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意象解析
——以近代工業文化遺存南通唐閘鎮為例

■ 陳正鵬 Chen Zhengpeng 袁 雷 Yuan Lei 劉亞楠 Liu Ya'nan

城市意象解析
——以近代工業文化遺存南通唐閘鎮為例

Analysis on Urban Image --Taking Tangzha Township Nantong City, a Cultural Remain of Modern Industry, for Instance

■ 陳正鵬 Chen Zhengpeng 袁 雷 Yuan Lei 劉亞楠 Liu Ya'nan

文章著重分析城市意象五要素在唐閘鎮空間組織中的體現，闡述其近代工業文化遺存空間結構與形態的特色，研究總結五要素間的相互關系及影響，并對整個片區的保護、活化和發展提出展望與思考。

城市意象；歷史工業城鎮；空間結構；空間形態

1 背景

南通是中國近代第一城，而南通的唐閘鎮曾是中國的魯爾區，也是我國近代工業革命的發源地。自1895年張謇先生在此創辦了我國第一家棉紡織民族資本企業——大生紗廠，在之后的幾十年里，以大生紗廠為軸心，一座座工廠、學校、工人公寓等如雨后春筍般建立起來。1911～1920年是唐閘鎮的鼎盛時期，奠定了其完整的工業格局[1]。

改革開放后，由于南通工業重心的南移，唐閘鎮被逐漸遺忘，但也很幸運地躲避了城市化進程的大拆大建，依然保存著“一河兩岸”的空間結構與形態，為保護和研究南通近代工業遺存提供了良好的史實資料。

2 城市意象五要素在唐閘鎮空間結構與形態中的體現

在凱文·林奇所著的《城市意象》一書中，城市的物質形態表現為道路、邊界、區域、節點和標志物五個要素[2]。這五要素對于分析和研究唐閘鎮的空間結構與形態依然具有很好的指導意義。

如今，唐閘鎮依舊保持著以通揚運河為紐帶，以東西兩岸的市街為依托，工業街區和工人居住群落依河沿路和諧共生的完整空間形態（圖1）。

2.1 道路

在唐閘鎮發展的進程中，其縱橫貫通的路網結構在上世紀初已初步形成。至今，工業古鎮原有的道路格局依然清晰易識。

在斜穿整個唐閘鎮軸線的通揚運河兩岸，形成了唐閘鎮的主干道，表現為沿河的單面街，即河西片區的北市街與南市街，以及河東片區的河東北路和河東南路。在河西貿易繁華的地段，有一條西市街，其東端是1895廣場，廣場以北為主干道北市街，以南為南市街；在河東，有一條公園路，布置在唐閘公園附近；其他更多的則是以工廠的名稱命名，如大生路、棉機路等，街隨廠興，廠興街榮。這種沿河的路網結構，繼承了水網密布的長江中下游城鎮傳統的道路布局方式，體現了近代中國工業重鎮唐閘的獨特風貌（圖2）。

1905年建成的省內第一條公路——港閘路，連通了唐閘鎮與南通近代最重要的對外貨運港口天生港。除運河以外，其支流港閘河最終也匯入長江，水路交通暢達。那時候，唐閘鎮依靠發達的道路交通網和與之緊密關聯的漕運系統，商市振興，成為了區域交通樞紐的要沖和長江口岸新興的民族資產工業重鎮[3]。

2.2 邊界

唐閘鎮總體規劃面積約25.96km2，通揚運河西南側為河西片區，東北側為河東片區。河西片區東南邊界為興隆街，西南至西工房和大生紗廠的清花車間、倉庫，西北至工人公寓北工房；河東片區東北至唐閘公園，東南為大儲堆棧打包公司，西北側是資本家顧雅言的故居（圖3）。

隨著歷史的變遷，唐閘鎮的邊界也發生著變化。在近代以前，唐閘鎮的外部為廣袤的良田，以種植棉花、水稻為主，邊界鮮明清晰。如今，隨著城市化的發展，一部分農田被開發為現代化居住小區，唐閘鎮的邊界在這些地段則變成了城市公路。

邊界是除道路以外對外聯系的線性要素，就河西、河東兩個片區來講，均有通揚運河作為邊界的一部分，在這條邊界上分布著諸多碼頭，是唐閘工業時期作為聯系運河兩岸及外部的重要門戶。

