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柱
黨校教育(干部教育培訓)是我們黨的一大政治優勢,是黨的思想建設的重要載體。在黨成立近95年的光輝歷程中,黨校在各個歷史時期為黨的事業培養造就了一批又一批領導骨干和優秀人才。本文將簡要回顧我黨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校建設與發展的若干經典片段與事件,讓讀者了解黨校在這一時期所發揮的獨特作用。
一、建黨初期和大革命時期,盡管條件極為艱苦、資源極為匱乏,但我黨仍然十分重視干部的教育與培訓
湖南自修大學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第一所傳播馬克思主義、培養干部的新型學校。這所學校是當年毛澤東與何叔衡參加黨的一大回到湖南后,為了學習馬列主義、訓練革命骨干和進步知識分子,利用船山學社的房屋為校舍而創辦的。1921年8月16日,毛澤東在湖南《大公報》上發表了《湖南自修大學組織大綱》,闡明學校的宗旨是“發明真理,造就人才”。湖南自修大學為革命培養出一批卓越的共產主義戰士,人們稱它為“湖南革命的‘總匯處”、“湖南革命的先鋒”。1924年5月黨的擴大執行委員會會議指出:“黨內教育問題非常重要,而且要急于設立黨校養成指導人才。”這是在黨的文獻上第一次明確提出設立黨校。
黨成立初期,我黨還利用蘇聯所提供的資源開辦了莫斯科東方大學和中山大學。這兩所學校是培養中國留學生的主要院校,95%的留蘇學員(將近1320人)都在這里就讀。 在20世紀20年代至40年代,中共118名高級領導中有80人曾在蘇聯留學。在1935年的遵義會議上,與會的20名成員中的秦邦憲、張聞天、朱德、王稼祥、劉少奇、何克全、鄧小平、劉伯承、李富春、聶榮臻、楊尚昆、李卓然及伍修權13人是當年的留蘇人員。
這一時期,我黨還參與創辦了第一所傳播馬列主義、秘密培養革命干部的高等學校——上海大學;孫中山從十月革命的勝利中受到鼓舞和啟發,在蘇聯政府和中國共產黨幫助下,在廣州創建了黃埔軍校。黃埔軍校是國共兩黨合作創辦的中國歷史上第一所培養革命干部的陸軍軍官學校,在中國現代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農民運動講習所是大革命時期國共兩黨合作創辦的培養農民運動骨干的學校。講習所名義上是由國民黨農民部主辦,而實際上是共產黨人在其中起著主導和核心作用。農民運動講習所被稱為農民革命的大本營、“農民運動的推進機”。
值得一提的是,安源黨校是中國共產黨最早的一所黨校。
1922年9月14日,爆發了震驚全國的有1.3萬多名工人參加的安源路礦大罷工并取得了勝利。隨后,安源成立了多個黨、團組織。為了加強黨的建設,1924年冬,中共安源地委遵照中共中央擴大執委會關于“設立黨校、養成指導人才”的指示,創辦了安源黨校,劉少奇任校長。學校共有中共黨員學員100多名。安源黨校為黨培養了人才,造就了干部,增強了黨組織的戰斗力。黨校存在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意義卻十分重大深遠。
1925年9月28日至10月2日,中共第四屆中央執委會第二次擴大會議在北京(北平)召開,會議明確指出:開辦各地黨校是一項重要的工作。根據會議精神,中共中央決定在北京(北平)開辦高級黨校。這年10月,中共北方區委書記李大釗親自創辦了中共第一所高級黨校——中共北方區委黨校。羅亦農為第一任校長。
北方區黨校成立后不久,各地黨組織相繼開辦了各類黨校。其中有中共江浙區委黨校、湖南區委黨校、上海區委黨校、廣東區委黨校、中共兩湖(湘鄂)區委黨校。這些黨校存在時間雖短,但在黨的干部教育史上卻有著重要意義。
我黨在大革命時期開展的這些培訓教育活動,為以后的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黨領導的農村游擊戰爭播下了革命的種子。
二、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從思想上黨建放在第一位
在井岡山革命根據地,黨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下創辦了工農紅軍軍官教導隊(國防大學的前身)。
1931年9月第三次反“圍剿”勝利后,中央革命根據地基本形成。毛澤東在寧都與何長工(紅八軍軍長)、鄧萍(紅五軍軍長)談話時指出:北伐時有個“黃埔”,我們要辦個“紅埔”,要源源不斷地向紅軍輸送經過學校訓練的軍政素質好的紅色指揮員。
