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南瓜，鬼來了

蕭萍　恒蘭

童詩現場

喔，路邊的傻傻的南瓜南瓜，

準備好了嗎？

看啊！Jack來了——

他抱著酒瓶歪歪斜斜，嘟嘟嚷囔。

他剛剛用墨水染黑了隔壁Linda家的雞冠，

又偷偷溜進鄰居家的酒莊。

喔，他這個惡作劇的壞家伙，沒能偷喝到好酒，

今天反而遇見了魔鬼站崗！

他說：“如果魔鬼讓我喝一口，我愿以靈魂交換！”

魔鬼嘿嘿冷笑，上下將Jack打量：

“好吧年輕人，我可以變成六便士替你付賬。”

等魔鬼剛剛變身，Jack—把將六個便士塞進銀十字架的口袋中央！

魔鬼哀求：“喔，讓我回去！我實現你的愿望！”

于是，Jack立刻獲得了十年的生命自由，

可是他并不珍惜這一切，抱著酒瓶在街邊搖晃。

十年很快過去，魔鬼如約而來——

Jack說：“噢魔鬼，有件事情求你幫忙在收魂之前求你到這棵樹上，幫我摘一只蘋果……”

魔鬼說：“別又耍滑頭，我這次不會上當！”

Jack說：“我只吃一口蘋果就跟你出發……”

魔鬼將信將疑，爬到那棵蘋果樹上。

說時遲那時快，當魔鬼的手剛觸碰到蘋果，

Jack將身邊的銀十字架狠狠釘在樹上！

——于是魔鬼再次被困住了，他幾乎發狂，

哀求說：“喔，讓我回去！我會實現你的愿望！”

Jack狡黠地一笑，對魔鬼說：

“永遠都不要取走我的靈魂，我們約法三章！”

為了從樹上下來，魔鬼無奈答應了Jack，

雖然他恨得牙齒咬得嘎嘎直響。

于是Jack又獲得了生命的延長。

又過了幾年，Jack的壽命終于到了盡頭，

因為和魔鬼的約定，他可以不去地獄，

但是這樣的懶漢也無法去往天堂。

Jack只能把魔鬼給他的一小塊火炭，

小心翼翼地放在空心的蘿卜里，

指引他在天地之間徜徉——

這就是古老的愛爾蘭傳說中的蘿卜燈，

這也是南瓜燈——萬圣節由來的故事大綱。

喔，路邊的傻傻的南瓜南瓜，準備好了嗎？

看啊——Jack-O-Lantern……

沐陽講述

今晚我們要去鬼屋！

我們這就要去鬼屋！鬼屋！鬼屋！

噢，今天是萬圣節前夕。太興奮啦！

今天哪里能聽進去什么課嘛。

我上Social Study的時候，盯著Ms.Pinkton的嘴巴發呆，我們這節課大概是講什么法國人，什么西班牙人來到得克薩斯，來到什么圣安東尼奧古戰場……我只能說大概，我本來就只能這么說，因為我的眼睛和耳朵已經全亂套了，它們看起來待在我的身體上，而且貌似在課堂里待得好好的，可是全沒干活，逃啦！你們懂的，嘿嘿！

我旁邊的Braker，每次都吵著要和我work together，可是今天，就拿我的本子胡亂一抄，結果，被數學老師逮了正著，Mr.Prescot走過來問：“Braker，你做好了？”

“做好了啊！我好得不能再好。”他驕傲地仰著頭。

“請你跟我說說看，求一條直線的斜率，怎么個求法？”可憐的Mr.Prescot低頭的時候，那些白頭發垂下來，就好像在懇求Braker一樣，“比如這題，這條直線，x的增長量是1厘米，y的增長量是5厘米，求這條線的斜率。”

“那很簡單啊。”Braker微笑著，越發輕松地說。

只見他就在斜線上畫圈圈，從上畫到下，并且標注出一段兩段三段。

Mr.Prescot說：“完了？你說說看怎么來的。”

Braker聳聳肩說：“我……不知道，我能做，但這很難解釋。”

旁邊的人都開始嘿嘿地壞笑起來。他們都看見Braker今天抄作業，可是他們都不說，因為誰都想快點了事放學去鬼屋。

結果Braker更大聲地說：“我們worktogether啊。有的是我做的，有的是Leo做的。”

“你告訴我哪道題是你做的。”Mr.Prescot繼續可憐巴巴地問。

“就是這題。”Braker說道。

然后，他用筆點著那根斜線說：“我是這樣做出來的，它們的結果是one，one，one。”

