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可心的衣服，讓孩子發生神奇的變化

陳耀平

這天，難得的陽光明媚，我和幾個閨蜜帶孩子到江灘公園玩。孩子們來到戶外，就像出籠的小鳥一樣開心。在歡脫、叫鬧的孩子中，我發現平日活潑的兒子有點畏畏縮縮的，大家都跑到前面去了，他在后面跟著;大家在一起說笑，他落在外圍，有點落寞。

下午和閨蜜們告別，在路上我問兒子：“小康，你不是早鬧著要到江灘玩嗎？怎么看你好像不高興？”他把臉別過去，沒有說話，“難道姐姐或弟弟惹你了？” 他說：“沒有。” “那你為什么不高興？”我繼續問。

沒想到兒子瞪了我一眼：“媽媽，早上我不想穿哥哥的那件衣服，你偏要我穿！我跟你說了你也不理！” 他漲紅著臉，顯得很激動，“歡歡姐姐穿得像個公主，樂樂、小暢也穿得好漂亮，只有我一個人穿哥哥的舊衣服！你和爸爸是不是不愛我呀？”說到后面，兒子的聲音里居然帶了哭腔。

兒子的話讓人吃驚，從小我就有意識磨礪兒子，兒子要窮養，這是我和老公的共識，親戚孩子的舊衣服會拿給他穿，我們覺得男孩子要樸素，吃飽穿暖就行。

想想我小時候，是穿著舊衣服長大的，哥哥小了的外套，姐姐小了的褲子，都會有更小的孩子接班穿。媽媽每次從外婆家回來，都會帶回一大包舊衣，我和妹妹歡天喜地翻出自己喜歡的，迫不及待地套上去。小學畢業，我還穿表姐的紅裙子拍畢業照呢，從沒覺得丟人，更不會覺得爸爸媽媽不愛我們。可小康為什么會這樣？他才9歲，居然嫌棄起舊衣來，太好虛榮了！我挺郁悶，沒有安慰眼淚汪汪的兒子。

晚上兒子睡后，我習慣性地夜讀。那天我讀到了一篇文章叫《優雅的標準》，說的是一個14歲的男孩約翰，穿上一件他認為棒極了的大衣，在隨后的幾周里，他的身上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變得更睿智了，更富于男子氣了，更體貼人了，在家做事更勤快了，對媽媽的嘮叨也能聽進去了，在學校還取得了一個高分……母親對此疑惑，和他的老師交談，老師說：“如果沒有原因，準是因為那件大衣！”文章說，雖然那只是一件27美元買來的大衣，卻讓約翰成為一個優雅的“波特公爵”！

我想起了白天的事情，若有所思。平時給兒子穿舊衣服，他并沒有反對，但今天他卻很抗拒那件衣服。仔細想想，他不喜歡那件衣服，或許只是不喜歡它的樣子，想想在那么多小朋友面前穿一件自己不喜歡的衣服，多不舒服啊！兒子只是想穿一件自己喜歡的衣服，我為什么要剝奪他選擇的權利，又憑想象把這些上升到驕奢傲慢、愛慕虛榮的高度呢？

第二天，我接兒子放學，路過一家童裝店，我說：“小康，我們進去看看，你自己來選一件衣服吧。”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們進店后，他興奮地跑來跑去，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選中一件天藍色鑲金邊的滑雪衫，興高采烈地對我說：“媽媽，我喜歡這件衣服。小暢說，男孩子都要會溜冰。我明天也要去！穿滑雪衫溜冰一定很帥！”天啊，溜冰鞋買回好久了，跟他說了無數回，他都不去，現在，居然主動說去。我感慨：喜歡的衣服魅力果然大！我悄悄翻了吊牌，才200多元，在眾多滑雪服里，真不算貴。我裝作不經意地問：“小康，哥哥那件衣服可是從香港買回來的，一千多呢，比你這件貴多了。”他說：“哥哥那件衣服土黃色，難看死了！還有個腰帶，好長，害我跑都跑不快。”原來他果真只是不喜歡它的顏色和款式，我心下了然。

第二天傍晚，小康穿著這件藍色的滑雪衫在樓下的小廣場上溜冰，摔了好幾次，有一次摔得很重，我以為他會哭，結果，他只是小心地拍了拍滑雪衫上的灰，又跌跌撞撞地溜起來。天藍色的身影在風中一往無前的勇敢，他越溜越順，越溜越好。跳躍的滑雪衫在我的視線中，忽遠忽近，靈敏果敢，像一只振翅欲飛的小雛鷹。我微笑，這真是件神奇的衣服！

又一日，兒子回家興沖沖地對我說：“媽媽，圍棋班這周六要去青少年宮比賽，我代表我們班呢！”“兒子，你好厲害啊！”我抱著他狠狠啃了一口，故意說：“你的藍色滑雪衫舊了，媽媽再給你買件新衣服去比賽吧？”他急了，“不要新衣服，老師說我穿它好帥呢！我就穿滑雪衫，它是我最好的衣服！”我微笑點頭。

兒子漸漸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眼光和審美，雖然不一定和大人的一樣，但同樣值得被尊重。這件滑雪衫，是他主動的選擇，自己的喜好，所以成了他最好的衣服。勤儉沒錯，樸素也沒錯，但一定要尊重孩子的意愿和選擇，這才是對他最好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