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麒+何軍



摘要:利用對安徽省、縣蔬菜種植戶調查的數據,以是否參與緊密縱向協作為劃分標準將農戶分為2組,建立干預效應模型估計了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對于農戶安全生產行為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農戶協作形式的選擇會受到個人的社會資本存量的影響,個人社會資本存量較高的農戶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形式的動機相對較弱;而蔬菜生產中的質量控制水平則與農戶是否參與緊密縱向協作、是否參加種植培訓以及政府對于蔬菜質量安全的監管力度相關,由此提出了要加強技術培訓、加強質量安全監管等政策建議。
關鍵詞:蔬菜產業;縱向協作;質量控制;干預效應模型
中圖分類號: F307.13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6)04-0552-05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消費者對于蔬菜質量安全要求逐步提高。近年來,農產品的質量安全問題也一直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2015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提升農產品質量和食品安全水平,提高農產品的質量安全水平已經成為當前社會發展的主要目標之一。現階段我國蔬菜生產雖然存在較多形式,但農戶家庭生產仍然是核心力量。然而農戶家庭蔬菜生產中資金、技術投入少,且種植方式較為落后等問題導致了生產環節中的蔬菜質量安全控制問題較為突出,蔬菜質量安全控制問題已經成為當前亟需解決的現實問題。
關于農產品的質量安全控制研究,國內外的學者主要是從生產者安全生產行為的影響因素和政府規制政策2個角度展開的。在安全生產行為的影響因素方面,趙建欣等運用結構方程模型和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了農戶安全蔬菜供給的決策機制,研究結果表明戶主年齡、家庭勞動力數量等個人及家庭特征對于農戶安全蔬菜的供給存在顯著影響[1]。周潔紅運用Logit模型對影響菜農安全生產行為的因素進行了分析,發現菜農的道德責任感、接受培訓和學習的情況等因素是影響蔬菜質量安全的主要影響因素[2];而在政府規制角度方面,Starbird研究了食品檢測和懲罰對于生產者提供不合格食品的影響,認為政府的管制措施可以有效地提高生產者的食品質量安全控制水平[3]。周峰等對江蘇省無公害農產品生產者的調查數據進行了數量分析,發現農產品生產者的道德風險行為與政府規制間存在著顯著關系[4]。
國內外學者從不同角度理論探討和實證分析了農產品生產者安全生產行為的激勵問題、農產品質量安全管理中政府規制的效率問題,取得了大量具有參考價值的結論。就質量安全問題較為嚴重的蔬菜行業來看,現階段國內關于蔬菜質量安全問題的研究主要是從宏觀層面的政府規制角度和中觀層面的供應鏈管理角度展開的,而從農戶微觀層面分析其蔬菜生產過程中質量安全控制行為的研究則相對較少。一般認為,農戶所生產蔬菜產品的質量安全情況主要取決于農戶生產過程中的安全生產行為,而農戶生產過程中的安全生產行為又受到其所參與的縱向協作關系的干預和約束。然而在農戶縱向協作形式的選擇方面,國內相關的研究主要從交易成本中物質資本的專用性角度來解釋關系契約的形成,而少有文獻關注到社會成員彼此之間的信任、合作,以及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個人及組織之間的網絡關系所產生的社會資本能夠有效降低交易成本,進而影響參與縱向協作的決策,最終影響到農戶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那么,擁有著不同個人社會資本存量的農戶在縱向協作關系的選擇上是否存在著差異?其選擇又會受到哪些因素的影響?在協作關系中農業合作組織的干預和影響下,農戶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是否會提高?本研究試圖對以上幾個問題進行實證分析,以期對蔬菜產業的發展建言獻策。
