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舊城更新背景下的工業遺存保護研究
——以西安市幸福路地區軍工廠為例

■ 尹宏程 Yin Hongcheng 李 孜 Li Zi 海 慧 Hai Hui

基于舊城更新背景下的工業遺存保護研究
——以西安市幸福路地區軍工廠為例

■ 尹宏程 Yin Hongcheng 李 孜 Li Zi 海 慧 Hai Hui

在城市建設追求“提質增效、存量發展”，避免空間風貌“千城一面”的背景下，舊城更新改造成為挖掘土地價值的主要途徑。而作為舊城改造中“性價比”較高的老工業區備受關注，同時，工業遺存的價值也逐漸被重視，“保護、利用、復興”成為當今國內老工業改造的主要思路。通過對西安市幸福路地區軍工廠建筑及環境的調研，建立科學評價體系，制定保護級別和保護方法，以期尋找出舊城更新與工業遺存保護的最佳契合點，從而實現延續舊城空間肌理、傳承舊城文化精神、凸顯舊城風貌特色的方法。

舊城更新；工業遺存；幸福路地區

0 引言

西安作為西部工業重地，“一五”期間形成了“西電工城、東軍工城”的工業格局（圖1）。至今，城市中仍保留大量蘇聯援建的工業建筑。伴隨舊城功能疏解、產業轉型、建設加快，60年間歷經兩次艱難產業轉型的幸福路地區仍滯后于城市其他地區。

2010年，渭北工業園區開工建設，幸福路地區軍工廠逐漸向園區搬遷。2012年底，《幸福路地區綜合改造總體規劃（2012-2020）》經市政府批復（圖2），該地區更新改造工作正式啟動。在軍工廠區騰遷用地的過程中，作為西安現代工業文明載體的工業遺存如何處置，地區軍工文化如何延續，軍工精神如何傳承，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圖1 “一五”期間西安工業分布圖

圖2 幸福路地區綜合改造總體規劃（2012-2020）

1 城市更新下工業遺存面臨的困境

1.1 城市功能疏解，工業廠區逐步外遷

建國初期，西安城市規模小, 交通也不便利,工業廠區普遍布設在城區邊緣。但如今這些老工業區地處主城區（即二環兩側），成為城市散落的“補丁”，嚴重制約城市建設、影響城市路網及市政設施的布置。舊城“退二進三”及渭北工業園區的建設加速了這些地區的改造，工業廠區紛紛外遷。

1.2 城市產業調整，工業生產功能衰落

受加工制造業向沿海轉移、產業升級、技術革新等因素的影響，曾經作為拉動西安城市化主要動力的紡織業和機械制造產業逐漸衰敗，西安已從建國初期的生產型城市，轉變成為向文化、旅游、商貿服務要效益的西部商貿中心城市，現代工業逐漸退出歷史的舞臺。

1.3 工藝技術創新，工業建筑翻新重建

生產空間的形態取決于生產技術，每次技術的革新都對生產類建筑是一次更新。西安建國初期的軍工廠區，均在20世紀80年代經歷了“軍品轉民品”的過程，生產的產品如黃河電視機、黃河電冰箱、奧拓汽車等家喻戶曉。這次轉型也使東郊軍工廠區內新建和改建了一批廠房建筑，廠區格局有所改變。

1.4 保護意識薄弱，工業遺存慘遭破壞

國內對城市工業遺存保護與發展的研究開展較晚, 研究成果較少, 尤其是解放初期建設的156重點項目已逐漸被城市建設用地所包圍，在城市更新改造過程中面臨拆除或已經拆除的困境。近些年，在大量借鑒和學習西方城市工業遺產保護的經驗基礎上，我國的專家學者也開始關注工業遺存的保護研究, 但是我國現階段也僅是將極少數的工業遺存列入文物保護單位, 更多具有保護價值的工業遺存仍然遭受破壞, 眾多與幸福路地區類同的有價值的工業遺產歷史地段更是面目全非。西安市內目前也僅有大華紗廠一處被列入省級文保單位，由曲江文化集團保護與開發。

1.5 保障制度缺乏，工業遺存管控艱難

與傳統歷史文化遺產相比,城市工業遺存由于涉及到諸多部門和利益主體,以西安為例，工業遺存目前由文物局、市規劃局、市建委以及民間機構等對工業遺存進行研究和管理，缺乏統一獨立部門，故導致工業遺存保護困難重重。

2 工業遺存對城市更新的影響

工業遺存對城市發展存在多方面的消極影響，主要表現在對城市空間結構、用地布局、社會環境等方面，但在新常態發展背景下，工業遺存在城市更新中也存在積極的作用，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

2.1 經濟——“變廢為寶”

工業建筑相對民用建筑而言,其建筑質量較高,在保護的同時并對建筑結構和建筑技術保存較好的建筑加以利用, 不僅可節約城市更新初期的建設成本, 同時也對傳承工業文化意義重大，通過適度開發也可帶來客觀的經濟收入，提高城市品位，塑造城市形象。

