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閃（外一篇）

齊大志

六月天，孩兒臉。一陣風起，電閃雷鳴，大雨點子追著下班的劉健進了家門。劉健披上雨披，剛準備去幼兒園接孩子，手機響了，一看是醫院急診室打來的：

有個小孩兒吃飯進了氣管，得趕緊轉院，用支氣管鏡取出異物。途中需要兒科醫師監護，劉健住的離醫院最近。

劉健跟家人打個招呼，急忙去路邊打的。

“師傅，縣醫院，急事，快些！”

“好嘞，不堵車，一刻鐘內保您到。”司機是個小伙子，話音沒落，車子箭一樣射了出去。

車速提起沒多會兒，又緩緩停下來。

“得，要麻煩。越著急越來事，就這怪性勁兒。”小師傅說。

“這才走幾步遠就堵了？”

“堵倒不怕，等不多大會兒。您瞅，這車排得長龍似的，前邊像是出了事故。”

劉健擰開車門，腳剛著地，半截身子還在車里，就朝前面大聲喊：“師傅，啥情況？”

“倆車撞得沒模樣了。估摸一時半會兒過不去，慢慢等吧。”

走不了，就改路去醫院。劉健想提示小師傅，回頭一瞅，小師傅沒影兒了。等了幾分鐘，小師傅回來了：“挪不出車呀……”小師傅氣哼哼地說，“老哥，咱真緣分，事急一塊兒了，我也得去縣醫院。”

“那趕緊想法子走呀，師傅。”劉健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我車頂兒有螺旋槳就好了，咱飛過去。”

劉健一聽這話，心涼了：這個“二貨”，啥節骨眼兒還耍貧嘴？說他也急著去醫院，整個兒瞎掰，誰信吶。

“我走著去！”

劉健心說，縣醫院離這也就兩公里，就是走，半小時也到了。想著，他已經嗖嗖穿行在車空檔，轉眼在雨霧中沒了蹤影。

一路跑跑顛顛，約摸十幾分鐘，劉健氣喘吁吁地趕到了醫院……

“你也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啥時候你才來？”孩兒爸瞪著眼、氣鼓鼓地沖著劉健吼，“盼你比盼星星盼月亮還難。瞅瞅，我兒子臉都憋紫了。要是出啥事，我跟你們沒完！”

劉健看了孩兒爸一眼，說：“有話回頭再說，先搶救孩子……”

一小時后，救護車駛進了北京兒童醫院，劉健稍稍松了一口氣。患兒移交手續辦好了，急救車師傅招呼他和護士回去。劉健說，他要等孩子脫離危險再回，張護士沒什么事可以先走。張護士說，她也留下，讓司機先回。司機說，既然你倆都不走，我也等等。劉健和張護士聽后，笑了。

“弄出來了，弄出來了，氣管里的東西弄出來了！”孩兒爸笑得滿臉開花兒。

“謝謝，謝謝！”孩兒爸一手拉著劉健，一手劃拉下眼睛，說： “劉大夫，開始的事我不想提了，就沖您一路細心照看我兒子，我也得跟您說聲謝謝。”

劉健看一眼張護士和司機，對孩兒爸說：“我們仨兒的心情跟您一樣，都留下來，就是盼著孩子好好的。”

說笑間，大伙兒一同走向停車場。

“表弟，你到了沒？”孩兒爸打著手機。

“剛把車停穩，你們瞄著打雙閃的車過來。”

“你們有車接？”劉健問。

“跟表弟定好的。碰上這么大的事，急忙用個車，省得抓瞎。再說，真沒想到您三位跟我盯到現在。”

星星眨著詭秘的眼睛，轎車閃著耀眼的光亮。

“嗨，您呀？真是您啊，老哥！”

“是啊，是我。你這是？”

“接我表哥。”盯著劉健的白大褂，再打量眼前的這些人，小師傅都明白了。

“你們認識？”孩兒爸納悶兒地問。

“……車開不動，老哥頂風冒雨跑著去的醫院，這天跑四五里，可夠勁兒。老哥，您真棒！”

孩兒爸向前幾步，緊緊抱住劉健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