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阿爾托大學的創業教育實踐及其比較研究

馬香媛+賈越+張煒

摘 要：創業型大學導向、跨學科教育變革策略和緊密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是芬蘭阿爾托大學成功轉型的重要原因。在清晰界定創業型大學概念的基礎之上，采用結構化案例闡述阿爾托大學跨學科學術組織結構、跨學科聯合培養課程計劃和項目導向的跨學科實踐教學等創業變革策略，并為我國基于學科導向的傳統大學向創業型大學的動態轉型提出對策建議。

關鍵詞：創業型大學；跨學科教育；實踐工廠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6124（2016）03-0100-05

一、創業型大學的產生及其理念

受知識經濟驅動，世界高等教育面臨著更為復雜、動態和急劇變化的格局。縱觀高等教育全局，大學已由精英教育、大眾化教育發展到普及教育；就局部視角而言，大學教育日趨專業化、崗位分工愈加細化，知識超越了資源。在知識擴張的推動下，“大學需要持續改革組織發展模式以適應復雜多變的外界環境” [1 ]。除行使教學、科研等傳統功能以外，創業型大學更加強調經濟應用和社會服務職能，以適應未來高等教育的發展趨勢。

20世紀中后期，英國沃里克大學和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等歐美大學開始了服務當地經濟、促進自身發展的實踐工作。伯頓·克拉克在《建立創業型大學：組織上轉型的途徑》一書中，以沃里克大學為例介紹了技術學院的變革之路。創立于1965年的沃里克大學在建校之初就確立了“既適應時代需要，又是一項以學科為中心的事業”的辦學理念。以沃里克為代表的歐洲模式注重統籌所有院系的“全局性”和創業型大學演變路徑的“非線性”，即“任何類型、任何層次、任何發展階段的高校均可變革為創業型大學” [2 ]。亨利·埃茨科威茲《麻省理工學院與創業型科學的興起》一書詳細介紹了麻省理工學院創業發展的歷史，認為“以MIT為代表的美國模式基于學科特色，其創業發展是自然延伸和線性動態演化的過程” [3 ]。此外，密歇根州立大學還實現了創業教育支持體系的社會化，創業教育中心與社會建立了廣泛的外部聯系，“形成了一套‘政府、社會、學校相結合、良性互動的創業教育生態系統，有效開發和整合了社會各類創業資源” [4 ]。

創業型大學（Entrepreneurial University）是一種全新化、集成式的高等教育理念和實踐模式。國內外學者對創業型大學有諸多理解和表述：Ray Smilor（1993）認為直接參與研究成果商業化行為的大學即創業型大學；Sheila Slaughter（1997）認為創業型高校在情勢變化下會采取企業化的運行方式并展現出市場化的行為，尤其在外部資金競爭方面；Burton R. Clark（1998）認為創業型大學憑借自身力量探索如何創新，其實質是一種實踐組織模式；John E. Neal（1998）認為創業型大學致力于非傳統學生（主要是成人和非全日制學生），并在多區域內（包括跨州和跨國）以多種形式提供指令性服務；Henry Etzkowitz（1999）認為創業型大學經常從國家政策中獲得鼓勵，從知識中獲取經濟利益的興趣和意愿加速模糊了學術機構和盈利組織之間的界限，公司對知識的興趣總是與經濟效應和回報緊密關聯；Simon Marginson（2000）認為創業型大學具有強大的、獨立性日益增強的行政控制，在內部管理、組織形式、運行方式和學術研究等方面表現出企業性質；王雁（2003）認為創業型大學是具有企業家精神的研究型大學；Keiko Yokoyama（2006）認為創業型大學追求創業和市場導向，其創新文化通過局部變革得以實現，并通過創新適應內外部變革的需要。

美國高等教育學家和比較教育學家伯頓·克拉克被譽為“創業型大學之父”。20世紀80年代以來，在學術思想創新和科學把握高等教育發展規律的基礎上，伯頓·克拉克在《建立創業型大學：組織上轉型的途徑》和《大學持續的轉變：案例研究及概念的延續》兩本著作以及相關文章里集中闡釋了創業型大學的理念和實踐模式。他認為“創業”不僅是社會系統的重要特征，同時也是大學及其學科、研究中心或學院的特征。因此，大學應當在發展中不斷創新，履行大學傳統職能的同時進行組織變革，以適應新時代的經濟環境。他歸納出創業型大學的五個方面特征，即“強有力的駕馭核心、拓寬的發展外圍、多元化的資助基地、激活的學術心臟地帶和整合的創業文化” [5 ]。根據克拉克教授本人及諸多學者的描述，我們認為創業型大學是指高校為適應組織內外部變革的需求，以市場為導向并注重科技創新與應用的實踐性大學。

