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云 施建軍



摘要:開放經濟背景下,積極融入創新網絡是企業提升技術能力的重要戰略選擇。企業在創新網絡內的“結構洞”是影響企業提升技術能力的重要因素之一。文章實證檢驗了“結構洞”對企業技術能力的影響效應及其內部作用機制。研究發現,“結構洞”對企業技術能力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并通過內向型開放式創新作用于企業的技術吸收能力和技術創新能力。
關鍵詞:結構洞;內向型開放式創新;技術吸收能力;技術創新能力
一、 文獻回顧與假設提出
1. 結構洞與企業技術能力之間的關系。“技術能力”一詞最早出現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當時主要用于國家層面(主要是發展中國家)。隨著技術創新研究的不斷深入,研究對象由國家層面擴展到區域層面、產業層面和企業層面,“企業技術能力”也就應運而生。Figueiredo(2008)認為技術能力是企業創造和管理技術變革所需的全部資源。Kim(1997)將技術能力劃分為仿制能力、創造性模仿能力和自主創新能力。傅家驥(1998)認為技術能力包括生產能力、吸收能力和創新能力。趙曉慶和許慶瑞(2002)指出發展中國家企業的技術能力包括技術仿制能力、技術創造性模仿能力、自主創新能力。本文認為,企業的技術能力是指企業對產業技術知識進行獲取、學習、運用、升級、更新以及開發全新技術知識和技術標準的能力。因此,企業的技術能力主要體現在技術知識的獲取吸收和新技術的創新能力兩方面。
“結構洞”是指社會網絡中的“洞隙”,這些“洞隙”的存在導致網絡中的行為主體之間不能直接建立連接或者行為主體之間的關系出現中斷(Burt,1992)。結構洞作為一種靜態的社會資本,能夠使網絡中的聚焦節點在獲取資源和利益方面占有先天的競爭優勢,這些競爭優勢具體表現在結構洞為其“占據者”帶來的信息優勢和控制優勢。一方面,占據結構洞的網絡節點企業由于處于網絡中信息樞紐的位置,所以更有可能獲取更棒的新創意、更多的異質性信息、更有效的技術能力提升途徑(Gargiulo et al.,2009)。另一方面,“結構洞”企業可以憑借自身的“中介”地位和信息優勢,操縱其他互不相連的兩家企業之間的信息流動,迫使它們讓步或者競爭(Burt,1997)。筆者認為,外部網絡的結構洞不僅有利于產品和服務的快速創新,而且還能夠推動新技術和新產品的市場推廣,從而促進企業技術能力的提升。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la:預期結構洞對企業技術吸收能力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
假設lb:預期結構洞對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
2. 內向型開放式創新及其中介作用。在創新網絡中,企業的創新活動不僅依賴于自身的研發工作,還可以將外部創新資源引入到企業內部并加以利用,即開展內向型開放式創新(Chesbrough,H.W. & Crowther .A. K.,2006)。內向型開放式創新分為整合和獲取兩種類型(Dahlander & Gann,2010)。整合是指在外部市場購買技術知識、市場信息或者接受相關的技術授權。獲取是指企業從外部創新源免費獲得相關的技術信息和知識。筆者認為,在外部創新網絡中,企業有目的地識別、引進和利用外部技術知識,開發新知識、新技術,將會有利于企業獲取技術創新所需的稀缺資源,從而提升其技術創新能力和創新績效。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a:預期整合在結構洞與技術吸收能力的關系中扮演中介變量角色;
假設2b:預期整合在結構洞與技術創新能力的關系中扮演中介變量角色;
假設2c:預期獲取在結構洞與技術吸收能力的關系中扮演中介變量角色;
假設2d:預期獲取在結構洞與技術創新能力的關系中扮演中介變量角色。
綜上所述,本文的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二、 研究設計
1. 樣本選取與數據收集。數據收集包括兩個階段:預調研階段(2014年7月)和正式調研階段(2014年8月~2014年10月)。本次調研一共發放問卷300份,回收問卷237份,有效問卷206份,回收率79%,有效率68.7%。
2. 變量測量。
(1)因變量:企業技術能力。“技術吸收能力”包括2個題項:①貴公司能夠快速有效地將外部知識消化為公司內部的知識;②貴公司能夠及時地將轉化后的技術創新知識整合并加以利用。“技術創新能力”包括2個題項:①貴公司獨立研究開發新產品的能力有很大提升;②貴公司新產品開發的成功率更高。
(2)自變量:結構洞。學者們通常用“控制信息流的能力”來測度結構洞。“創新網絡結構洞”包括2個題項:(1)創新網絡內的其他企業之間的技術交流必須經過貴公司;(2)貴公司在外部創新網絡內擁有一定的地位和影響力。
(3)中介變量:內向型開放式創新。“整合”包括2個題項:①貴公司經常從外部市場購買市場信息;②貴公司經常從外部市場接受技術授權。“獲取”包括2個題項:①貴公司能夠從外部及時免費地獲取市場信息;②貴公司能夠從外部及時免費地獲取改進技術水平的信息。
(4)控制變量。為了保證研究結果的可靠性和有效性,本文將企業規模、企業年齡和企業家精神作為控制變量處理。本次調查均采用Likert7分量表。
三、 實證分析和假設檢驗
1. 信度、效度與相關系數分析。本項研究采用因子分析檢驗變量測量的信度與效度。因子分析結果表明,各題項都落在預設的因子上,并且因子載荷均在0.7以上,表示變量測量具有較好的聚合效度與區分效度。結構洞、整合、獲取的Cronbach's α系數略低(分別為0.793、0.791、0.785),但仍然在可接受范圍之內。技術吸收能力、技術創新能力的Cronbach's α系數均在0.8以上(分別為0.813、0.836)。上述分析表明本項研究的變量具有較好的效度和信度,適宜進一步做回歸分析與假設檢驗。
2. 回歸分析及假設檢驗。在檢驗變量是否具有中介效應時,我們采用溫忠麟等人(2004)所建議的方法來檢驗分析。實證分析結果如表1~表2所示。
表1檢驗的是整合在結構洞與技術能力關系之間的中介效應。模型1是被解釋變量(技術吸收能力)對控制變量的回歸。模型2是被解釋變量(技術吸收能力)同時對控制變量和自變量(結構洞)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的F值明顯增大,因此,與模型1相比,模型2增加解釋變量(結構洞)后,模型擬合度得以優化,R2也增大,R2增加了18.6%(p<0.05),表明結構洞對技術吸收能力具有一定的解釋作用。假設la得到支持。
