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1年,在吉林省長白朝鮮族自治縣八道溝鎮葫蘆套村發現了一件戰國時期的青銅戈,經過文物專家鑒定為“藺相如戈”。這是我國文物界的又一重大發現,迄今為止,關于戰國時期有關藺相如的文物,這還是首次發現,填補了這一考古空白。同時,也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的疑問,尚有待于慢慢地探索。在此,筆者就“藺相如戈”所帶給我們的諸多疑問,談點粗淺的看法,與大家商榷。
關鍵詞:藺相如 藺相如戈 青銅器
一、藺相如其人
現存的歷史資料記載藺相如的不多,據僅存的史料記載:藺相如,生卒不詳,戰國時期趙國上卿,為趙國立下了汗馬功勞,戰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外交家,相傳為河北曲陽人。在強秦意圖兼并六國、斗爭逐漸尖銳的時候,不僅憑借著自己的智慧和勇氣,讓秦國的圖謀屢屢受挫,更難得的是,他有容人之量,以大局為重,“先國家而后私仇”,是一位胸懷廣闊的政治家。他無畏的膽略,超人的智慧,博大的胸懷和以國事為重的思想品德,可以說是馳譽九州,光耀千古。我國古代偉大的歷史學家司馬遷在《史記》中為我們展現了藺相如光彩奪目的人生片段。至今婦孺皆知的“完璧歸趙”“負荊請罪”的成語,就是出自藺相如的典故。可是歷史也總是給人留下缺憾,對藺相如早期及晚期的活動記錄很少。即便在有限的資料記錄中,也有許多訛傳、互相矛盾之處,令人真假難辨,莫衷一是。比如,從現有資料看,僅藺相如故里及墓地就有多種說法,其中故里說主要由河北省邯鄲的藺家河村、山西省古縣的寶豐村和洪洞縣的許村、山西省榆次的藺郊和相立村、山西省的澤州、山西省柳林縣孟門鎮、河南省輝縣、安陽的太平崗、相村等地;藺相如的墓地主要有河北邯鄲、邯鄲藺家河、磁縣羌村、保定曲陽相如村、淶水縣藺家莊、陜西臨潼、山西古縣藺子坪、山西澤州、河南輝縣、修武縣等十余處。眾說紛紜。即便是一些地方政府乃至研究專家往往也是各執一詞、難有定論。
二、“藺相如戈”原貌
由于“藺相如戈”的發現地就是筆者的家鄉,而且筆者正是從事當地文物管理工作,但因“藺相如戈”早年便已上交吉林省博物館保存,也未能有幸親眼一睹其風采,只是在史料記載的照片中見過此物。這件銅戈,援部上揚,中部起脊前鋒呈弧尖狀,內有刃。銅戈一面有兩行銘文,共16個字,刻劃十分清晰。由于六國文字各異,故銅戈上的銘文目前仍有字未被準確辨識。吉林大學考古所的林云、吳振武先生對銅器銘文進行了研究,銘文為:“艸年丞 (藺)相女(如),邦左囗鹿智,冶陽。”兩行銘文中間的穿孔下有一“肖”趙)字。從戈銘上看,“艸年”為趙惠文王二十年,即公元前279年。可見,此青銅戈為戰國時期“藺相如戈”當不會有太大的疑問。
三、“藺相如戈”并非藺相如專有的青銅器
有的專家認為,從“藺相如戈”銘文上看,“艸年”為趙惠文王二十年,即公元前279年。文獻記載,該年恰值藺相如參與澠池之會迫秦王擊缶而被拜為上卿之年。據了解,戰國時期,青銅器屬貴重器物,該器物是典型的王室用器,由趙惠文王親賜給藺相如。它并非普通兵器,是一種地位和權力的象征。對此,筆者有不同的看法。
其一,“藺相如戈”就是一件戰國時期的普通兵器。戰國時期并非所有的青銅器都“屬貴重器物”,此“藺相如戈”也并非“典型的王室用器”,它就是普通士兵使用的兵器而已。戰國時期的兵器,主要的是戈與劍,那時主要的金屬就是青銅。士兵的常規兵器裝備也就是長戈。戈盛行于中國商朝至戰國時期,具有擊刺、勾、啄等多種功能。隨著兵器和戰術的發展,戈被逐漸淘汰,后一度成為儀仗兵器。可見,青銅戈并不是“典型的王室用器”。至于說是“由趙惠文王親賜給藺相如”,則更是牽強。當時的社會,佩戴青銅劍才是社會地位的象征,作為趙國的上卿,國相,趙惠文王親賜青銅劍倒是符合常理,斷不會賜以長戈給功高蓋世的藺相如。