2.2 社會——“弘揚文化”

工業建筑是城市工業發展的見證，譜寫了城市工業文明的輝煌，同時也承載了工廠職工日常的生產和生活。它們將我國的工業發展歷史與所在地文化特色相融合, 塑造了城市抹不掉的歷史印記，市民對該片區的地域認同感和歸屬感極高。同時，作為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 工業遺存本身也含有很強的文化教育意義，是紅色記憶的弘揚之所。

2.3 藝術——“時代特征”

工業建筑在設計建造時凝聚了設計者和建造者的智慧, 其所使用的材料和設計風格都帶有強烈的時代特色。建筑本身也具有相當高的藝術價值, 以及設計建造的技術價值（圖3）。

3 研究案例概況

幸福路地區軍工廠包括東方廠、西光廠、黃河廠、昆侖廠、秦川廠及華山廠，均為國家“一五”時期的“156重點項目”，統一由前蘇聯援建（圖4）。百米寬的“幸福林帶”將廠區和福利區東西隔離，廠區緊鄰鐵路專用線沿林帶東側南北縱向分布，廠區基本保持建廠初期的格局和棋盤式路網。該地區的軍工遺產極具時代特征，是西安現代工業重要的組成部分，具有較高的保留價值。

圖3 華山機械廠辦公建筑

圖4 幸福路地區軍工廠區分布圖（見圖1工業用地分布圖）

如何更好的在該地區城市更新中對工業遺存有選擇地保護及利用，本次探索性對該地區工業遺存個體設置評價因子，建立評價體系，明確保護等級，并落實保護方法及措施，完善保護利用機制。

4 建立研究體系

4.1 選取評價因子

參考《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全國文物普查不可移動文物認定標準》及《無錫建議》，對幸福路地區工業遺存設置評價因子，并建立評價體系。評價因子中強調社會價值、文化價值和經濟價值，從政府可操作性和可實施性角度入手，增加“與相關規劃在功能定位、用地性質、規劃道路等相符度”的評價內容。評價因子內容見表1。

4.2 統計評價數值

表1 幸福路地區工業遺存評價因子

對價值因子采用定級評分法，根據評價標準按相應的賦值相加得出價值因子綜合值。借鑒加拿大歷史性建筑管理局(CIHB)對于搜集1945年前的建筑資料過程中所使用的定分方法．將以上15個評價因子分為3個等級(I，Ⅲ ，V)，分數定為I—5分，Ⅲ—10分．V—15分。

計算公式為

式中，CEV—價值因子綜合值； Xj—第J價值因子的評定值；n—評價的指標數[1]。

根據上述分析確立價值評價公式，結論滿分為225分，最低分為75分，由此可以劃定幸福路地區工業遺存的分數段所處等級。

225～215為具有高價值工業遺存；210～150為具有較高價值工業遺存；145～100為具有一般價值工業遺存；95～75不屬于城市工業遺存范疇。

4.3 明確保護級別

評價后，最終確定該片區工業遺存分為兩大類。

（1）較高價值工業遺存：包括華山機械廠、西光廠共2處（6座）建筑、構筑物及綠化環境。

（2）一般價值工業遺存：包括黃河廠、東方廠、華山機械廠、昆侖廠、秦川廠、華山廠、十七街坊等共7處（24座）建筑、構筑物及綠化環境。

5 保護方法及措施

對于較高價值的工業遺存，建議劃定保護范圍線，結合地區規劃功能定位，由政府部門組織專家對建筑提出改造和再利用方案。對廠區綠化環境和構筑物，建議原址保留，列入地塊出讓規劃條件中，在改造中進行利用與保護。對于一般價值工業遺存，建議結合后期項目開發，適度利用具有代表性的構筑物，可無條件原址保留，也可整體或局部移入幸福林帶北段的軍工主題公園中，作為雕塑小品或地標物，形成該地區獨特的工業遺存景觀。

5.1 建筑保護，傳承地區風貌

紅磚墻、瓦坡屋頂、精美紋樣的山墻和窗檻、玻璃鋼窗等都是“一五期間”現代工業建筑的特征（圖5）。按照“工業遺存保護和經濟社會發展平衡互動、和諧共存”的思路，在地塊開發前，對工業建筑及環境的藝術價值、建筑價值、景觀價值及經濟價值等進行科學的評定，劃分保護等級，明確保護內容后開發。同時，保護建筑應遵循“種類多、代表性、全方位”保護原則，既要對廠區生產類建筑進行保護，也要對生活福利區的生活配套類建筑給予保護。保留廠區建筑本體或局部，整合建筑內部空間，并依據規劃定位改造為展示、創意辦公、商業、文化娛樂等功能的建筑（圖6）。利用早期修建的低層住宅建筑和專家公寓，改造為社區服務中心、文化活動中心、衛生室、綜合商店、老年人活動室等，發揮建筑價值的同時，也可使居住在此的職工找到歸屬感，彰顯地域文化內涵。

