果是“不可逆轉”的，倫敦當局應該盡快提出脫歐的正式申請。他說，“英國人也很想哭，但現在這已無濟于事，他們早該想到這一點。”

“英語在歐盟的地位岌岌可危”。路透社引述歐洲議會憲法委員會主席許布納的話表示，“英國一旦退出，英語就不再是歐盟的官方語言之一了”。許布納是在歐盟有關英國脫歐法律后果的新聞發布會上發表上述言論的。她還表示，必要時，歐盟方面可以強制啟動英國的退出程序。《里斯本條約》第4條第3款規定，每個成員國都有責任以合作的姿態履行條約中的義務，不得損害其他成員國的利益。許布納說，按照這條規定，“英國人現在就應啟動退出程序，這不僅僅是道德上的義務，也是法律規定的義務。”

脫歐將由下任首相決定

英國脫歐公投已過去數日，可這場爆炸性事件的沖擊波卻似乎一點也沒有衰退的跡象。路透社稱，卡梅倫27日在議會發布表講話時再次表示，脫歐公投“是一個毫無疑問的結果，內閣已經表決同意，這個結果必須被接受。”他稱沒有舉行二次公投的計劃?？穫愔厣辏F政府不會觸發《里斯本條約》第50條款，“這將由下屆首相和內閣來決定。”他在講話中還稱，英國脫歐意味著經濟將出現“調整”。

在脫歐公投后，英國金融市場瞬間掉入懸崖。《華爾街日報》稱，英國脫歐公投的結果，引發全球股市發生大規模拋售。在過去兩個交易日里，全球股票市場市值蒸發了創紀錄的3萬億美元。而英國股市和匯市更是首當其沖。倫敦富時250指數27日再次重挫7%，創1987年股災以來最糟的連敗紀錄。英國政府雖努力提振信心，仍擋不住大幅拋售。

《金融時報》28日稱，國際信用評級機構“標準普爾”27日將英國AAA最高信用等級下調了兩級。這是英國自1978年以來首次失去標普的最高評級。隨后另一家國際信用評級機構惠譽也下調英國評級和評級展望。此前穆迪已將英國信用評級調至負面。對于這次調降英國信用評級，標普發言人稱，英國退出歐盟將導致自身陷入“憲制危機”，而且“我們認為，英國目前執政的保守黨內和整個英國社會都對歐盟問題存在分歧，這個裂痕不會很快愈合，它將阻礙英國政府的穩定，并增加經濟政策制定的復雜性。”

作為英國經濟支柱的金融業已經接到了壞消息。英國《每日郵報》稱，隨著英國可能退出歐盟，此前在英國金融公司持有的“歐盟金融護照”也將不復存在。所謂“歐盟金融護照”是指歐盟各國銀行只需要得到歐盟授權，就可以處理全歐洲的業務，而不需要各個國家分別授權。對此，美國投資銀行摩根士丹利已經表示，如果設在英國的公司不再享有“金融護照”，可能會把2000個工作機會從倫敦遷往都柏林或法蘭克福。英國匯豐銀行也準備把1000個工作崗位從倫敦遷到巴黎。

“脫歐公投惡果發酵，在英公司擬凍結招聘”。英國廣播公司（BBC）稱，根據英國董事協會對1000家企業的最新調查結果，在英國有1/4的企業準備凍結招聘，還有5%的企業準備裁員。協會總監沃克稱，那些投票支持退出歐盟的人沒有意識到自己那一票投給了“憲法上和經濟上的混亂”，現在“牛奶灑了，哭也沒用”。

英國能走回頭路嗎

“英國脫歐還有回頭路嗎？”英國《金融時報》28日稱，已有375萬人簽名呼吁英國議會推翻上周脫歐公投的結果，考慮到金融市場的動蕩以及歐盟已經在向英國關上大門，英國選民們的后悔情緒很有可能彌漫開來。即使脫歐派也發現，解除英國與歐盟關系的過程將是代價巨大而極具破壞力的。比起脫歐派當時的設想，上述過程的難度不論從政治上、經濟上還是法律上都要大得多。那么，英國能改變主意么？還有回頭路么？評論稱，實際上，英國議會依舊對是否脫歐有最終決定權。如果要重新考慮是否脫歐，必須選出新政府，帶有明確使命要與歐盟磋商出新的安排，并舉行第二次公投。要想讓議會推翻公投中投下脫歐票的1740萬選民的意志，必須出現某種真正不同尋常的情況。實現這一點的最低要求，應是一個明確承諾重新考慮脫歐的黨派在大選中獲勝。評論稱，若不具備上述條件，重新考慮是否脫歐或許就只能停留在想象中。而且還不清楚歐盟其他27個成員國是否愿意再等上幾年。

英國要想提前選舉，目前還看不到可能性?，F在英國政壇一片混亂。支持留歐的英國工黨影子內閣近幾天出現辭職潮，截至28日，已有11位英國工黨影子內閣成員提出辭職，以此迫使工黨領袖科爾賓下臺。但科爾賓卻拒絕辭職，其發言人稱：“科爾賓是工黨自己選出的領導人。”科爾賓表示將在24小時內重組影子內閣。

在保守黨內，一直呼吁脫歐的倫敦前市長約翰遜被認為是最大贏家，成為下任首相第一人選。但英國《衛報》網站刊發一篇讀者評論稱，約翰遜在公投結果公布后顯得并不高興，反而有些失落。評論稱，卡梅倫一直強調不會觸發《里斯本條約》第50條款，將這項責任交給下任首相。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交給下任首相處理的麻煩越來越多：市場、英鎊、蘇格蘭問題、境外英國人、英國境內歐洲人、需要廢除和修改的批量文件……評論稱，現在保守黨所有候選人都面臨一個問題：假如被選舉為黨魁，是否應該啟動第50條款？有誰愿意承擔由此帶來的不確定性和后果？

《歐洲時報》稱，如果約翰遜成為首相，卻不啟動第50條款，他的政治生命就結束了；如果他不參與競選并退出政壇，他的職業生涯也完了；如果他成為首相，并帶領英國脫離歐盟，那一切就都完了——蘇格蘭獨立、英國經濟衰退……脫歐派贏了脫歐這步棋，卻用不了這步棋，保守黨領袖和首相職位成了一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