1 分析框架與研究方法
現實中,緊密協作關系中的農業合作組織為了獲得更多的經濟收益,通常會對協作關系中農戶的安全生產行為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導致不同協作關系中農戶所生產的蔬菜產品品質存在一定的差異。因此,菜農在生產過程中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就可能與該農戶參與的縱向協作形式相關,而農戶對于協作形式的選擇實質上是在產品市場和要素市場之間進行的選擇,農戶對于選擇以產品聯系市場還是作為要素聯系市場,取決于兩者間交易成本的衡量。一般來說,當蔬菜種植戶作為單個農戶進入市場時,為了獲得市場價格、銷售渠道等信息會付出較高的搜尋成本,而且也會面臨一定的市場風險。而通過參與緊密縱向協作,農戶可以降低獲取市場價格、銷售渠道、運輸等方面的成本,尋求穩定的銷售渠道以及降低交易形式中可能遇到的風險。因此,農戶存在著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形式的動機。
另一方面,社會資本的研究者們也普遍注意到了社會資本降低交易成本、提高效率的功能。現實中由于蔬菜價格頻繁的波動,協作關系中的收購商給出的收購價格往往不能與蔬菜的市場價格時刻保持一致,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農戶與收購商彼此間存在不信任關系,那么個人社會資本存量較高的農戶會更傾向于選擇跟朋友、熟人和群體內成員進行交易,與他們之間保持長期的依賴關系從而形成契約,這就減弱了這些擁有較多個人社會資本存量的農戶參與緊密縱向協作的動機,而當蔬菜種植戶的個人社會資本存量較低時,其直接參與市場交易的交易成本相對較高,此時該農戶就會更傾向于選擇參與緊密縱向協作。
而在不同協作形式下農戶質量安全控制方面,王瑜等將農戶是否參與緊密縱向協作作為虛擬變量引入模型,分別考察是否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對于養豬戶是否用過藥物添加劑和單位日均使用添加劑數量進行了分析,結果表明緊密縱向協作形式下農戶對于藥物添加劑的需求傾向相對較弱[5]。周力等用各環節通過緊密縱向協作所進行的交易數量占總數量的比重來代表縱向協作的緊密程度,將其引入二元Logit模型考察農戶的清潔生產行為,發現縱向協作形式緊密程度對農戶的清潔生產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6]。以上文獻反映,目前國內關于不同緊密程度下農戶質量安全控制行為的研究,多數是將農戶是否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形式或者參與了哪種協作形式設置成外生變量直接引入模型,而事實上可能存在諸多因素會影響一個農戶是否參與緊密縱向協作的決策,此時反映農戶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形式情況的這個變量應當是內生的,需要被直接加以建模,否則估計的回歸結果將會有偏差。與以往研究不同,本研究通過建立干預效應模型,分別用是否參與緊密縱向協作的選擇方程和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對于農戶質量安全控制行為影響的回歸方程反映農戶的生產決策,具體如下:
通過將選擇方程中的被解釋變量Vert替代回歸方程中代表縱向協作情況的虛擬變量,從而避免了樣本選擇的偏差以及農戶是否參與縱向協作選擇的內生性問題,在控制由不可忽略的干預分配所引起的選擇性偏差條件下,使用觀察到的變量去估計各指標的影響系數。
2 數據說明與描述性分析
2.1 數據來源
本研究所采用的數據來自于2015年2月在安徽省和縣以蔬菜種植戶為對象進行的入戶調查,為了確保調研質量,在對問卷內容進行預調研的基礎上,就問卷的內容進行了一定的調整與完善。本次調研共發放問卷280份,回收有效問卷246份,問卷的有效率為87.86%。
2.2 樣本的基本情況
