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還在

云娟娟

在全球經濟陷入疲軟的時候，亞洲的孟加拉國卻一枝獨秀，在出口方面，服裝所占份額也越來越大，去年達到81.7%。據孟加拉出口推廣局（EPB）最新資料顯示，從去年7月到今年1月間的出口金額中，其平織成衣為81.5億美元，較去年同期增長12.29%。針織成衣為76億美元，較去年同期增加5.91%。世界銀行預計孟加拉國內生產總值2016年將增長6.7%，為全球增速最快的國家之一。

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的逐漸提高，H&M、Zara等快時尚品牌為了追求更低的生產成本，都開始選擇在越南、印度和孟加拉國這些地區尋找新的代工廠。然而，孟加拉國在看似勢不可擋的服裝業發展中，一直有一個“陰影”存在。

供應鏈陰影

4月25日，是孟加拉國首都服裝廠Rana Plaza倒塌事件發生的周年日，這個曾讓1000多服裝工人喪生于倒塌的事件一度震驚了全世界。然而，這不是個案，近年來，火災、工廠倒塌、罷工等一系列事故一直困擾著該行業，“血汗工廠”的帽子也一直被孟加拉國牢牢戴上，與此同時，全球開展代加工業務的奢侈品時尚企業也自然不能從道德指責中置身度外。

慘烈的事件也曾一直讓人道主義者思考如何守住時尚界的道德，據美國媒體最新消息，在孟加拉美國時尚公益和道德部門（Fashion Revolution and Ethical Consumer）對40家主要時尚公司依照他們對供應鏈的公開程度進行排名，發現40%的企業幾乎沒有任何監控系統能夠監測他們的工廠運作是否符合勞動標準，其中奢侈品牌Prada、香奈兒等更被曝使用秘密供應鏈。一些全球知名服裝品牌，包括 Forever 21和Michael Kors也被一份該報告抨擊，稱未向消費者透明公布他們的供應生產鏈，這其中所指涉及的供應鏈或多或少都與孟加拉國有著扯不斷的聯系。

報告指出：“作為奢侈時尚品牌，缺乏透明度是對生命的不尊重。如果品牌不知道他們的產品在哪里生產，何種工人在何種環境下工作，那么企業就不可能確保人權被尊重，環保條款也會被踐踏。”這一調查也讓服裝設計師Pamela Love坐立不安，并表示，符合道德規范制造的衣服很重要，我們要停止和避免那些剝奪了別人正常工作生活的制造流程。

這些年來，在孟加拉國火災中所涉及的客戶曾包括西班牙的Mango、意大利的貝納通（Benetton）、愛爾蘭的Primark、Matalan、Bonmarche、荷蘭的C&A、德國的KIK、法國的家樂福、加拿大的Joe Fresh和美國的沃爾瑪、Dress Barn、J.C. Penney、Gap、Primark、西班牙Zara母公司Inditex、Peacocks、澳大利亞品牌New Look、Point Zero、E. Leclerc等服裝集團和品牌。

自發的道德關懷也在各地出現。在英國高街服裝品牌Primark的門店外，人們曾高高掛起孟加拉國制衣廠倒塌的廢墟照片，舉著“Primark的恥辱”、“永遠不要再發生”等抗議牌。同樣熟悉的場景也曾發生在Zara、H&M、Mango、Gap、Banana Republic等不同的歐美服裝品牌的門店外，多年來從未停止，全世界知名的中端和低端服裝品牌幾乎無一幸免。

道德邊緣

是的，時尚供應鏈通常非常復雜，很多品牌并不擁有自己的制衣工廠。很多時尚品牌也并不真正了解他們的衣服來源于何處，大多數品牌代工生產，不會親自掌管生產設備，使得一切難以監測，很難控制供應鏈的工作環境。報告也指出，“一些品牌可能會同時與成千上萬家工廠合作，這僅僅包括設計裁剪、縫紉和拼接衣服的設備，還有進一步負責染料、編織和完工的設備工廠，甚至是種植纖維的農場。”

然而，對于企業來說，如果沒有法律及道德的約束，在逐利與社會責任之間，他們往往會犧牲后者。勞工權利聯盟（Worker Rights Consortium）的Scott Nova在一份聲明中指出：“孟加拉國協議達成歷時超過兩年半，每一個授權H&M供應商的維修項目都應該已經完成。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幾乎沒有一家H&M在孟加拉國的工廠可以稱得上安全。”

Fashion Revolution透露，組織向40個時尚企業發送調查問卷，但只收到了10封回信。另外30家公司則是根據他們公開發布的信息進行評分。

美國媒體VICE向少數在透明度指數排名中出現的品牌聯系，并詢問他們如果這份報告的可信度，是否能告訴關于供應鏈的事情時，只有H&M和Lululemon做出了回應。

在透明度指數排名中位于中低范圍的Lululemon，向媒體介紹其網站的可持續發展板塊時，稱公司正在采取措施減少碳排放量、用水和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廢品，最終也并未指出他們的產品在哪里生產。

揮之不去

孟加拉國血汗時尚業的存留也一度引來全球對道德和人性的圍觀，美國人權組織一直在監控孟加拉國的服裝安全與工人環境。歐盟曾為此派出代表團到訪孟加拉國，被牽涉在內的品牌均受到了公益團體和人權組織的抗議示威，加拿大服裝零售商Loblaw Cos.和Primark已經成立基金幫助塌樓災難中的受害者家庭，迪斯尼集團表示今后集團的品牌服飾將不再在孟加拉國制造產品……

當服裝品牌和血汗工廠聯系在一起的時候，大家也可能首先會想到品牌，是他們為了降低勞動成本，將工廠轉移到勞動力比較廉價的地方，這樣就可以在市場中比較有競爭力，贏得更多的市場份額，賺取更多的利潤。正是因為有這樣的需求，才會有這樣的工廠存在。

權威時尚趨勢專家 Li Edelkoort近日更是表示：時尚已到盡頭，因為在時尚界時有所聞的血汗工廠，如今還沒有被徹底解決，許多國家的人民都為了制造我們的服裝而失去了性命。

然而，國際品牌的進駐與否，會直接影響這個全球第二大服裝紡織品出口國的地位，留住品牌是孟加拉國政府及服裝制造商發展的希望和愿望，畢竟該國有1000多萬個家庭要依靠服裝制造業生存，顯然，血汗工廠的存在對于那些貧困地區的存在也許意味著希望。經濟學家Jeffrey Sachs曾在哈佛大學的一場研討會上提到：“我擔心的不是有太多的血汗工廠，而是血汗太少了。血汗工廠對貧困地區經濟的發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孟加拉服裝廠一位19歲的女孩接受采訪時發自肺腑地說：“我非常珍惜自己現在的這份工作，雖然這里環境糟糕，但它可以幫助我擺脫貧窮。”

也許我們需要的只是時間，當經濟發展真正趕上道德需求的高度時，時尚業也就會徹底擺脫了血和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