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制裁支恐者法案”劍指沙特

●本報駐美國、埃及、英國、德國、加拿大記者　蕭達　韓曉明　紀雙城　青木　陶短房

17日，美國參議員在通過《制裁恐怖主義支持者》法案后與“9·11”受害者家屬握手。

美國參議院17日通過了一部名為“制裁恐怖主義支持者”的法案，主要內容是容許美國本土恐襲受害者及親屬通過國內法庭，控告支持恐怖主義的外國政府。這被國際輿論普遍認為是針對涉嫌卷入“9·11”事件的沙特政府。“9·11”恐怖襲擊已過去近15年，但這一陰影仍余波未了，特別是有關沙特政府卷入“9·11”的“陰謀論”至今甚囂塵上。盡管白宮宣稱將否決該法案，但美國兩黨議員罕見地一致通過這一法案，暴露出美國與其中東最大盟友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美國國內外許多分析擔憂，一旦美沙關系破裂，對兩國都是“不可承受之痛”。

“等待這一天已15年”

“我等待這一天已有15年之久”，5月17日，當聽到美國參議院以全票贊成一致通過了《制裁恐怖主義支持者》法案的消息后，“9·11”遇難者家屬代表斯特拉達面對眾多美國媒體記者稱，她的丈夫湯姆死于“9·11”事件，“這個法案的通過是一項可以追究任何國家在美國本土襲擊殺害美國公民事件中責任的好法案。我們不能再等了。”美聯社稱，該法案由民主共和兩黨議員共同提交。該法案的通過為“9·11”恐怖襲擊事件受害者及其家屬起訴沙特阿拉伯政府及索償邁出了第一步。

《紐約時報》稱，在“9·11”恐怖襲擊中，涉案19名劫機恐怖分子中有15人是沙特公民，一些“9·11”受害者和親屬堅持認為沙特政府卷入了這一恐怖襲擊，至少資助了發動襲擊的“基地”組織，必須為此承擔責任。報道稱，15年來，由于顧及兩國的“特殊關系”，“9·11”受害者和親屬在美國法院起訴沙特政府并索賠，但均以沙特政府享有主權豁免權為由而被駁回。

白宮發言人歐內斯特17日在例行記者會上重申奧巴馬政府對該法案的反對態度。他表示，該法案將改變長期以來執行的有關主權豁免的國際法，并令美國利益在其他法庭體系中受到威脅，“基于這些擔憂，很難想象奧巴馬總統會簽署這一法案”。美國國務院發言人也稱，該法案的通過可能對本土和海外美國公民帶來更多危險，并“將改變國際法中關于主權豁免原則，可能令美國在海外的利益受到如法炮制的損害”。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稱，參議院在表決該法案時表現出罕見的兩黨一致。眾議院議長、共和黨人瑞安和參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都對此表示歡迎。報道稱，該法案還需獲得眾議院的批準，然后由總統簽署后才能正式成為法律。盡管白宮威脅將否決這項法案，但民主與共和兩黨的重量級議員都認為法案將在眾議院輕松過關。該法案的發起人之一、參議員舒默稱，他有信心法案能獲得2/3多數議員的支持，推翻總統的否決。

機密報告代號“28頁”

圍繞著這一法案，美國和沙特近幾個月來齟齬不斷。沙特外交大臣朱貝爾今年3月訪問華盛頓期間曾發出警告，若美國國會通過允許追究沙特政府涉嫌“9·11”恐怖襲擊事件的法案，沙特將拋售所有的美國債券和資產。路透社稱，在美國參議院表決通過該法案之后，朱貝爾再次發表聲明稱，美國國會的所作所為將國家主權豁免原則剝離，將導致國際法被“無序的叢林法則取代”。

也許是為了證明美國不在乎威脅，美國財政部16日首次披露沙特所持美國國債數量。據報道，截至今年3月，沙特持有1168億美元美國國債。美國彭博新聞社稱，這意味沙特政府是美國國債的最大外國持有者之一，但遠遠少于中國和日本。報道稱，美國財政部自1974年起公布外國所持美債數量，但從未公開沙特所持美債的具體數量。