二、阿爾托大學的創業教育實踐

芬蘭的阿爾托大學成立于2008年，作為以“創新”為辦學特色的創業型大學，是由芬蘭政府主導、在整合國家高等教育資源的基礎上組建而成的，即由三所該專業領域的權威學府赫爾辛基理工大學、赫爾辛基經濟學院和赫爾辛基藝術設計大學組成。阿爾托大學是芬蘭高等教育改革的試驗田，誕生之初就被賦予保障創新質量、提高國家競爭力的歷史使命。其核心戰略目標是以學術自由為研究與教學的基石，鼓勵在科技、藝術、經濟和設計等多學科交叉融合中展現獨特性，培養創新和企業家精神。

1. 多方參與并反饋的跨學科平臺

阿爾托大學的學術組織運行機構由董事會、校長、學術事務委員會和終身教授委員會構成。藝術設計與建筑學院、商學院等6個學院組成了教學與科研機構的主體，每個學院都具備獨立的院長和學術事務委員會。學校在學院運行過程中提供戰略支撐與服務，其中包括行政管理和人力資源管理等，科研創新、教育和大學發展則覆蓋全校層面。與傳統大學學術組織結構不同，阿爾托大學還設置了跨學科平臺（見圖1）。

跨學科平臺由數據、能源和生活三大平臺組成，主要工作是為阿爾托大學特色專業提供科學方法、基礎設施和應用程序，該平臺的運行機制是多方利益相關者參與和自下而上的反饋過程。跨學科平臺在阿爾托大學組織結構中打破了學科邊界，研究人員包括研究生都能夠通過各類平臺進行跨學科的專業研究。平臺創建與跨學科研究工作的協調，凝聚了阿爾托大學各個領域的能力和資源，旨在支持地區發展，提高大學內部學術協作水平（見表1）。endprint

2. 協同創業的跨學科課程體系

阿爾托大學定位為創業型大學，創業實踐的濃厚氛圍培養了該校學生的創新品質和發散思維，由于創業過程需要其他學科的專業知識，這成為阿爾托大學跨學科教育的直接動因。阿爾托大學的創業課程體系既強調管理內部的學科交叉也注重管理過程中各領域之間的協同。比如企業管理與溝通渠道之間的協同，建筑科技與藝術領域之間的交叉，電子商務大環境中信息處理、生產、質量管理、庫存、物流等方面的信息交流（見表2）。

阿爾托大學商學院在芬蘭商學院中處于領先地位，目前已通過國際商學院促進學會（AACSB）、英國工商管理碩士學會（AMBA）和歐洲質量改進體系（EQUIS）三個世界商學院認證機構的認證，并躋身歐洲知名院校。創新可持續性國際碩士學位（CS）是藝術設計與建筑學院、商學院和工程學院聯合開設的碩士學位專業。該專業融合建筑、商業、設計、房地產以及城市規劃等多學科，構建了協同創新的學習平臺，吸引著來自不同領域、不同學科的學生前來學習。該專業設計了能夠廣泛應用于不同工作環境中的一般技能、管理方式和通信開發項目，以創新可持續的獨特視角為私人或公共部門提供戰略性政策建議（見表3）。

創新可持續性國際碩士學位（CS）是藝術、設計與建筑、商學院和工程學院聯合培養的碩士學位課程，實現了建筑、藝術、設計和房地產等領域的協同創新。四個學院的學生可以根據聯合項目需求進行協同研究學習，不同學院又有各自的側重點。以商學院創新可持續性碩士學位為例，表4列出了創新可持續性碩士課程研究計劃（2015～2016學年）。

3. 實踐創新的阿爾托工廠

阿爾托工廠是阿爾托大學知識創新的源泉，研發生產的新知識被順利應用到教學中，實現了科研與教學的完美結合。阿爾托大學通過項目規劃和舉辦活動搭建了“基于激情的創新平臺”，為不同學科背景的師生創造了共同的精神和身份 [6 ]。阿爾托工廠是阿爾托大學創業理念的實踐途徑，相比傳統教學方式，實踐教學在學生專業能力培養中立足本土優勢學科，打破傳統學院組織結構以實現組織內部變革，努力建成創業型大學所需的實踐基地（見表5）。

三、我國創業型大學的現狀與阿爾托大學的經驗啟示

1. 我國創業型大學的現狀與問題

創業型大學的興起是創業教育進一步發展的結果，國內高校創業型大學建設的實踐多從創業教育開始。比較有代表性的創業型人才培養模式包括以課程教育為主的模式、以學生賽事和活動為中心的模式、以構建創業園或科技園為中心的模式。面對與日俱增的市場需求，清華大學、浙江大學、華中科技大學等研究型大學將自主創新的技術優勢轉化為科技成果，紛紛創立校辦企業，如清華同方、浙大中控、華中數控等上市公司，建立了國家扶持的研究中心、國家技術轉移中心、國家大學科技園和企業孵化器。

