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不容易

梁軍

我曾在濟州當補習班老師，合同上規定學校會給我提供住宿，但院長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居住之所，于是把我安排在與學院只有一墻之隔的一個小旅館里。

其實韓國的租房形式很多，對有錢人來說租房是比較合適的，因為像我們國內的二居室、三居室這類的房子一般都收取大額定金，他們稱作“全稅”。房主人用這筆大額定金去銀行借債、做買賣、吃利息等，合同到期時再原數退回，每個月就不再收取房租了。這就是他們韓國人所說的“白住”。在濟州，當時大約需要3000萬韓幣（約合20萬人民幣）的“全稅”才能租到一套像樣的二居室。學院提供給我的租房價碼不過20萬韓幣，所以我也不能指望能住一套像樣的房子。

有一天下午，學院的一位老師給我打電話說奉院長之命帶我去看房，我滿心歡喜地跟著她去了。到了目的地，一推門進去，我的心涼了一半。原來這是一棟學生住的類似集體宿舍的房子，叫作“下宿”，大家平時吃飯、活動都在一間客廳里，只有睡覺的時候才回到屬于自己的房間。

韓國人很講究專地專用，比如吃飯就在飯廳，他們一般不會端著飯碗去教室或是宿舍。想要學習的時候，他們不是去圖書館就是去“讀書室”，即使自己有單獨的房間，他們也會找小區或附近的“讀書室”花錢去看書。

學生住在“下宿”這種地方主要是為了吃飯、睡覺，其他活動他們都會去別處進行，周末他們會回自己家。然而對于我來說除了上班，這是我唯一生活的地方。

我打量了一下這兒的居住環境，說房間不如說“格子”，我在“格子”里試躺了一下。我的個頭是165厘米，躺下后，我的腳離門尚有一段距離，不過如果我想伸個懶腰恐怕就得踹到門了。

同去的老師看我表情不對，連忙安慰我：“你覺得不合適的話，我們再慢慢找。”

后來，我住進了一個三口之家的一間房子里，這種租房形式叫“侯姆斯泰”（homestay）。主人把家中富余的一間房租給你，不用押金，像住旅店一樣按月給錢，每個月大概20萬韓幣。

這個房間倒是很寬敞，可是男主人常常邀來一幫酒友在門廳里喝酒，而我洗漱時都得經過門廳，這讓我很別扭。雖然他們一家人很熱情，我也很想體驗韓國普通人家的生活，但因為實在不方便，不出一個月我還是跑回了“下宿”。

回到“下宿”，我突然對那塊巴掌大的地方倍感親切，人一下子放松了。之后院長又陸續找了幾處住地，但我都不甚滿意，我一直住在“下宿”里，直至一年的合同結束。

雖然補習班的生活是我來濟州最辛苦的一段日子，但是那時心里有一份追求、一份期盼。每日拖著疲乏的身體回到我那間狹小的“下宿”房間里時，哪怕是聽著工地上干活的人那洪亮的聲音，我也能熟睡，或許還能出現許多海一般遼闊的夢境。

（摘自《走近韓國——到濟州看海去》中國青年雜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