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耳朵

查一路

他身材矮小，是那種一說話就臉紅的男人，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有驚世才華被埋沒的跡象。而她亭亭玉立，縱使洗盡鉛華依然有天妒的紅顏。

他們是大學同學，從結婚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在這二十年多年里，他一直仰著臉問她：“你愛我什么呢？”

她逗他：“你才華橫溢啊！你英俊啊！”

去母校參加校慶的前夜，他懇切地問她：“你就老實告訴我你當初為什么選擇我吧，我得對昔日的同學有個說法呀。”

她認真地想了想，問他：“你還記得我們剛上大學時參加的第一次集體聚會嗎？”

他當然記得那次聚會。當時他就坐在她的身邊，忸怩不安，表現得極其糟糕，不僅不能像其他人一樣侃侃而談，還笨手笨腳的不小心將水瓶的木塞掉到了她的茶杯里，引得哄堂大笑。他羞得再也沒敢抬頭看她一眼。

當時有位同學說了一句令女生很尷尬的話，在場的男生竟借題發揮，滔滔不絕，只有他一個人低著頭，還在默默地難為情。

“當時你側對著我，那只正對著我的耳朵紅得像一片火燒云。我注意到了它，心里想：耳朵的結構原來可以這么精巧！從此，我就喜歡上了這只耳朵，喜歡看它怎樣在羞澀中發紅。當然，我也就離不開耳朵的主人啦！”一個男人的耳朵會因為羞澀紅成那個樣子，這是她不曾想到的。面對那樣一只尷尬的紅色的耳朵，她想到了誠實、純潔，或許還有真摯和溫柔，不過這層意思她沒說出來，怕他會因此得意忘形。

他的耳朵再一次紅了，這次是因為滿足。他有一只令他驕傲的耳朵，這只耳朵讓他擊敗了無數情敵，得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摘自《釋然》遼寧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