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不是唯一的語言

石順江

從小到大，父母加油鼓勵的話語幾乎塞滿了孩子的耳朵。可是，家長們忽略了孩子的感受，我們的一句“加油”，可能就是對孩子的一種變相逼迫，那就是：你必須成功。這是對孩子的一種傷害。我們不妨放下舊的思想，換一個角度，以一種輕松的方式和孩子交流。因為，加油不是唯一的語言。

女兒今年讀大二了，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和我們通一番電話，聊聊大學校園的新鮮事兒。每次接到女兒的電話，我總是非常激動，一邊聽著千里之外女兒的聲音，一邊忙不迭地訴說著家里最近發生的事情，最后總不忘鼓勵女兒一番。

前天晚上，我又開始和女兒煲電話粥，女兒對我提起了參加社團的事情。她興奮地告訴我：“我要參加南京高校朗誦比賽，選了徐志摩的一首《你去》，想買一件旗袍渲染舞臺氣氛，我還加入了好幾個社團……”我一聽，高興得差點兒從沙發上跳起來！我夸獎道：“不錯，不錯，繼續努力，注意不要因為參加社團活動而耽誤了你的功課。我還正想告訴你呢，你弟弟這次在九年級聯考時成績非常不錯，年級前5名，你們姐弟倆都要加油啊！”我一邊鼓勵女兒，一邊將家里的喜訊一吐為快，誰知電話那端卻沒有了聲音。我隱約聽到女兒好像在啜泣，趕緊提高嗓門問道：“你怎么了？”

好一會兒，女兒突然對我吼起來：“又是‘加油這句話，我早聽膩了！”我奇怪地問道：“爸爸這不是鼓勵你嗎？怕你偏離方向啊！”

“偏離什么方向？不還是學習嗎？我們每次的通話內容，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學習和成績！”女兒越說越來氣。我連忙安慰她道：“爸爸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你知道嗎，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差點就毀在你的‘為你好上！”我拿著手機愕然地愣在那里一動不動，我不知道哪件事情讓女兒如此刻骨銘心。

女兒在冷靜下來之后，說起了一件她從未提及的事情。2014年6月7日，女兒參加高考的第一天。我和妻子早上4點鐘起床，來不及吃飯，簡單洗漱后就匆匆騎上電瓶車趕到了離家25公里外的縣城。在子女的人生關鍵期，每一位家長都不會放松。高三的日子，家長和孩子都在刀刃上跳舞，如今要決戰了，父母們自然要前去助陣。看到我們的突然出現，女兒既驚訝又不滿地說道：“不是對你們說了不要來，怎么又來了？”我和妻子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營養品遞給女兒，然后裝作很不在乎地說：“我們并不是單獨來縣城看你的，還有另外的事情要辦，恰巧趕上罷了。你不要多想，要沉下心來，加油！你一定能發揮出正常水平！”目送女兒走進考場后，我們才離開。

哪知道，我們的到來不僅沒起到好作用，反而影響到了女兒的情緒。第一場語文考試，女兒太緊張，總怕一旦疏忽導致錯誤，做題很慢。由于前面的基礎知識和閱讀題花費了很長時間，離考試結束只剩下15分鐘時，女兒的作文只開了一個頭，還有600多字的內容沒有寫完。女兒一下子著急了，緊趕慢趕，到交卷時終于完成。好在女兒及時調整心態，才沒有影響后面幾科的考試。

高考結束，女兒就到天津做暑假工去了。成績揭曉，女兒超一本線近50分。我和妻子處于興奮與狂喜中，都沒有注意到女兒失落的情緒。原來，這樣的成績在女兒眼里并不理想。在電話里，女兒近乎控訴地對我說道：“爸爸，每當你說出‘加油二字的時候，你知道我心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嗎？你那是在告訴我，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如果發揮正常，我的語文成績絕對不止考113分！你也知道，這是我最拿分的學科。如今到了大學校園，我要全面發展自己，這是我的自由。請你們不要再給我說‘加油了，我聽夠了，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電話這端的我聽后，眼眶早已一片濕潤。我近乎哽咽地說道：“爸爸錯了，請女兒原諒，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其實，除了學習，我們還有很多話題可以談……”

對孩子，父母都會關懷備至。從小到大，父母加油鼓勵的話語幾乎塞滿了孩子的耳朵。可是，家長們忽略了孩子的感受，我們的一句“加油”，可能就是對孩子的一種變相逼迫，那就是：你必須成功。這是對孩子的一種傷害。我們不妨放下舊的思想，換一個角度，以一種輕松的方式和孩子交流。因為，加油不是唯一的語言。

【編輯：吳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