地方性綜合大學則不同，其目的在于培養區域經濟社會發展急需的高素質復合型人才。浙江省完善創新創業政策，建設創業導師制度，調整專業課程設置，完善創業教育制度，積極推進專業教育和創業教育的有機融合。比如，溫州大學積極探索區域應用型人才培養模式，圍繞國家創業人才培養模式創新實驗區建設，實施以提升大學生創業能力和就業競爭力為目標的崗位創業教育，“積極探索與實踐以培養崗位創業者為導向的創業教育新體系” [7 ]。

與歐美國家相比，我國高校創業轉型的實踐都是在政府引導和宏觀控制下進行的，缺乏自主尋求組織變革的精神，其市場參與程度也遜于歐美地區的創業型大學。此外，我國創業型大學建設在目標定位、學科內容、課程體系、教育途徑與形式、教育實踐基地等方面均存在著諸多不足和問題，很大程度上影響并制約著大學生的創業實踐。

2. 阿爾托創業型大學的經驗啟示

歐美高校創業轉型的成功案例為國內高校提供了借鑒，結合阿爾托創業型大學建設的實踐和跨學科組織平臺的特點，可以得出幾點啟示和建議：

（1）設置聯合培養方案和課程體系，培養跨學科復合型人才 阿爾托大學的創新可持續性碩士培養方案由藝術、設計和建筑、商學院和工程學院聯合制定，不同學院又保持各自的課程特色和側重點。我國跨學科研究型大學、教學型大學以及教學研究型大學的人才培養分為教學和研究兩個方面。教學方面可以設置跨學科人才所需的學科理論基礎、聯合研究的協同方式、專業課程和其他學院的專業基礎課程；研究方面則需要項目聯合，以跨學科項目研究實際參與跨學科人才培養。跨學科課程的設置必須與創業型大學變革的理念、創新人才培養的方式相協調，這是跨學科課程設置的前提。

（2）建立科學合理、與創新能力相適應的跨學科實踐教學體系 阿爾托大學為支持學生自主創新成立了阿爾托工廠，為學生實踐提供跨學科思維指導、技術支持和信息反饋。我國本科高校和應用技術型大學也可根據不同年級、不同專業學生的能力水平和專業化程度，設置了基礎、專業、綜合、創新四種不同程度的實踐教學方案。在實踐教學中，學生通過應對和處理真實情境中的突發狀況，從而培養跨學科分析和處理問題的能力、“工程意識”以及適應社會的能力。

（3）建設跨學科科研創新平臺，支持區域和社區經濟發展 阿爾托大學融合學科優勢，構建數據、能源和生活平臺，以多學科、跨學科的視角綜合規劃、解決科學研究中的疑難問題。阿爾托大學跨學科平臺尤其是科學研究平臺，有助于增強高校重大科研項目的承擔能力，獲得重大原創性科研成果，促進學科自身發展與跨學科協同發展。在科研組織過程中，我國研究型大學和研究教學型大學可以根據自身學科條件和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現狀整合出若干跨學科平臺，這是獨立于二級學院之外的資源共享平臺，能夠為跨學科項目研究提供不同學科背景的人才和科技資源。跨學科平臺的整合和建設能夠妥善解決科技、經濟、社會和環境等領域中綜合性、復雜性的問題，實現學科的系統化、整體化發展以及地方政府和高校的互動式發展。

參考文獻：

[1]劉奕濤. 伯頓·克拉克“創業型大學”思想述評[J]. 嘉應學院學報，2010（9）：57-61.

[2]劉 葉.創業型大學的發展之道：以沃里克大學為例[J].高教發展與評估，2010（6）：85-92，123.

[3]亨利·埃茨科維茨.麻省理工學院與創業科學的興起[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146.

[4]沈蓓緋，紀玲妹.美國研究型大學本科生就業競爭力培養模式研究——以密西根州立大學為例[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2（1）：101-105.

[5]伯頓·克拉克.建立創業型大學：組織上轉型的途徑[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4-7.

[6]任之光，張志旻. 創業型大學發展范式：阿爾托大學的實踐與啟示[J].高等教育研究，2012（6）：101-106.

[7]劉 葉，鄒曉東.探尋創業型大學的“中國特色與演變路徑”——基于國內三所研究型大學學術創業實踐的考察[J]. 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14（3）：44-4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