早在1927年11月,為了適應井岡山武裝斗爭的需要,根據毛澤東的建議,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一團在寧岡縣礱市西北五虎嶺南麓的龍江書院開辦了軍官教導隊。1931年11月25日軍官教導認正式命名為中央軍事政治學校。1932年改稱為中國工農紅軍學校。至1933年8月,共辦了6期班,每期學員600-1000人。
之后,為了加緊培養紅軍的各級干部和專門人才,根據反“圍剿”斗爭的需要,中央軍委又決定把紅軍學校擴大為五所學校,總稱為中國工農紅軍大學。紅軍大學于1933年11月7日開學,由何長工任校長兼政委。1934年10月,中央紅軍開始長征并于1935年11月到達陜北,隨后與在陜北的紅軍干部學校合并更名為工農紅軍學校。1936年6月1日,經中央決定,紅軍學校定名為中國抗日紅軍大學,1937年春改為抗日軍政大學。
黨中央于1933年初遷至中央蘇區首府瑞金以后,為紀念馬克思逝世50周年,廣泛而有系統地傳播馬克思主義,中央決定創辦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中央黨校前身)。首任校長由任弼時兼任(時任中央局副書記兼組織部部長),后由張聞天兼任。1934年1月,黨的六屆五中全會召開后,由李維漢兼任校長(時任中央組織部部長),董必武任副校長,馮雪峰任教務主任。
1936年7月19日,張聞天在同斯諾的談話中強調,重視對干部的培養是我們黨的優良傳統,系統而全面地講授馬克思主義,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還是第一次”。
井岡山時期,黨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下還創辦了游擊隊干部學校、中央教育干部學校、中央農業學校、中央紅色醫務學校和培養蘇區高級干部的蘇維埃大學等大小不等、多種形式的學校和訓練班,提出并堅持了“聯系革命戰爭、聯系生產勞動、聯系群眾”的干部教育原則,為后來延安時期干部教育的成熟和發展奠定了基礎。
三、抗日戰爭時期,黨校的建設與發展隨著毛澤東思想作為全黨指導思想的逐步確立而進一步成熟和系統化
據資料統計,從1937年1月至年1945年8月,全國各抗日根據地和敵后解放區先后成立干部學校共48所。僅在延安及其周圍地區創辦的各類干部院校就達32所。其中廣為人知的、最具有代表性的幾所學校是:
——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簡稱抗大,是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軍隊的最高軍事學府。它的前身為中國抗日紅軍大學。從1937年改編創建到1945年9月抗戰勝利,8年間,在艱苦卓絕的戰爭環境中,堅決貫徹黨中央和毛澤東制定的教育方針,培養出10多萬軍事政治干部,成為民族解放的中堅力量,為取得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勝利發揮了重要作用。
抗大是在黨中央和毛澤東同志的直接領導下創辦和發展起來的。毛澤東親自兼任抗大教育委員會主席,親自為抗大制定教育方針,親自審定教學大綱和教學計劃。在抗大總校成立后的3年時間內,毛澤東曾22次到抗大講話,4次為抗大題詞,并多次聽取抗大領導匯報工作。在毛澤東的帶動和影響下,許多在延安的中央領導擔任了抗大的兼職教員。黨中央還為學校選調了一批經歷過戰爭考驗、具有豐富軍事或政治工作經驗的干部到抗大工作。
——陜北公學: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戰爭時期創辦的培養抗日干部的學校,是中國人民大學的前身。陜北公學于1937年8月成立,1941年9月并入延安大學,歷時4年,共培養干部7000余名,有力地支援了抗戰。
自創建以來,陜北公學始終受到黨中央和毛澤東的高度重視和親切關懷。毛澤東在繁重的工作中,先后10多次來校講話,兩次為其題詞。1937年10月19日,毛澤東在紀念魯迅逝世一周年大會上講話時指出:陜北公學的主要任務就是培養抗日的先鋒隊。中國要有一大群這樣的先鋒分子,中國革命的任務就能順利的解決。毛澤東高度評價陜北公學:“中國不會亡,因為有陜公”。