美國與沙特之間近來的關系越來越緊張，直接原因是一份“9·11”事件調查報告的機密部分。英國《獨立報》稱，“9·11”事件發生后，美國聯合調查委員會完成了一份長達900頁的報告，但其中28頁的內容一直未予示人，被列為“機密報告”。目前，這份報告代號“28頁”，藏身于美國國會地下室的一個“安全室”里。據看過這份機密報告的美國議員說，文件揭露了沙特“一些個人”與“9·11”恐襲嫌犯之間存在關系的證據。根據美國法律，這份報告的解密期即將到期，日前奧巴馬已責成情報部門評估該報告解密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預計將在今年6月前作出決定。

“當年那些‘9·11’襲擊者不會說英語，他們以前從沒有來過美國，而且整體受教育水平不高。那些人竟能做成這種事情是不可思議的。因此，究竟誰最有可能給他們提供這種幫助？”美國前參議員格雷厄姆是“9·11”聯合調查委員會的成員，日前他在接受美國全國廣播公司采訪時說，“我認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沙特阿拉伯。”格雷厄姆提到報告中的一份證據稱，“基地”組織炸彈專家阿爾沙比曾為“9·11”襲擊接受過專門的飛行訓練，而裝有他飛行執照的信封，就是在沙特駐美國大使館被發現的。

“永恒的友誼已經破碎”

“永恒的友誼已經破碎”，德國電信政治網18日稱，美國參議院全票通過“9·11”新法案，顯示了華盛頓和利雅得之間的緊張關系。此前，沙特一直被認為在背后支持“基地”組織，現在又被稱為支持IS，在原教旨主義意識形態在全球蔓延中扮演“非常危險的角色。”美國顯然已經對沙特失去了信任。這看起來像是一種報復行動。盡管奧巴馬宣稱要否決這一法案，但破裂關系無法彌補。這一法案可能給兩國關系造成嚴重的后果。首先對特阿拉伯來說，后果是嚴重的，少了美國的依靠，沙特的未來更加不確定。對美國來說，它在中東也少了一顆重要的棋子。

在沙特，人們對美沙關系同樣議論紛紛。沙特學者哈什克在網上留言稱：“美國國會此舉將嚴重影響兩國的關系。”沙特網友沙達迪寫道：“沙特是無辜的……美國此舉是對沙特石油不減產導致美國頁巖油企業紛紛倒閉的報復。”另一名沙特網友哈米德說：“美國國會允許‘9·11’的遇難者家屬起訴沙特，那么那些敘利亞、利比亞的難民們是否應該起訴美國政府呢？”

“1945年2月，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在雅爾塔會議后回國途中，在停泊在蘇伊士運河大苦湖的美國‘昆西’號戰艦上會晤了沙特國王伊本·沙特。雙方達成協議，美國將保證伊本·沙特統治的這個阿拉伯王國的安全和完整，而沙特將保證以合理價格輸出石油。這為戰后的中東格局奠定了一塊基石。”英國《金融時報》回顧美沙關系的歷史后稱，美國和沙特之間的關系完全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基礎上的，而非共同價值上的。隨著基于頁巖油氣的能源革命使美國有能力擺脫對沙特和海灣國家石油的依賴，以及奧巴馬主張在沙特和伊朗兩個對手間實行實力平衡的中東政策后，美國和沙特就越走越遠。

俄羅斯《商業咨詢日報》稱，近期，美國媒體和政界指責沙特參與“9·11”事件，從而造成沙特這個昔日的盟友反目。而且奧巴馬政府與美國在中東的另一個盟友以色列的關系也并不好。顯然，美國與中東兩大傳統盟友關系變差，表明美國主要戰略力量正轉移到亞洲，從而忽視了傳統的勢力范圍中東以及歐洲。一些美國傳統戰略學者擔憂，這將會引起這些地區的反彈。

不過，德國《西部日報》認為，盡管美沙兩國出現分歧，但同盟關系仍不會改變。因為如果沒有沙特的支持，美國要打擊IS將非常困難，美國在中東的利益也會受損。美國參議院通過這一法案，更像是一種嚴重的警告，要求沙特不要繼續偏離美國指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