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懷英 郝建東 王彥杰
摘 要:通過查閱文獻,客觀分析國內、國外研究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關系問題的現狀,發現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關系問題是目前學術界尚無深入研究的課題。本著史由證來,論從史出的原則,探討挖掘檔案、物證材料研究滿洲醫科大學與細菌戰關系的必要性與可能性。
關鍵詞:滿洲醫科大學,日軍細菌戰,歷史檔案
中圖分類號:K26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6)10-0163-02
滿洲醫科大學前身是1911年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在奉天開辦的南滿醫學堂,屬于醫學專科學校。1918年12月,日本頒布《大學令》,國內醫學院校都升格為大學。1922年5月,南滿醫學堂正式升格為大學,改稱“滿洲醫科大學”。1945年日本投降,滿洲醫科大學解體,日本人撤走。其校址、余留設施由八路軍接管,1946年歸屬于沈陽醫學院,1948年現中國醫科大學承襲了其校址(沈陽市和平區北二馬路92號),滿洲醫科大學存在34年。
侵華日軍實施細菌戰必須以強大的醫學技術資源作為后盾,滿洲醫科大學是日本南滿鐵路株式會社在奉天(沈陽)建立的高等醫學院校,專門培養開發滿洲醫師、藥師和醫學研究人才,這不能不使人意識到他們之間必然存在著一定內在聯系。然而,對于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關系的研究考證是目前史學界很少涉及的問題,發表的論著與文章很少,而且存在盲點。
一、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關系問題國內研究現狀
20世紀50年代到現在,史學界有論著和專門文章研究日軍細菌戰問題。1997年軍事醫學科學院郭成周等人在《侵華日軍的細菌戰紀實》一書中提到731第二任部隊長北野政次曾經在滿洲醫科大學執教10年,但沒有提及滿洲醫科大學的其他情況。
最早提出滿洲醫科大學在日軍侵華期間發生過活體細菌試驗、活體解剖事實的是1971年一篇題為《控訴日本軍國主義滔天罪行,堅決反對美日反動派復活日本軍國主義》的控訴文章。該文揭發的史事有兩個:滿洲醫科大學微生物教授北野政次1939年撰寫的《斑疹傷寒預防接種——自制斑疹傷寒疫苗的人體試驗》論文是用我同胞生命換來的;現檔案館保存的滿洲醫科大學遺留的人腿骨是日軍殘殺中國人的鐵證。
1997年,《東北淪陷史研究》季刊第2期發表了遼寧省社會科學院孫玉玲的《滿洲醫科大學與細菌戰》一文。該文通過祭奠動物之靈的“群靈碑”、活體實驗、活體解剖三個部分論證得出了以下結論。
“從殘留和后來發現的史料里,足以證明滿洲醫科大學是侵華日軍細菌實驗的一個基地。”[1]
該文把滿洲醫科大學與細菌戰關系定位于“細菌實驗基地”不夠深刻的,沒有從教育體制上剖析滿洲醫科大學本質上是為日軍細菌戰服務的軍國主義本性。
1999年,佟振宇的《日本侵華與細菌戰罪行錄》一書的第十章以“日本一代醫學界在細菌戰中的丑行”為主題指出。
“醫學科技人員要占各個細菌部總人數的三分之二以上。這些人來自日本內地和滿洲的各醫院、醫學院校,第二任731部隊長的北野政次少將,曾為滿洲醫科大學教授、微生物教研室主任。他把滿洲醫科大學培養出的大批醫學士、碩士等幾乎都調入了731部隊。”[2]
該書從醫學人才角度介紹了細菌戰戰略得以實施的技術條件,為研究滿洲醫科大學對細菌戰的軍事意義提供了一個新角度。
在中國知網,輸入“滿洲醫科大學”關鍵詞,論文題目或者關鍵詞直接使用“滿洲醫科大學”的論文共4篇,與維普期刊資源整合平臺和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相同。北大醫學部劉赫錚一篇《滿洲醫科大學歷史略窺》論文比較明確研究滿洲醫科大學,該文是2012年“第三屆北京科史哲研究生學術論壇”交流文章,文章旨在介紹滿洲醫科大學辦學情況,但沒把“為侵略利益服務”作為中心主題研究。