其二,“戈銘”就是一種鑄造記載,并沒有其他特別的含義。“藺相如戈”上的“銘文”,其實就是記載這批戈制造日期和由誰來監造。除此別無他意。古代由于生產力的低下,我們可以想象出制造器物的不易,特別是青銅器的制造,更不會是容易的事。為了保證制造質量,責任分明,派大臣監造是古代早就有的機制,所以刻上制造日期及監制人的名字,便是順理成章的事,就像我們今天制造產品的銘牌一樣。
由此筆者斷定,“藺相如戈”不僅不是趙惠文王親賜給藺相如的“王室用器”,而且還不只一件。而是由藺相如監制的一大批裝備士兵的武器。所以,我們今天發現“藺相如戈”,絕非是藺相如專有的唯一的遺留文物。
四、“藺相如戈”流落鴨綠江中上游之謎
發現“藺相如戈”并不令我們吃驚,令我們吃驚的是發現地竟然在鴨綠江的上游。這就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迷惑。目前最具權威性的研究,就是學識淵博的田子馥老先生。他通過對多年來在集安、莊河,包括長白朝鮮族自治縣發現的“藺相如戈”。認為早在戰國時期,趙國就涉足過此地,燕趙文化從而輻射到了鴨綠江流域。筆者以為,現有的證據還不能足以證明田子馥老先生的“我們似乎可以看到趙國上層人物穿越渤海,行走在遼東半島直到長白山下,沿鴨綠江而上,與燕人交際的身影”這一觀點的唯一正確性。
大家都知道,藺相如是戰國時期趙國的國相。而趙國地理位置在哪里呢?趙國東鄰齊國,南面魏國,西接秦國,北靠燕國,在今天的河北邯鄲的北部偏西地區,國都就在邯鄲。即使最北邊的燕國,其東北部疆界也只到現在的遼寧錦州一帶。史料記載戰國時期的東北部,特別是長白山一帶是個什么樣子,已經寥寥無幾了。那個時候的長白山,恐怕還是人跡罕至的原始狀態。說“趙國上層人物穿越渤海,行走在遼東半島直到長白山下,沿鴨綠江而上”,從而遺留下文物,實在有些牽強。何況戰國時期各諸侯國紛爭不斷,國力有限,趙國上層斷不會穿越燕國及蠻夷之地,跋涉數千里到鴨綠江上游“探險”。所以,認為“藺相如戈”是當時趙國上層直接遺留在發現地是不可能的。
五、“藺相如戈”應該是后來的流民所遺
如果說“藺相如戈”不是藺相如唯一的私家器物,那么,就像其他戰國時期的文物一樣,這件“藺相如戈”散落到后來人手里,就是很正常的事。既然散落在民間,那么,今天不管在哪里發現都不奇怪。筆者認為,“藺相如戈”之所以在鴨綠江上游發現,是因為后來的流民所遺留。
鴨綠江上游,自明清時期才逐漸多有人緣江而上,及至清朝漢人才多起來。筆者所在的長白朝鮮族自治縣最早也是清朝設的府,是為長白府。即使經過清朝末年的大量難民流入東北,其鴨綠江上游也是人口稀少。在此之前,凡是來到鴨綠江上游的人,多是放山伐木的。其中的放山人深入鴨綠江上游的長白山老林會更早些。所謂的放山人,是以進山采集珍貴藥材為業的人。長白山的野山參是文明遐邇的山中之寶。筆者以為,“藺相如戈”就是那時尋寶的放山人遺留在鴨綠江上游的。筆者也曾去過發現“藺相如戈”的八道溝鎮葫蘆套村,發現該村是我縣沿江自然村中地理位置最好,氣候最宜人的村子,被當地人稱為長白縣小江南。可以想象得出,歷來的放山人都會在此歇腳或者居住。據當年發現者講述,當時發現“藺相如戈”的同時,也發現了人骨,說明當時有人死在這里,而且遺失“藺相如戈”的就應該是遺骨之人,但據發現者介紹遺骨的情形,應當不會是戰國時期的。倘若是戰國時期的人死在這里,在沒有深埋的情況下,再硬的骨頭想必也早已化作塵埃了。
可放山人為什么會帶著“藺相如戈”進山?他知道不知道那是價值不菲的戰國時期文物?今天的我們已不得而知。但我猜測,這件結實的金屬物,用來挖野山參倒是很好用的工具。
(作者簡介:胡麗華,女,大專,長白朝鮮族自治縣文物管理所,館員,研究方向:文物研究與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