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京湘 齊士英 王新偉 李聰
湘江戰役是紅軍長征史上著名的戰役之一。僅看名字,原以為是發生在湖南境內,到了桂林之后,才知道戰場主要是在桂林的興安、全州和灌陽等3個縣。1934年10月,中央根據地,由于王明“左”傾路線,第五次反“圍剿”失敗,中央紅軍被迫戰略大轉移——開始長征,出于都、過長汀、進湘南、闖桂北,一路英勇作戰,突破敵軍三道封鎖線,直指湘江。只有搶渡湘江,唯有搶渡湘江,中央紅軍才能擺脫國民黨軍的重兵合圍,而蔣介石則聚集各路大軍30萬,企圖阻截紅軍于桂東北湘江以東,在湘江之濱聚殲之。生死存亡,就在一役。從11月下旬至12月初,紅軍將士浴血奮戰,分別由興安縣的界首、全州縣的大坪、鳳凰嘴等主要渡江點突破湘江,沖破了敵軍的第四道封鎖線。中央紅軍也為此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長征出發時的8萬多人銳減至3萬余人。之后,中央紅軍一、二縱隊在其他軍團的繼續掩護下,進入興安縣華江鄉和金石鄉,艱難翻越紅軍長征以來的第一高山—— 老山界,爾后向云貴川挺進。
可以說,沒有紅軍突破湘江,就不會有后來的通道轉兵、黎平會議及中國共產黨歷史上生死攸關的轉折點——遵義會議,就不會有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中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飛奪瀘定橋,以及爬雪山、過草地這些氣吞山河、可歌可泣的革命歷程,乃至新中國的成立。
今天,當我們踏歌尋根,重走長征路,沿湘江兩岸探訪時,一碑一墓,一祠一亭,老戰壕,標語樓,親歷者,古渡口……所到之處,所見之人,所聽之事,皆是悲歌一曲,壯懷激烈!讓人深切感受到,老區人民對紅軍的敬重懷念猶深,當年紅軍播下的火種猶存,紅軍的形象在人們心中依舊鮮活生動。紅軍的精神超越時空,紅軍的故事代代相傳。紅軍,已成為一種基因,深深植根于人們的血脈中,骨子里……
湘江,一江綠水掙脫發源地興安白石鄉大山的束縛,蜿蜒北去,晝夜不舍。
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后,中央紅軍戰略大轉移,主動撤離瑞金、于都、長汀、寧化等革命根據地,一路西征,英勇驍戰,一個月內連續突破蔣介石精心網羅的三道封鎖線。
時空交匯,1934年11月27日至12月1日,廣西桂北——南起興安北到全州,橫貫興安、全州、灌陽的湘江兩岸,中央紅軍用血肉之身,青春熱血寫下建軍以來最悲壯的一幕——湘江戰役。
81年飛逝,北京支部生活雜志社策劃了“長征·踏歌尋根”大型系列報道,幾乎在那次戰役的同一季節,我們沿著當年湘江戰役的足跡,重訪這段悲壯的歷史,為了那段不能忘卻的崢嶸歲月,為了紅色基因接續傳承。
撕破“鐵三角” 難于上青天
在采訪途中,查資料,看現場,訪黨史工作者,對這段歷史有了初步的了解。
紅六軍團于1934年7月23日撤離根據地,向湖南中部轉移,先于大部隊西征,9月2日至10日,歷經灌陽、全州、興安三縣及西延地區,勝利通過廣西,10月下旬與賀龍的紅三軍(紅二軍團)會師。
