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連 回眸 敬禮

焦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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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連 回眸 敬禮

焦波

■ 電影資料

鄉村里的中國

影片以一個小村莊為切入點，展現了中國農村的巨大變遷、環境保護、農民的精神追求和物質追求等諸多社會現實話題，既生動有趣，又深刻感人。

導演焦波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透露，拍攝這部紀錄片，他和他的攝制組在杓峪村里呆了整整373天：“村里一共有167戶人家，我們去了之后是第168戶。”在373天時間里，攝制組和當地村民一起吃、一起住，成了一家人拍攝了近1000個小時的素材，最終剪輯出大約兩個小時的精華。

評論稱，《鄉村里的中國》直觀鮮活地呈現了中國農民不同個體的喜怒哀樂、家庭關系和民俗民風，人物形象鮮明生動，影片結構充滿張力，故事復雜，線索清晰，畫面樸實，剪輯流暢，同期聲音錄制完美，“是這個時代有記錄意義的、不可多得的中國農村生活標本。”目前，該影片已榮獲中國電影華表獎等12項大獎。

最后一場戲是春節聯歡會。結束了這場戲，我覺得片子的拍攝基本畫了句號。春節聯歡會可能是這個村里人數最多的時候。所以，我打算要拍一張全村福。

一年來，每碰到一個人，我都給他拍一張肖像，包括他勞作生活的自然狀態。我也盡量給每家拍一張全家福。到最后我想給村里拍一張全村大團圓的照片。向村民解釋緣由，并請求他們支持。于是大家都排好隊，有了一張全村福。這也算是我們對這個村的回報，給這個村拍攝一年的故事畫上一個句號。

有人問我，在拍完這一幕之后，把攝影機放進包里是什么感覺？

也是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真的。我們拍完以后，不敢跟村民說要走。我說不走，今天我們不走，我們過兩天再走。但是還是有十幾個人覺得我們可能要走，去送我們。那個時候我們不敢回望，不敢想得太多，就怕抱著村民哭起來，走不了。

我們女房東張光愛，也是導演李夢龍負責拍攝的家庭。李夢龍在她家里像自家的孩子一樣，家里有些矛盾什么的都讓他拍。當然她家的很多矛盾也是李夢龍給化解開的。比如有次她真想跟人拼命，“我不活了，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錢，我和他拼了。”李夢龍跟她說：“大娘，這家里面還有我姐姐，還有我小弟弟，你如果有三長兩短，我姐姐和弟弟怎么辦，你想過沒有。”一句話就化解她的怒氣，也避免了一場血斗。

大年初一，我們要走了，張光愛不敢出來，在房間里哭。李夢龍去道別，也沒敢進屋，隔著墻，隔著窗戶，跪下給她磕了個頭，走了。張光愛在屋里哭了一天。到現在她還一直打電話問，小李什么時候回來，我想他了。

我們懷念跟村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懷念跟他們在同一塊土地上打滾兒的日子，懷念跟他們相伴走過的這段時間、這段旅程。

在這段旅程中，我們與村民沒有距離，就像我們保持的拍攝態度一樣，既不仰視，也不俯視，平和而且平等地對待他們。他們赤著膀子，我們也赤著膀子，他們光著腳丫，我們也光著腳丫，就這么沒有距離地在一塊走了這么一段日子。

離開這個村以后，影片剪輯是很痛苦的一個過程。接近一年的剪輯期里，在不斷瀏覽、不斷推敲素材的時候，就像一下子又回到那個村莊，鄉親們的神情又浮現在我們眼前。

從個人情感來說，我就想歌頌一下這些了不起的村民，要用音樂烘托情緒，要出現一下重要人物，歌頌一個個主人公和全村人。我一直想用杜深忠的琵琶聲過渡，但是他彈不出一個完整的調來。有一天，我在那兒挑音樂，發現一個琵琶曲沂蒙山小調。一聽就覺得挺好，特別有抒情的味道，和我想法特別的合拍。

聯歡會上，主人公都在那兒，我們對每個人都拍了特寫。其他幾個打過架的人物當時沒在場，他們不愿意參加這種活動，所以沒有拍到。后來，那個曲子每次起來的時候，一個個人物出現，并出現他們的姓名、年齡、職業的時候，我就想掉淚。

從剪輯到現在，這些素材看過幾百遍都有了，但每次看到這里還是會熱淚盈眶。這就是鄉親，這就是我們的主人公，這就是一年來，全力支持我們，從不說個“不”字的沂蒙山人。他們用戰爭年代推著小車支援前線的那種精神，來支持我們的電影拍攝，太可愛了，太可敬了。這個曲子特別烘托我的心情，特別適合于歌頌。影片結尾，音樂把那個山村推了出來，把最美的村莊雪景推出來，也把我心里的吶喊推出來。這就是我們和村民生活的村莊，這就是我們這個小山村發生的故事。

土地是可愛的！鄉村是可愛的！中國農民是可愛又可敬的！

最后我們在片尾打上一行字：謹以此片向中國農民致敬！

這是我們由衷的心里話。

到最后我想給村里拍一張全村大團圓的照片，這也算是我們對這個村的回報，給這個村拍攝一年的故事畫上一個句號。焦波 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