——安吳青訓班: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以西北青年救國聯合會的名義,在當時的國民黨統治區——陜西省涇陽縣安吳堡成立。青訓班的產生與抗戰初期的斗爭形勢和西北所處的歷史地位有著密切的聯系。在吸引、教育并組織青年參加抗日斗爭中,做出了重要的歷史貢獻。
安吳青訓班在兩年半的時間里共辦了14期,培訓學員12000多名。青訓班所產生的影響,不僅在安吳堡周圍,而且在西安、在整個國民黨統治區,都得到社會各界人士的支持與贊揚,也在世界反法西斯青年組織中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因此,安吳青訓班被譽為“抗日青年的戰旗”。
——延安魯迅藝術學院:簡稱魯藝。1938年4月10日在延安成立,是我黨領導下的高等藝術院校。其教育方針規定:“訓練適合今天抗戰需要的大批藝術干部,團結與培養新時代的藝術人才,使其成為實現中共文藝政策的堡壘與核心。”魯藝在抗戰烽火中創立,在戰斗中成長,為中華民族的新文藝作出了重大貢獻。
——中共中央黨校:是我黨培養中高級干部的最高學府,是運用馬列主義教育黨員干部的重要陣地。從1935年11月黨校恢復起,到1947年3月撤離延安,中央黨校在陜北歷時11年3個月,為我黨培養了成千上萬名領導干部,對中國革命作出了歷史性貢獻。
1935年10月,黨中央和毛澤東同志率領紅一方面軍勝利到達陜北吳起鎮。1933年3月在江西瑞金成立的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也隨中央紅軍到達陜北。1935年11月,在瓦窯堡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即瓦窯堡會議)決定恢復“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同時與“中共陜北特委黨校”合并,重新定名為“中共中央黨校”。
中央黨校在瓦窯堡培訓兩期學員后,由于紅軍東征而停辦。1936年6月,由瓦窯堡遷至保安縣(今志丹縣)任家坪一帶。10月又遷定邊縣,和紅四方面軍黨校合并繼續辦學。黨中央于1937年1月13日進駐延安后,中央黨校也隨之進駐延安。抗日戰爭時期的中央黨校校長,先后由董必武、李維漢擔任。
延安時期,毛澤東同志非常重視黨校工作并充分利用這一陣地。1942年2月1日,在中央黨校的開學典禮上,毛澤東作了《整頓黨的作風》的講話,揭開了全黨整風的序幕。中央黨校禮堂落成時,毛澤東欣然命筆題寫了體現黨校精神的校訓——實事求是,不尚空談。1943年至1946年,毛澤東先后在中央黨校作了《學習和時局》《抗日戰爭勝利后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關于重慶談判》《時局問題及其他》等報告。劉少奇、周恩來、朱德等中央領導都曾到中央黨校參加有關活動或給學員作報告。
中央黨校作為培養黨的高級領導干部和對廣大黨員進行馬列主義教育的學校,堅持以馬列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的教育方針為指導,堅持學習理論與改造思想相結合,堅持教學與生產勞動相結合,堅持學習理論和做群眾工作相結合,培養了大批黨政軍領導骨干和理論工作者,為黨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提供了有力的保證,在黨的歷史上創造了不可磨滅的偉大功績。
從延安整風到黨的七大這一時期,為了適應抗戰形勢的需要,黨中央強調“干部教育第一”,并明確“以研究中國革命實際問題為中心”,在全黨開展了一場學習競賽。中央帶頭成立了高級學習組,各級領導干部兼任干部院校教員。毛澤東同志的《矛盾論》《實踐論》《論持久戰》等文章成為干部培訓的最好教材,而《改造我們的學習》和《整頓黨的作風》等也是為學員們作報告的文稿。總之,延安時期,黨的干部教育工作不僅納入了經常化、持久化的軌道,而且在教育培訓原則和內容方法等方面都有創新。它的歷史意義正如當時的《解放日報》社論指出的那樣,“這是培養干部工作中的新紀元,這是中國教育上的革命”。
1947年3月,中央黨校因黨中央撤出延安而停辦。1948年7月24日,中共中央作出了《關于創辦馬列學院的決定》,決定由中央直接創辦高級黨校,取名為馬列學院,劉少奇任院長,陳伯達為副院長,楊獻珍任教育長。1949年馬列學院隨黨中央遷入北京。1955年,馬列學院更名為高級黨校,其主要任務是輪訓地委正副書記、專員和相當于這一級以上的高級干部。中央高級黨校繼承了延安時期中央黨校的優良傳統,從1948年到1966年共培養高級中級干部、理論宣傳干部等近7000名。1966年由于“文革”的原因被迫停辦。