把滿洲醫科大學與細菌戰關聯起來進行探討的論文有兩篇,即1997年《東北淪陷史》季刊第2期刊載的孫玉玲同志《滿洲醫科大學與日本細菌戰關系》和2014年 《日本問題研究》第4期吉林省社科院王玉琴論文《“滿洲醫科大學”在中國東北侵略罪行研究》,有參考價值,但是都沒深入探討這所學校在教學、科研、實踐中呈現出的專門為細菌戰服務的軍事醫學地位。
二、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關系問題國外研究現狀
查閱相關資料,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關系的論著與文章寥寥無幾,僅以所見介紹如下。
日本森村誠一著書《魔鬼的樂園》《惡魔的飽食》等,尤其論證了發生在731部隊的各種人體細菌實驗罪惡,做重點關注北野政次在731部隊的所為,但對此人以及滿洲醫科大學進行細菌人體實驗后撰寫的論文未提及。
20世紀70年代,日本記者多本勝一來華,探訪中國被日本侵略過的地方,發現北野政次在滿大任教以及他在滿大時期進行“人活體解剖”“人活體實驗”之事實材料,回國后著成《中國之旅》一書,但這只是記者的職業敏感,不是從本質上對這所學校在細菌戰中軍事行為的認定。
1999年,日本侵華殖民地教育研究第三次國際年會上,日本人竹中憲一寫《南滿醫學堂、滿洲醫科大學里的中國人教育》文章介紹南滿醫學堂設置的背景以及向滿洲醫科大學的演化。該文從滿洲醫科大學中國人的教育角度側重說明對于中國人的教育屬于奴化教育,提到了滿洲醫科大學有細菌研究的現象,但是認為滿洲醫科大學細菌研究是少數人的私下行為,是個別現象。
2000年,美國的謝爾頓·H.哈里斯著書《死亡工廠》。該書分為兩個部分:前一部分研究731部隊、100部隊、1644部隊進行細菌實驗以及與日本天皇、皇族、軍政高層的關系;后一部分研究揭示日本與美國的細菌交易真相。這是美國史學界研究侵華日軍細菌戰比較全面的論著在個別章節中談到北野政次在滿洲醫科大學任教十年的工作對于細菌戰的貢獻,并把滿洲醫科大學直接稱為“滿洲軍事醫科大學”。他為何把滿洲醫科大學稱為 “軍事”醫科大學值得研究。
三、讓歷史檔案與物證說話——研究滿洲醫科大學與細菌戰關系的必要性與可能性
(一)必要性
日本右翼勢力是日本社會二戰后遺留下來的一股在政治、經濟和外交等領域內極端反動并且企圖復活軍國主義的勢力,在政治上極崇昔日天皇神權,并屢屢參拜靖國神社;在歷史問題上,美化或矢口否認其侵略歷史;在安全問題上,自2004年以來加大鼓吹“中國威脅論”。日本右翼勢力否認侵略歷史,鼓噪軍國主義的聲勢,給地區穩定和世界和平增加不安定的因素。揭露歷史真相旨在提醒人們以史為鑒,珍惜和平、維護和平。
(二)滿洲醫科大學建筑群的史學價值
“滿鐵”是“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簡稱,名義上是經營鐵路的機構,實際上是為日本侵略中國東北服務的特殊機關。控制南滿鐵路及其支線的鐵路運輸,而且有兼營煤礦、航運、糧食加工等80多個部門,在沈陽留下了多處建筑,成為侵略的罪證。沈陽中山廣場,遼寧賓館附近,還殘留著日本占領時的建筑,“滿洲醫科大學”的建筑群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滿洲醫科大學專門培養開發滿洲的醫師、藥師、醫學研究人才,是東北地區規模最大的,學術、醫療水平最高的醫科大學,存在34年,雖然在防治東北地方病與普及衛生知識方面起過一定作用,但是更重要的是它一貫推行殖民地教育理念、奉行軍國主義、奴化教育的辦學方針,以其教學、科研、人才培養等醫學技術資源優勢積極參加了侵華日軍細菌武器的研發與推廣使用活動。即滿洲醫科大學不是日本在東北建立的一所普通的高等醫學院校,積極為日軍細菌戰服務是其在中國東北的侵略罪行的集中體現。
(三)可能性