大部隊隨后跟進。此時,蔣介石已判明中央紅軍突圍不是戰術行為,而是戰略轉移,是欲沿紅六軍團行軍路線,過桂北,入湘西,與紅二、六軍團會師。
醒悟過來的蔣介石調遣重兵猛將,圈定了圍殲紅軍的理想之地——瀟水與湘江之間。企圖依托兩道天險和30余萬大軍,第一步堵截紅軍于瀟水以東地域, 把紅軍殲滅于天堂圩與道縣之間。如果這步走不成,第二步則是將紅軍壓縮到興安、全州、灌陽一帶,全殲于湘江上游東岸地域,布下號稱“鐵三角”的第四道封鎖線。
全州地處湘桂走廊北端,自古是兵家必爭的“廣西第一鎮”,至興安60公里,至灌陽約60公里,全州、興安、灌陽三點連線,以全州為頂點,近乎一個等腰三角形,是理想的殲滅戰地形。
蔣介石對這個“鐵三角”口袋陣寄予極大幻想: 以湘軍何鍵部扼守全州, 沿湘江布防; 以桂軍李宗仁、白崇禧部集中在興安、灌陽一帶據守,并封鎖湘江,形成一個張開的口袋陣;以中央軍精銳薛岳、周渾元部由東向西尾追紅軍,不斷收縮包圍圈,各路人馬“窮追”“截剿”“堵剿”“圍剿”,企圖將中央紅軍消滅在“鐵三角”之內,葬身湘江魚腹。
布就嚴密的陣勢,蔣介石屢電各部全力以赴,阻截紅軍于湘江以東,“力求全殲”。
而湘江之戰事關中央紅軍生死存亡。
1934年11月18日前鋒紅一軍團第二師第四團、五團突破瀟水,襲占湖南道縣,蔣介石第一步計劃宣告破產。至11月27日,第二步計劃的國民黨軍隊各部全部就位??罩杏酗w機低空掃射,地面有炮兵輪番轟炸,壓倒性的兵力以逸待勞,中央紅軍按原計劃強渡天險湘江,確乎難于上青天。
途中,毛澤東多次提出了正確建議,都被李德、博古拒絕。
中央紅軍進至湘桂邊界時,毛澤東再次鄭重提出建議。毛澤東的意圖十分明顯:不要去鉆敵人精心設置的第四道封鎖線、與四倍于我之敵硬拼,以免造成滅頂之災。
據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軍隊建設研究部助理研究員李濤《湘江血淚》書中記述:在第五次反“圍剿”前,“……毛澤東路線已被徹底摒棄。毛澤東本人也被剝奪了黨和軍隊領導職務,只任中華蘇維埃中央臨時政府主席,專做地方工作。”實際上,身為臨時政府主席的毛澤東當時已無公可辦。關于帶不帶毛澤東長征,“李德、博古本來不同意毛澤東隨軍出發,他們怕毛澤東難于駕馭,怕他在紅軍中施加影響,奪回失去的權力,但他們反復權衡,認為帶毛澤東長征利大于弊……寧愿冒著風險帶毛澤東踏上長征路,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李德和博古對毛澤東如此憂懼,對毛澤東的建議他們怎么會接受呢?
1934年11月22日,中革軍委決定,繼續打擊尾追之敵,迅速開辟西進道路,進軍廣西, 準備突破第四道封鎖線。
11月25日下午5時,中革軍委正式發布突破敵人湘江第四道封鎖線的作戰命令,拉開了湘江戰役的序幕。
當時,兩個中央縱隊帶著根據地那些全部家當,在中央紅軍主力部隊前后左右護衛下緩慢前進,整個隊伍首尾相接八九十公里。對于這種令人哭笑不得的陣勢,風趣的毛澤東說帶了一大堆“壇壇罐罐”,幽默的劉伯承把它比之為八人抬“轎子”,樸實的聶榮臻說這是“大搬家”,剛直的彭德懷則氣憤地大罵:“這樣抬著‘棺材走路,哪像個打仗的樣子!把革命當兒戲,真是胡鬧!”