四、根據中央“九月會議”精神,各級黨校為黨的工作重心由農村轉移到城市訓練準備大批干部
在新民主主義革命即將取得全面勝利的背景下,中共中央于1948年9月召開了政治局會議,史稱“九月會議”。會議明確指出,為了奪取全國政權,要求迅速地培養訓練大批能夠管理軍事、政治、經濟、黨務、文化教育等項工作的干部……要黨內、黨外一起訓練,政府應開辦大學和一些專門學校,以此來完成培養和訓練大批干部的目的。
為了落實會議精神,做好干部的準備工作,各地采取了相應的措施。這些措施概括為六個方面:一是各區中央局(分局)、區黨委兩級開辦黨校,加強或擴大已有的黨校,抽調各級各類干部到黨校學習。二是在大學及專門學校中附設短期速成學校或各類干部訓練班。三是改造中等教育,規定凡中等以上的學校都屬于干部教育性質的學校。四是按照中央發布的《關于地主、富農、知識分子入伍后改變成分的決定》精神,在培養與提拔干部時不搞唯成分論,適當放寬成分限制。五是拓寬吸收渠道。遵照中央指示精神,大批吸收大、中學生進行培訓,以解決干部來源不足的問題。六是建立干部儲備制度。嘗試在五級重要工作崗位增設副職以儲備干部人才。六是按照1949年2月8日毛澤東關于《把軍隊變為工作隊》的指示,要求新解放區所需要的干部來源主要依靠軍隊自身來解決,提出把210萬野戰軍變成接收城市和管理城市的工作隊。
這一時期,圍繞革命戰爭和各項事業發展的需要,干部教育的任務、內容、方法均呈現出新的歷史特征:教學任務主要是給學員們講授馬列主義及毛澤東思想的基礎知識,初步奠定革命的人生觀,了解中國共產黨的各項綱領和政策,領會革命者應有的革命作風。教學內容主要包括政治思想、文化知識、業務知識和工作方法等。在教學方法上,采取自學與輔導相結合,提倡追求真理,允許大膽懷疑與自由爭辯,注重理論聯系實際。
五、為迎接新中國的到來,各級黨委開辦黨校大量培訓干部,并為掀起全黨干部學習熱潮作出貢獻
1949年3月,黨中央召開了七屆二中全會,描繪出了新中國的藍圖。3月23日,在中共中央機關即將離開西柏坡遷往北京時,毛澤東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絕不能當李自成,我們一定要考個好成績。早在1949年1月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毛澤東就提醒全黨說:“要教育干部,首先是要使高級干部懂得,戰爭打完了,真正要做的事情才開始。”
開展城市工作迫切需要提高干部的理論水平和專業素質。1949年1月11日中央組織部在向毛澤東報告有關干部工作時,分析了目前干部工作中存在的問題:首先是數量不足;二是缺管理工業、城市和搞職工運動的知識和經驗;三是經驗主義在黨內大量地存在,缺乏應有的理論修養。鑒于上述問題,黨中央采取了各級黨委開辦黨校、訓練班,大量訓練干部的辦法,要求全黨認真地讀書,學習理論,學習政策,提高理論水平,克服經驗主義。
為了更有效地提高全黨的政治理論水平,黨中央重新編審了一套干部必讀書目,由毛澤東審批后送交西柏坡舉行的七屆二中全會。這套“干部必讀”包括《共產黨宣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國家與革命》等馬列經典著作在內共12本書。1949年6月30日,毛澤東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一文中提出:“嚴重的經濟建設任務擺在我們面前。我們熟習的東西有些快要閑起來了,我們不熟習的東西正在強迫我們去做。這就是困難。”“我們必須克服困難,我們必須學會自己不懂的東西。我們必須向一切內行的人們(不管什么人)學經濟工作。拜他們做老師,恭恭敬敬地學,老老實實地學。不懂就是不懂,不要裝懂。不要擺官架子。鉆進去,幾個月,一年兩年,三年五年,總可以學會的。”
就這樣,為了迎接新中國的到來,全黨的干部再一次興起了學習熱潮。從1949年6月到1950年6月這一年間,“干部必讀”印行總數達300萬冊,成為廣大干部、群眾學習馬列主義理論的必備書,對培養干部、提高干部的理論水平,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而各級黨校在這次學習熱潮中發揮了帶頭和促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