史由證來,論從史出,有效而深刻的歷史教育是讓證據說話,不但要讓證據告訴人們當時是怎樣的,還要告訴人們為什么是這樣的,更要告訴人們怎樣研究歷史檔案與物證,否則歷史教育就不會深刻。遺憾的是,作為參觀者的我們大多都有參觀文物博物館遭遇肅穆安靜、甚至不知其所云的經歷。去檔案館、博物館,青灰色的燈光,冷冰冰的一個個展柜,非常有限的說明牌,至于檔案、文物背后的歷史本質則往往被參觀的表象掩蓋了,當時有感覺,過后不深刻,隨時間推移看了等于沒看。
首先,通過研究“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關系”,讓現存完好的建筑物證據“說話”,揭露滿洲醫科大學在日軍侵華戰爭中實施奴化教育,以其優質的醫學資源為細菌戰服務的辦學本性。
中國醫科大學是中國共產黨最早創建的院校,前身為中國工農紅軍軍醫學校和中國工農紅軍衛生學校,1931年11月創建于江西瑞金。1940年9月在延安,經毛澤東同志提議,中共中央批準,學校更名為中國醫科大學。1946年7月隨軍挺進東北,1948年11月學校奉命進駐沈陽,承襲 “滿洲醫科大學”舊址。2014年,中國醫科大學學校整體搬遷。走進老校園,仍然完好保存著昔日“滿洲醫科大學”遺留下來建筑群以及其他歷史痕跡:日本人為展示侵略野心特別將醫院建筑設計成“大日本”漢字的樣子,基礎二號樓就是其中的“日”字;典型帶有“日” “井”字型門窗的教學樓、辦公樓;玻璃頂棚采光極佳滿洲醫科大學體操場;曾在南門往院里走的路上,路面窨井蓋都是日偽時期的產物,一共有20多個,大部分是直徑80厘米,還有一個是消火栓井蓋,上鑄 “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 “奉天赤十字會” “奉天公署”的字樣,字跡依然清晰。
2015年6月,沈陽驚現日本關東軍731部隊標牌,上邊清晰地刻著:“日本關東軍第七三一部隊防疫給水部”大字,這是731部隊全稱,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731部隊曾利用滿洲醫大實驗室進行過細菌實驗,而那間地下實驗室至今仍存在。
其次,通過研究“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的關系”,讓那些陳列在沈陽“九一八”歷史博物館第三展廳的歷史實物證據“說話”,道出這些文物背后隱藏著的滿洲醫科大學進行細菌研究真正的軍事目的。
美國學者謝爾頓·H. 哈里斯博士,1984年后多次來中國考察講學,歷經10年的研究寫下了《死亡工廠》一書,把滿洲醫科大學直接稱之為“滿洲軍事醫科大學”。
沈陽“九一八”歷史博物館第三展廳陳列著北野政次在滿大時期從事實驗的辦公桌椅、實驗工具、標本、群靈碑照片,這所學校不僅培養了大批為其侵略戰爭服務的醫務人員,還是慘絕人寰地以活人為“實驗材料”進行細菌實驗和活體解剖實驗的“大本營”。
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日軍為掩蓋其罪行,將罪證燒毀。但殘留的以及后來發現的資料,仍足以證明該校是731部隊進行細菌實驗的基地。
再次,通過研究“滿洲醫科大學與日軍細菌戰的關系”,讓被保存的檔案資料證據“說話”,用這些鐵證證明滿洲醫科大學的教學、科研、人才培養均服務于日本軍國主義的真實目的。
檔案、文物本身是有價值的歷史載體,承載歲月里的歷史往事,是沉默的歷史見證者,是歷史的偶然幸存,且大多是孤立而無聯系的個體,沒有連貫性,缺乏系統性,很難給人們一個完整的歷史過程。檔案史料、物證以其原始性、真實性、客觀性、記錄性承載著特定時期、特定人、特定背景下的特定活動軌跡與事實,作為歷史真跡的保存:北野政次的實驗論文、活體解剖的物證、證人證言、法醫鑒定資料、當年證人證言都完好的保存在檔案館中,認真梳理、解讀這些第一手資料,使其較強的歷史憑證、依據作用得以有效發揮,用來揭示滿洲醫科大學與日本細菌戰的聯系,這也是我們義不容辭的歷史責任。
參考文獻:
[1]孫玉玲,滿洲醫科大學與細菌戰[J].東北淪陷史研究, 1997(2):31-35.
[2]佟振宇,日本侵華與細菌戰罪行錄[J].哈爾濱:哈爾濱出版社,1999: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