紅軍行動緩慢,沒能抓住桂軍湘江防線一度洞開的有利時機搶渡湘江,紅軍前線將士浴血湘江已不可避免。
搶渡第一渡 血戰腳山鋪
全州縣史志辦卿助南主任是個“長征通”,對湘江戰役有深入研究。他操著濃濃的桂北口音向我們介紹說——
對于蔣介石精心布的“鐵三角”口袋陣,中革軍委以紅一軍團為右翼、紅三軍團為左翼,由紅八軍團、紅九軍團兩側隨后,由紅五軍團為總后衛,北起全州腳(覺)山鋪、南至興安光華鋪,橫跨湘江,構筑了一條寬約30公里的安全通道,護衛中央一縱、二縱過江。
這條通道戳穿了“鐵三角”,在其上截出一個“梯形”,在這個“梯形”的三個角上,分別發生了腳(覺)山鋪阻擊戰、光華鋪阻擊戰和新圩阻擊戰,絕大部分中央紅軍在“梯形”腰上屏山渡口、鳳凰嘴渡口、大坪渡口和界首渡口渡過湘江,并在西延地區擺脫了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
“湘江戰役最大規模的戰斗是在全州域內發生的,因此,國民黨方面稱它‘全州戰役?!鼻渲魅窝a充道。
1934年11月28日一大早,一份空中偵察報告被送到了國民黨“追剿軍”第二路軍指揮部。報告說,紅軍一部分部隊已經渡過湘江,并且占據了湘江西岸的灘頭陣地。一支紅軍在湘江上架起了一座浮橋……國民黨“追剿軍”第二路軍司令薛岳看后不禁驚愕萬分。
大坪渡口北距全州縣城30公里,江東為鳳凰鄉大坪村,江西為紹水鎮洛口村,為湘江古渡。渡口上游500米處有一堰壩,枯水季節可涉渡。
剛下過雨,去往大坪渡的村路異常泥濘,半個車輪陷在泥中,左搖右晃。一大片陳舊破敗的徽式建筑出現在眼前,順著卿主任手指的方向,透過一人高的荒草, 我們看到了小路盡頭的湘江。“這就是大坪渡,紀錄片《我的長征》和電視劇《長征》紅軍突破湘江就是在這里取的景?!?/p>
古渡石階已坑洼不平,磨得發亮。眼前的湘江,不足100米寬,水流平緩,兩岸開闊,綠樹成蔭。江邊碑文上記載:1934年11月27日,紅軍先頭部隊一軍團第二師及軍直機關在林彪、聶榮臻率領下,從此渡首先突破湘江……該渡為紅軍突破湘江第一渡。
紅一軍團過江后,迅速控制了屏山至界首30公里內的渡口。雙方開展了拉鋸戰:敵人要拼命封鎖湘江,堵截紅軍;紅軍則死扼湘江渡口,保證兩翼,掩護中央縱隊和后續部隊渡江。紅一軍以3個團5000多兵力,頑強阻擊從全州縣城傾巢出動的湘軍4個師。
曾任新中國國防部長的耿飚(時任紅四團團長)在《湘江血戰》中回憶:
清脆的防空槍聲打破了冬晨清冷的寂靜。十多架敵機每三架一組,黑壓壓地低空向我軍陣地飛來,穿梭似的發起掃射轟炸,重磅炸彈的氣浪震得我們耳鼓轟響,站都站不穩。翻卷的煙塵使人窒息。樹木上彈痕累累,斷枝殘葉亂飛亂舞,樹干被炸中后,立即紛紛揚揚落下一地劈柴。飛機傾瀉完炸彈,對面山上敵人的大炮又開始轟擊,一排一排的炮彈把腳(覺)山陣地重新又覆蓋了一遍。炸斷的樹木枝葉一層層地落在我們的掩體上,把人都埋住了。
腳山鋪阻擊戰舊址是一片密林覆蓋的丘陵,山勢并不高,如今,一條大馬路隔開了這片山地。
1934年11月29日凌晨,腳山鋪阻擊戰打響。第二天,紅一師從湘桂邊境強行軍160公里,從距全州縣城僅10公里的屏山渡過江,趕來支援,紅軍力量有所加強,而局面依然嚴峻——
前沿陣地的幾個小山頭相繼失守,戰至12月1日,紅軍第二道防線又出現了一條空隙。一股湘軍竟摸到了林彪、聶榮臻指揮所門口40米的地方。幸虧警衛員邱文熙及時發現,大家趕忙收起地圖轉移。
這場阻擊戰中,紅軍將士犧牲人數達2000多人,紅二師五團政委易蕩平身負重傷后舉槍自盡,紅一師四團團長楊成武也在這場戰役中負傷。
新圩鏖戰急 血染十里溪