5.2 綠化改造，塑造宜居環境

該地區更新中強調“向環境要效益”，保留現存綠化可在短時間提升環境品質。該地區大量喬木樹齡在60年以上，種植有序，觀賞價值高。保留筆直的楊樹、挺拔的雪松、成蔭的法桐以及片狀綠地、花卉灌木等，在更新改造中可利用綠化環境延續城市肌理，提升城市環境品質（圖7）。

圖5 西光廠建筑細部

5.3 構筑物保留，彰顯工業特征

廠區內現存的構筑物是現代機械制造業的真實代表，如華山廠的木水塔、秦川廠標有“1954”字樣的紅磚煙囪，黃河廠的雷達實驗塔，還有遺留在雜草中的條條鐵軌、根根管道，見證著軍工廠曾經的繁榮和輝煌，也是軍工人心靈的寄托（圖8）。在改造中適度利用構筑物，作為該地區人文景觀，打造軍工主題公共空間，成為具有地域特征和文化特征的城市標志性景觀。

6 舊城更新中工業遺存保護方法

6.1 找準工業遺存與城市更新之間的結合點

一個城市特色風貌的營造和整體形象的更新絕不依賴于幾幢建筑的改造,應當注重對城市發展建設所處環境和歷史的保存。通過對幸福路地區工業廠區喬木種植肌理及建筑空間關系的保留，使城市在更新過程中保證與城市空間發展的歷史規律和空間尺度的契合與統一。

6.2 挖掘工業遺存文化價值, 打造工業遺存體系

圖6 建筑改造意向

圖7 綠化改造意向

圖8 構筑物

城市是一個多元化文化的共同體。充分挖掘城市中工業遺存的文化價值,保留軍工艱苦創業的精神，展示具有時代特征的軍品和生產技術，并對其再利用是更新的關鍵所在。

6.3 完善保護機制, 開展工業遺存普查

通過借鑒它山之石，西安工業遺存的保護與開發,應以地方政府為主導,在推進工業廠區進園的同時，廣泛聽取專家學者、策劃團體的保護思路和方法，以公眾利益為先, 加強社會資本的引進，確保工業遺存最大范圍地得到保護，最有效地得到開發與利用。同時，地方政府應盡快完善保護機制,啟動幸福路地區工業遺存的普查工作，盡可能完整地保存下來。

6.4 開發過程強調經濟、社會、環境的結合

在城市更新進程中，經濟平衡、利益均等、以人為本是發展的前提，對工業遺存的更新也應以微創設計、有機更新為主導。緊密結合地方政府的發展構想，強調特色片區的建設。一方面，可結合軍工遺產保護，注入軍工文化展示、軍工博物館等公益性設施，豐富市民文化生活；另一方面，以地區現狀茶葉交易為基礎，結合茶藝展示、秦腔戲曲表演、茶社文化等資源，著力將該地區茶主題文化做大做強，打造西安最具代表性文化商業街區，促進地區的經濟發展。

7 結語

在漫長的城市發展過程中，唯有建筑能較長時間記載它的歷史。現階段我國大中城市正在經歷城市職能向外疏解的過程，眾多與城市發展定位不相符的片區進入大規模改造階段，如何使城市功能更新而不使歷史斷片，如何保留城市輝煌工業時期的印記，這就要求我們重視工業遺存，關注工業遺存歷史地段，在改造前對其進行價值挖潛，改造中適度利用，改造后才能重放光彩。

[1] 張毅杉,夏健.城市工業遺產的價值評價方法[J].蘇州科技學院學報,2008(3):42-43.

Research on the Protection of Industrial Heritage Based on the Background of the Old City Renewal --A Case Study of theMilitary Factory at Xingfu Road in Xi'an City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city construction in pursuit of Quality and Eff ciency, of Stock Development, avoiding the spacial style of Thousands of Cities with the Same Feature, the renewal and reformation of the old cities is the major way to make use of land value. The old industrial areas with the best buys in the reformation of old cites attract more attention. Meanwhile, the value of industrial relics have gradually been stressed. "Protection, Utilization, Renaissance" have become the main ideas of present domestic old industrial areas. Through investigation and research on the architecture and environment of the military factory at Xingfu Road Districtin Xi'an City, the scientific evaluation system can be established. In additon, the protection level and method will be formed accordinglyso as to f nd out the best f t point of urban renewal and industrial heritage protection, which is to realize the method to continue the old city space, carry on its heritage cultural spirit and highlight its characteristics.

old city renewal, industrial heritage,Xingfu Road District

2016-02-20）

尹宏程，西安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副院長、副高級工程師；李孜，西安建筑科技大學博士研究生，西安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國家注冊規劃師、副高級工程師；海慧，西安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