由表1可見,被調查農戶的平均年齡為50.3歲,年齡最大的為75歲,最小的為28歲;其中40~60歲的農戶比例最高,占總數的62.6%,而40歲以下以及60歲以上的農戶相對較少;和縣蔬菜種植戶的受教育程度普遍較低,小學及以下的比例最高,占總數的46.3%,高中及以上的農戶僅占總數的8.9%,絕大多數的農戶受教育程度都在初中及以下水平;被調查農戶的平均蔬菜種植年限為21.1年,其中種植年限在10年以內的農戶僅占總數的2.4%,可見和縣農戶普遍有著長期的蔬菜種植經驗。
通過調查發現,和縣蔬菜種植戶參與的協作形式主要有市場交易、合作社和生產合同,并沒有存在縱向一體化的協作形式。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有部分農戶通過經紀人聯系銷售,銷售方式與銷售合同類似,但由于農戶與經紀人之間主要以口頭協議的形式建立交易關系,因此將其并入市場交易形式。這種市場交易形式屬于松散型的縱向協作,交易對象隨意,價格隨行就市,和縣多數農戶都以這種形式參與市場,占總數的43.9%;在參與較為緊密協作形式的農戶中,主要是以參與合作社的形式參與市場,占總數的35.4%;而參與生產合同形式的農戶僅占被調查農戶總數的20.7%,這主要是由于目前和縣對蔬菜生產流程有特定要求,能夠且愿意提供生產合同形式的龍頭企業數量很少,被調查農戶中參與生產合同形式的主要集中在和縣常久蔬菜生產公司的生產基地。
2.3 不同社會資本存量的農戶縱向協作形式的選擇
根據調查結果,不同社會資本存量的農戶在縱向協作關系的選擇上確實存在著一定的差異性(表2)。從農戶對蔬菜收購商的信任程度來看,對蔬菜收購商不信任或者不太信任的農戶選擇市場交易形式參與市場的比例較低,分別占總數的14.71%和15.48%,他們更愿意參與緊密的縱向協作形式以保障蔬菜的銷售渠道和銷售價格;而對于蔬菜收購商較為信任的農戶則與之相反,大多數的農戶在銷售蔬菜時仍然選擇市場交易;根據調查結果,當農戶有親朋好友從事蔬菜收購生意時,該農戶就很少再去參與緊密的縱向協作,多數直接通過市場交易形式銷售蔬菜;而從與蔬菜收購商交流的頻率上來看,與收購商有著頻繁聯系的大多數農戶更愿意參與市場交易,占到被調查總數的89.49%,他們更愿意通過自身的努力在市場上尋找更合適的交易對象,而與收購商交流較少的農戶則多數參與了緊密的縱向協作,這也可能由于相關的農業合作組織提供了蔬菜銷售的相關渠道,與農戶保持長期的合作關系,這時農戶與收購商聯系的動機相對減弱。
2.4 不同協作形式下農戶質量安全控制行為的比較
對于不同協作形式下農戶在蔬菜生產過程中質量安全控制行為的分析比較,本研究主要是從農藥安全間隔期的執行情況、農藥輪換使用情況和平衡施肥開展情況3個方面進行的(表3)。在農藥安全間隔期方面,和縣絕大多數的農戶都選擇了經常或者嚴格執行,其中市場交易形式下仍有1.85%的農戶不執行農藥的安全間隔期;而2種緊密協作形式下的農戶則幾乎都能經常或者嚴格執行,尤其是在生產合同形式下的農戶,由于企業的生產要求,有超過90%的農戶都選擇了嚴格執行,即便不能嚴格執行的農戶也都選擇了經常執行。在農藥的輪換使用方面,除市場交易形式和合作社形式下分別仍有7.41%和5.75%的農戶不實施農藥輪換以外,其他所有的農戶都會實施農藥的輪換,其中合作社和生產合同形式下能經常實施農藥輪換的農戶比例分別為34.48%和90.20%,而市場交易形式下的農戶比例僅占到25.00%。而從平衡施肥的開展情況來看,仍有三分之一市場交易和合作社形式下的農戶由于技術條件等多方面的原因限制,不能實施平衡施肥;而在生產合同形式下的農戶則都有實施平衡施肥,其中能經常實施平衡施肥的農戶則達到了 60.78%。
總體上來說,在緊密縱向協作形式下的農戶在蔬菜生產過程中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要高于在松散的市場協作形式下農戶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并且生產合同形式下的農戶的執行情況優于在合作社形式下的農戶的執行情況。
3 實證分析
3.1 研究指標與模型設定
本研究利用轉化回歸來對樣本選擇進行建模,將全樣本劃分為參與了緊密縱向協作(即參加合作社或生產合同形式)的農戶和沒有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即參與市場交易形式)的農戶2組,在此基礎上建立干預效應模型評估前述影響,為了具體研究在緊密縱向協作形式的干預和影響下,農戶蔬菜生產過程中質量安全控制水平是否得到提高,本研究具體所采用的研究指標見表4。