從界首渡口往南5公里,在至興安間的桂黃公路(322國道)邊,有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叫光華鋪。興安縣委宣傳部干部鄧桂榮向我們介紹,別看村子不大,它卻是個交通要道,北控界首,南阻興安,東臨湘江,西進越城嶺(西延地區)。當年,三大阻擊戰之一的光華鋪阻擊戰就發生在這里。血戰中,紅三軍團十團一日之內竟犧牲了沈述清、杜中美兩位團長,這在紅三軍團的歷史上從未有過。
灌陽縣新圩鎮。一下車,縣委宣傳部副部長唐琳春就指著左側山坡說,那上面有條紅軍戰壕,紅三軍團十四團團長黃冕昌在這犧牲,山下為紀念他建了“冕昌亭”。 上山沒有路,雨后更難行,踏著沾鞋的黃泥,我們一步一滑,去探訪紅軍戰壕。幾經尋找,終于在陡峭的山坡上,找到了那條被荒草湮沒的戰壕,有一米寬,半人多深。回望山下,山村靜謐,公路蜿蜒,是扼守阻擊的好地形。
據介紹,全灌公路(全州至灌陽)旁的新圩,位于灌陽縣西北,南距縣城15公里,北距紅軍西進路線最近的大橋村古嶺頭僅有5公里,距湘江渡口三四十公里,是灌陽縣北部的重要交通關隘。新圩以北,一直到湘江岸邊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新圩以南,10公里的兩側丘陵連綿,地勢險要,為理想的阻擊戰場。當年,三大阻擊戰中最早打響的新圩阻擊戰就發生在此地,一萬多名紅軍為掩護紅軍主力過湘江倒在了這里。
誰也不曾想到,小小的新圩,這個在十萬分之一軍用地圖上都很難找到的地方,竟會對整個西征的中央紅軍有如此重大的戰略意義,成為中革軍委縱隊渡過湘江的主要生命線。
“慘烈,是整個湘江戰役最突出的關鍵詞,它貫穿了湘江戰役的始終?!?/p>
鳳凰嘴渡口位于全州縣鳳凰鄉,亦是湘江古渡口,清代以前曾在這里設建安司,為農產品貨物集散地。因泥沙沉積河床變淺,鳳凰嘴一帶上下數公里河水平緩,可以涉渡。1934年12月1日,中革軍委命令工兵營炸毀界首渡口浮橋。當時還沒有過江的紅五軍團、紅八軍團、紅九軍團只好改道從鳳凰嘴渡過江。
矗立江邊的紀念碑上這樣寫道:下午3時,大部隊開始在鳳凰嘴渡口下游董家堰水壩搶渡湘江。此時,江面寬闊,后面追兵甚急,渡河已十分艱難,正在搶渡的紅軍將士在毫無掩體的情況下損失十分慘重。讀罷碑文,讓人唏噓不已。
紅五軍團第十三師政委李雪山在回憶錄《緊急渡湘江》中用了“涼氣襲人”“冰涼入骨”等字眼。對于紅軍來說,“冰涼入骨”不是問題,最大的危險是涉渡時遭到陸地敵人的“半渡而擊”和敵軍飛機的“低空轟炸”。最后在下午過江的紅八軍團損失特別慘重。紅八軍團長征出發時有一萬余人,渡過湘江后,只剩1200余人,后改編成一個團,編入紅五軍團,紅八軍團建制撤銷。
硝煙散盡后,當地百姓含淚在江邊掩埋紅軍英烈3天,而更多的烈士則沉入江底。其慘烈空前,悲壯絕后。原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軍區炮兵部隊政委陳靖將軍描繪當年紅軍搶渡湘江的悲壯畫面:“血染十里溪,三年不食湘江魚,河底遍尸體?!?/p>
信仰是力量 意志如鋼鐵
敵強我弱,敵眾我寡。這似乎是一場非軍事專家也能預見勝負的戰役。蔣介石眼里的中央紅軍只是西竄“股匪”了。但是,紅軍卻將粉碎他的企圖。
是作戰方案不周全?有人曾評說,湘江戰役是老辣的策劃,是蔣介石的“杰作”!抑或是國民黨軍隊作戰不夠勇猛?當年曾廣為流傳著這樣一段話:“黔軍滇軍兩只羊,湘軍就是一頭狼;廣西猴子是桂軍,猛如老虎惡如狼?!睂Υ?,灌陽縣史志辦主任、中國長征精神研究院研究員文東柏這樣解釋:中央紅軍從湘贛根據地出發時是8.6萬人,過第一道封鎖線時折損3700余人,過第二道封鎖線時折損9700余人,過第三道封鎖線時折損8600余人。湘江戰役結束時中央紅軍僅剩下3萬多人,一役折損近半!足見湘軍和桂軍的戰斗力!