圖1 唐閘歷史工業城鎮航拍圖

圖2 唐閘工業遺存歷史街區道路分析圖

2.3 區域

由于唐閘鎮深厚的工業歷史積淀，在空間上有許多意象點自然而協調地連接，加上區域要素進行組織，城市意象個性清晰鮮明。

通揚運河斜穿整個唐閘鎮，在地域上分成了河東和河西兩個片區。根據這種地理特征，張謇先生對唐閘工業城鎮有明顯的區域性規劃：河西以布局有序、功能互補的工業生產區為主；河東以布局住宅、公園、學校和醫院在內的生活區為主（圖4）。在通揚運河上，有閘港橋和唐閘大橋將兩個片區相連。

生產區和生活區的明確分開，使河西的生產活動井然有序，提高了生產效率和工廠之間的聯動性，也使河東獲得了較好的生活居住環境。為方便工人的工作與生活，在河西生產區也分布著生活區，在河東生活區里也布置著少量的工廠，但這并沒有打亂分區明確的空間結構。例如，在河西片區內部，如靠近工廠的工房，都盡量布置在港閘河的北側，為工人營造相對安靜舒適的居住環境。

此外，在唐閘鎮內，也散落著些許文化教育場所，將實業救國、教育興國有機地結合起來。有的教育區毗鄰某座工廠，方便工人學習與進修專業技能，也方便工業區的人才儲備和培養。

2.4 節點

在凱文·林奇看來，不同空間轉換連接處的集中點便是節點。節點可以進入，它對城市空間體驗者來說是一個視覺焦點，也是城市意象的重點。在唐閘鎮，節點有很多（圖5），如大生紗廠、楊家灣廣場、唐閘公園等等。

（1）大生紗廠是工業區節點的典型，是中國近代民族工業發展史上最具有代表性的企業，它決定了唐閘工業城鎮的基本格局。大生紗廠的輻射影響了周邊很多企業，這些企業為其提供直接或間接的服務，從而構成了一個大型的企業系統。系統內具有完整的產業鏈，唐閘鎮的產業分工配置及工業區劃自然形成，又由此衍伸出與之配套的生活區、教育區、商鋪區等，唐閘工業鎮的空間格局便由此完善[4]。

（2）楊家灣廣場位于閘港橋的西南側，是連接主干道南市街、北市街和次干道西市街的節點，是唐閘鎮的中心。經過歷史的變遷，雖然其面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一直具備著集散的功能。在民國時期及新中國成立初期，它是工廠貨物運輸的集中地及中轉站；在開通了連接主城區和唐閘的公交線路1路后，它用作公交車的回車場；近幾年，楊家灣這片空地改造成了1895紀念性廣場，是整個唐閘工業文化歷史保護街區的門面。

（3）唐閘公園是河東居住休閑區最大的節點，是當時南通最大的工人公園，也是現在中國第一個以菊花為主題的個性化城市公園。唐閘公園是唐閘鎮景觀乃至城市生態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工業大生產的環境下，為工人提供游覽、鍛煉、交往和舉辦各種集體活動的場所，體現出中國早期現代化的人本主義思想。

2.5 標志物

標志物與節點不同，標志物在某一方面具有唯一性，觀察者位于其外部，而未進入其中，經常被用作確定身份或結構的線索。唐閘鎮的歷史工業建筑、碼頭標識、唐閘大橋、紅樓、高聳的煙囪等標志物，都是其歷史工業形象與城市特色的集中代表。以下以整個唐閘鎮的邏輯起點——大生碼頭牌樓和大生紗廠鐘樓為例，闡述標志物在歷史空間上的作用和意義（圖6～7）。

大生碼頭牌坊和大生紗廠鐘樓，它們分別作為象征西方工業文明和中國傳統文明的標志。構建后的鐘樓是中國近代新工業文明特有的物化標志；而一街之隔的牌坊，以其獨特的建筑形式守護著中國傳統民族意識。張謇先生修筑此牌坊，意在以它作為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符號，在傳達民族精神的同時也寄予了他的個人愿景——在傳統儒學思想救世情懷的影響下，在西方列強侵略祖國的背景下，只能走實業救國的道路。牌坊的存在讓工人們意識到，這里作為工廠，同樣是一個現代意義上的神圣之地，代表的是一種新的、能改造社會的力量。牌樓和鐘樓的相對而建，體現了兩種文化符號共同見證東方傳統文明和西方工業文明相互交融而帶來的中國文明變革。