3.2 實證結果分析
模型中農戶的安全生產行為主要是從農藥安全間隔期的執行情況Y1、農藥的輪換使用情況Y2以及平衡施肥情況Y3分別展開討論,利用Stata 11.0軟件對該模型進行了回歸,結果見表5。
通過對干預效應模型進行回歸,可以分別得到農戶參與緊密縱向協作的影響因素以及緊密縱向協作對農戶蔬菜安全生產行為的影響,可得到如下的結論:
(1)個人社會資本特征。農戶對蔬菜收購商的信任程度、是否有親朋從事蔬菜生意以及與蔬菜收購商聯系的頻率這幾個方面的社會資本特征對于農戶縱向協作的選擇都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也即隨著個人社會資本存量的增加,農戶對于緊密縱向協作的參與意愿減弱,這與理論預期相一致。
(2)個人及家庭特征。隨著農戶受教育水平和對農藥殘留關心程度的提高農戶在生產過程中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也相應提高;農戶的個人風險偏好對于農戶參與緊密縱向協作的意愿有正向影響,可能的原因是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后,農戶能夠獲得相對穩定的交易渠道和蔬菜價格,減少蔬菜銷售過程中的市場風險,因此風險厭惡型的農戶更愿意參與緊密縱向協作。經營規模越大的農戶越傾向于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因為隨著經營規模的擴大,農戶所面臨的市場風險也會相應提高,為了獲得穩定的銷售渠道,他們就越愿意參與緊密縱向協作,同時,為了防止與農業合作組織之間協作關系的破裂,生產經營規模越大的農戶其質量安全控制水平也相應越高。
(3)市場及要素特征。蔬菜價格的穩定程度對于農戶縱向協作形式的選擇有著顯著的影響,具體來說,市場上的蔬菜價格越不穩定時,農戶為了獲得穩定的蔬菜銷售收入,就越愿意參與緊密縱向協作;隨著農戶獲得資金和信息難度的增加,農戶參與緊密縱向協作的動機也就相應增強,而農戶獲得技術的難易程度對農戶縱向協作關系的選擇沒有顯著影響,可能是因為蔬菜種植中的技術難度較低且外部性較強導致了農戶對于種植技術的需求較低,從而減弱了種植技術對于農戶縱向協作形式選擇的影響。
(4)環境干預變量。隨著農戶參與的協作關系中緊密程度的加深和政府對蔬菜質量安全監管力度的加強,農戶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也相應較高;參與種植培訓對于農戶生產過程中質量安全控制水平的提高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
4 研究結論及政策建議
由于不同農戶所擁有的個人社會資本存量存在差異,農戶在協作形式選擇上也不盡相同。個人社會資本存量較低的農戶更傾向于參與緊密縱向協作以降低其直接在市場上尋找交易伙伴時所產生的搜尋成本、談判成本等交易成本。
在不同縱向協作形式下,農戶的質量安全控制行為也存在著差異。相比于市場交易形式下的農戶,參與合作社或者生產合同這2種緊密的縱向協作有助于提高農戶生產過程中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
在提高農戶蔬菜生產過程中質量安全控制水平方面,政府監管及種植技術培訓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隨著政府對于蔬菜質量安全監管力度的加強,農戶蔬菜生產過程中的質量安全控制水平也相應提高;對于農戶生產技術的培訓,也有助于農戶在生產過程中加強質量安全控制水平。
根據以上的結論,當前政府在對蔬菜產品質量安全進行監督和管理的過程中,可在以下3個方面做好工作:一是要加強蔬菜種植生產技術的培訓,提高農戶質量安全控制的水平和能力;二是要加強蔬菜生產環節的質量安全監管,特別是要加強農戶農藥輪換使用的宣傳和監督;三是要積極扶持和發展較為緊密的縱向協作,讓更多的農戶加入緊密縱向協作以提高蔬菜產品的整體質量水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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