在腳山鋪附近,卿助南主任指著一座小山講了個故事:紅一軍團指揮員從望遠鏡里看到,沖上來的湘軍黑壓壓一片,像螞蟻一樣把整個山坡都蓋滿了。紅一軍團的陣地沉默了,紅軍官兵彈盡糧絕了。怒吼聲中,紅軍戰士和敵人抱在一起用拳頭打、用牙齒咬。紅一軍團二師五團政委易蕩平負傷倒在血泊中,敵人端著刺刀沖過來時,他命令自己的警衛員向他開槍。警衛員哭了,不忍心這么做,易蕩平一把奪過警衛員手里的槍,高喊道:“快走,趕快突圍!”然后朝著自己的頭部扣動了扳機。易蕩平犧牲時年僅26歲。
11月30日凌晨,紅五師接到緊急馳援紅四師光華鋪陣地的命令,新圩陣地交紅六師十八團接防。由于十八團未能及時趕到,紅五師被迫繼續與桂軍苦戰。時任紅十五團政委羅元發回憶說:“戰斗進行到第3天,部隊傷亡更大了……就在這場戰斗中,師參謀長胡震也光榮犧牲。全團干部戰士傷亡過半……有的連隊只剩下十幾個人,戰士們仍堅守著陣地。營長負傷連長主動代理,連長傷亡排長代理,陣地卻一直堅如磐石,矗立在敵人面前。”
采訪中,聽到很多這樣的故事,震撼著我們的心靈。紅五軍團擔任湘江戰役的總后衛。1934年11月28日,紅五軍團三十四師的一零零團是阻擊陣地的前沿部隊,面對周渾元部整整四個師的進攻,紅軍沒有一個人退縮,直到陣地上所有的掩體被敵人的炮火摧毀。
一位福建籍的連長腸子被打了出來,鮮血染紅半個身子,他按著腹部,斜靠在指揮位置上邊射擊邊不斷地喊:“同志們!沒有退路,身后面就是黨中央!”
年輕的紅軍連長壯烈犧牲,他眼睛瞪得滾圓,一只手已經被炸斷,但食指依舊緊緊地按在駁殼槍的扳機上。
還是紅五軍團,為了掩護全軍過江,第三十四師失去過江機會后,轉戰于灌陽、道縣一帶,最后彈盡糧絕,5000余人全軍覆沒。師長陳樹湘身負重傷,不幸被俘。敵人抬著他去向上級邀功領賞。途中陳樹湘用手從腹部傷口處絞斷了腸子,壯烈犧牲,年僅29歲。
與敵人鏖戰中,紅軍陣地被沖得七零八落,而陣地上卻回蕩著:“一切為了蘇維埃新中國”的口號聲。縈繞于心的“為什么”終于在采訪中找到了答案,正如張聞天談到長征時所說:“沒有理想,紅軍連一千里都走不了。”
湘江戰役已經過去了81年,而中央紅軍在這場戰役中蒙受的苦難刻骨銘心,至今讓人難忘。
在中共興安縣委黨校常務副校長劉建新看來,湘江戰役不僅不是一場著名的敗仗,而是一場讓中央紅軍浴火重生的慘勝之戰。
劉建新認為,中央紅軍長征途中的湘江戰役,盡管損失了近三 萬人,但是,由于紅軍將士的英勇奮戰,最終粉碎了敵人全殲紅軍于湘江東岸的戰略企圖,實現了我軍突破敵人第四道封鎖線繼續西進的戰略意圖,鍛煉了紅軍的主力部隊,保存了革命的骨干力量,積累了革命的斗爭經驗,讓廣大紅軍指戰員認清了“左”傾路線的危害,為遵義會議的勝利召開及紅軍長征的最終勝利奠定了基礎。
是啊,湘江戰役,是苦難也是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