圖3 唐閘工業遺存歷史街區邊界圖

圖4 唐閘歷史工業城鎮功能布局圖[4]

圖5 唐閘工業遺存重要節點分布圖

圖6 大生碼頭牌坊與大生紗廠鐘樓歷史圖景

圖7 大生碼頭牌坊與大生紗廠鐘樓現狀

3 五要素間的相互關系及影響

上述分析的五要素，在唐閘鎮的空間結構與形態上不是孤立存在的。唐閘鎮河西和河東兩個片區由各節點組成，再由邊界限定范圍，通過主次道路在其間穿行，并在四處散布一些融合了中國傳統元素且具有工業文明特征的標志物。五要素之間有規律地相互重疊穿插，最終重新統一成一個整體的工業城鎮意象。反過來講，這五要素只有在共同構成工業城鎮圖形時，才能發揮它們的作用。

不同元素組之間可能會彼此加強與呼應，從而增強自身的影響力；也可能相互矛盾，甚至相互破壞。上文提到的牌樓與鐘樓，作為大生紗廠乃至唐閘鎮意義上的入口，能確定并加強廠區在整個工業區的核心地位；但從現在的空間結構看來，由于加大力度開發了1895紀念性廣場，使得廣場成為了唐閘鎮形態上的中心，其布局與工業意義上的中心發生了偏離，容易造成誤解。唐閘鎮不應大幅度拓寬原有的街道尺度，現在的西市街、棉機路等甚至比沿河兩岸的主干道還要寬，使得其作為邊界和道路的特征都很模糊，弱化了道路兩側的互相滲透，導致了該區域的分裂。道路在意象組織中占據主導地位，是在唐閘鎮范圍進行空間組織的主要手段，與城鎮中其他要素類型的關系都十分密切。例如，在主要道路南市街、北市街和次干道西市街的道路交叉點，也是西市街的交通終點處，形成了1895廣場這一重要節點；接下來，廣場節點意象又因高大的張謇塑像而得到加強，此標志物確保了在整個廣場環境中成為觀察者關注的焦點[5]。

在展現唐閘鎮的空間結構與形態時，所有的要素都共同作用。在研究唐閘鎮的初期階段，我們有必要專注于五要素，經過對各要素進行成功的區分和理解后，進而轉向對整個片區的思考。識別一個物體，其所處的環境與其自身的形態所起的作用同樣重要。1895廣場西側原先的油脂廠，如今被改造成1895文化創意產業園，對于其轉型升級，似乎在整個唐閘工業城鎮的意象中都反映出了這種轉變。

4 結語

漫步在唐閘鎮的大街小巷，處處有工業遺存的圖片意象。城市形象常常體現在其規劃和設計風格上，而將意象學運用于分析城市空間結構與形態中，能很好地剖析其內部的邏輯體系。唐閘是一個意象非常鮮明的歷史工業城鎮，如何將現在的城市意象進一步明確化、連續化，以及對整個片區的激活和職能轉化，使唐閘在變化中求保護、求發展，需要進行更深入的探討研究，讓這處國內十分罕見的完整的工業文化遺存煥發出新的光彩。

[1]劉峻源,劉立鈞,林耕.南通唐閘近代工業遺存特色研究[J].中國名城,2011(04):47-51.

[2]凱文·林奇.城市意象[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1.

[3]劉凌.唐閘近代工業城鎮的保護與發展初探[A].城市時代,協同規劃——2013中國城市規劃年會論文集,2013:8.

[4]于曉磊,廖汝雪.文化遺產中新型城鎮化的歷史經驗探索——以唐閘歷史工業城鎮遺產為例[J].城市發展研究, 2015(07):82-87.

[5]張羽.南通唐閘1895工業遺跡復興規劃設計[J].工業建筑,2013(07):23-25.

The paper pays attention to analyze representation of five urban image elements in spatial organization of Tangzha County, elaborates its features of spatial structure and shape in modern industrial cultural remains, studies the interrelationship and in f uence of the f ve elements and proposes outlook and consideration of protection, activ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whole area.

urban image, historical industrial township, spatial structure, spatial form

2016-06-15）

陳正鵬，南京工業大學建筑學院碩士研究生；袁雷， 南京工業大學建筑學院碩士研究生；劉亞楠，南京工業大學建筑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