我們都快要笑死了。

倒霉的Braker當然被老師留下來，重新上了一遍課，重新學了一遍斜率。

我呢，從下午三點放學回來，就開始忙忙碌碌啦。不不，準確地說是上上個禮拜就開始忙碌。

我們首先都要去買南瓜啊。超市內外都堆著大南瓜，那個可不是吃的南瓜喲，是專門買來做裝飾放在門口的。在美國，每到這個季節，每個家庭都會買上一個或者好幾個，擺放在門口或者院子里。橘色的南瓜，傻乎乎的樣子，就好像很多胖胖的小人，蹲在家門口的院子里，真的很好看也很好玩。

而且有趣的是，超市里那些樣子稀奇古怪的南瓜會賣得貴一些，比如有的長得疙里疙瘩，還有的是那種奇形怪狀的，可能因為它們本身就像鬼一樣長滿了癤子吧？我們買了個中規中矩的南瓜，后來這個放在我們家門口的南瓜，被外公畫了胡子。它就那么老氣橫秋地坐在地上。

我們還去買萬圣節Party穿的衣服了。買衣服的時候，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是要買單純骷髏的，還是那種帶吸血裝置的。

那個區一般還有像白床單的鬼外套，一些假牙，紅色的硅膠舌頭帶彈簧的，沾滿血跡的玻璃球假眼，還有傷疤累累的假腿之類，都看得人一愣一愣的。

小姨本來買了一套白色的女鬼服裝，可是最后她又一陣風似的沖過去，在角落看中了《星球大戰》里面的裙子。我媽說她不想買，太夸張了。結果小姨就勸說她穿她去年的那套黑色的裙子。小姨還告訴老媽，這個衣服叫墮落天使，頭上還有一圈毛茸茸的光環，背上有對翅膀。我的表弟Alex想要買的是恐怖系列的鬼，還有舌頭。而我，是美國隊長。那個衣服里有很多泡沫，因為我可沒有那么多的肌肉。

不過要走的時候，Alex在哭。因為他和小姨說我的美國隊長好看。大家都來安慰他，最后他穿上憤怒的小鳥的T恤，打扮成游戲中的人物。

我們六點多鐘開車出來時一路上還有太陽，得州的公路邊都是大樹，它們的顏色在秋天變得格外好看，還有一些很老的樹，沒有葉子，光禿禿的手臂一樣指向天空，好像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

已經在路上看到有人穿得稀奇古怪并裹得嚴嚴實實，肯定是一些參加鬼屋party的人，我突然想，好奇怪，有時候感覺會完全不一樣。

比如現在這些打扮在太陽下面顯得特別滑稽，好像都捂得快要出汗了，而在月亮下面就有截然相反的感覺，就好像在太陽下面是更真實的生活，我們要吃飯，做一些工作，而夜晚，我們要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娛樂自己一樣。

我們到的時候，鬼屋已經布置好了，有蜘蛛的網，每個窗戶上都有吊死鬼。好多的南瓜，還有充氣的南瓜鬼。

已經有不少人來了，我看到Susan，她好像吃過人一樣，臉上畫滿了蜘蛛爬的紋路，甚至脖子上也滿是傷痕，襪子上都是血。她的眼睛古怪地亮著，好像她剛剛啃了骨頭。

還有《哈利·波特》中的魔法學校校長，以及臉色蒼白的佩戴真的寶劍的鐵面人。

披著床單的鬼——他的上面就是閃著鬼火的吊燈，投射在墻上的幻燈片不斷地呈現出各種鬼的頭像。窗戶上滿是鬼的黏液，還有桌子上一些可疑的手指頭和假發。

我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幫助Susan給他們糖果，不然他們會搗蛋啊。

我最多給每人發三顆糖，好多人都來排隊。最好玩的是發給另外一個美國隊長，他顯然比我胖，我們倆默默互相看了一眼，哈哈笑起來！我給了他特別多的巧克力噢！

喔，這個晚上，是鬼的狂歡，他們正在到處游蕩！

聽啊，他們敲著門喊：“Trick or treat！”

啊，多么美妙的夜晚！

媽媽日記

第一次在外國人家里過萬圣節。這個節日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有一種特別有趣的天真浪漫在里面，仿佛是美國全民的Cosplay。我們去的這一家多數是沐陽小姨律師行的同事。他們平時正襟危坐，可現在全都變了，成為大力水手，成為加勒比海盜，成為《哈利·波特》里那個尖刻的校長……

所有人手里拿著蛋糕和糖果，穿來穿去，和各種鬼打著招呼，拿著布袋或桶出去要糖。當然坐在門口發糖是要有責任心的。我見到的女孩Susan就一直在工作崗位上。我很喜歡主人家的女孩，她扮演的洋娃娃像音樂劇里的家庭教師，和孩子們圍起來做一種填字游戲。

這個節日最可貴的是洋溢著令人感動的孩子氣和天真。這才是節日真正的含義吧——讓我們能從世俗的生活中抽身出來，獲得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