模型3是中介變量(整合)對解釋變量(結構洞)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4是被解釋變量(技術吸收能力)同時對解釋變量和中介變量(整合)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的F值明顯增大,與模型2相比,R2也增大,R2增加了2.3%(p<0.05)。也就是說,模型4在模型2的基礎上增加中介變量整合后,對被解釋變量(技術吸收能力)的解釋能力迅速提升,這也意味著整合的中介作用顯著。在模型4中,被解釋變量(技術吸收能力)對解釋變量(結構洞)和中介變量(整合)的回歸系數顯著(p <0.05),也就是說,整合在結構洞和技術吸收能力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2a得到支持。
表1的模型5是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對控制變量的回歸。模型6是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同時對控制變量和自變量(結構洞)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的F值明顯增大,與模型5相比,模型6增加解釋變量(結構洞)后,模型擬合度得以優化,R2也增大,R2增加了21.5%(p<0.05),表明結構洞對技術創新能力具有一定的解釋作用。假設lb得到支持。
模型7是中介變量(整合)對解釋變量(結構洞)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8是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同時對解釋變量和中介變量(整合)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的F值明顯增大,與模型6相比,R2也增大,R2增加了2.7%(p<0.05)。也就是說,模型8在模型6的基礎上增加中介變量內向型開放式創新(整合)后,對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的解釋能力迅速提升,這也意味著內向型開放式創新(整合)的中介作用顯著。在模型8中,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對解釋變量(結構洞)和中介變量(整合)的回歸系數顯著(p<0.05),也就是說,整合在結構洞和技術創新能力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2b得到支持。
表2檢驗的是獲取在結構洞與技術能力關系之間的中介效應。模型1和模型2表明結構洞對技術吸收能力具有一定的解釋作用。模型3是中介變量(獲取)對解釋變量(結構洞)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4是被解釋變量(技術吸收能力)同時對解釋變量和中介變量(獲取)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的F值明顯增大,與模型2相比,R2也增大,R2增加了1.3%(p<0.05)。也就是說,模型4在模型2的基礎上增加中介變量獲取后,對被解釋變量(技術吸收能力)的解釋能力迅速提升,這也意味著獲取的中介作用顯著。在模型4中,被解釋變量(技術吸收能力)對解釋變量(結構洞)和中介變量(獲取)的回歸系數顯著(p<0.05),也就是說,獲取在結構洞和技術吸收能力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2c得到支持。
表2的模型5和模型6表明結構洞對技術創新能力具有一定的解釋作用。模型7是中介變量(獲取)對解釋變量(結構洞)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8是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同時對解釋變量和中介變量(獲取)做回歸(回歸系數顯著,p<0.05),模型的F值明顯增大,與模型6相比,R2也增大,R2增加了3%(p<0.05)。也就是說,模型8在模型6的基礎上增加中介變量獲取后,對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的解釋能力迅速提升,這也意味著獲取的中介作用顯著。在模型8中,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對解釋變量(結構洞)和中介變量(獲取)的回歸系數顯著(p<0.05),也就是說,獲取在結構洞和技術創新能力之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2d得到支持。
四、 結論
本項研究在回顧相關文獻的基礎上,深入分析了創新網絡結構洞是否以及如何作用于企業的技術能力這兩個問題,重點探討了內向型開放式創新在結構洞與企業技術能力的關系之間所發揮的中介作用。研究發現:
結構洞是信息流動的缺口,結構洞的聯結方式使后發企業排除了冗余信息,減少了因冗余信息而帶來的不必要的資源浪費,因此,企業可以通過占據結構洞,獲取更多非冗余性的技術知識和多樣化的創新資源,提升自身的技術吸收能力和技術創新能力。同時,結構洞賦予了企業快速獲取新信息的能力,使企業能夠及時接觸各類市場信息,敏銳感知潛在的機會和風險,提升技術創新績效。因此,創新網絡的結構洞對企業的技術能力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
同時,結構洞通過整合和獲取作用于企業的技術吸收能力和技術創新能力。以往的相關研究深入挖掘了創新網絡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作用,不少學者也針對結構洞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關系進行了研究,然而,這些研究大多還停留在外部創新網絡與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方面,而對兩者關系之間的具體作用機制甚少關注,兩者或者正相關或者負相關或者曲線相關等等各種關系的內部影響機制是一個神秘的“黑匣子”。內向型開放式創新可以為企業帶來技術創新中最重要的資源,即技術資源。擁有創新網絡結構洞的企業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信息優勢”,通過開展內向型開放式創新(整合、獲取),從外部環境中獲取技術創新所需的技術資源、市場信息、資本支持等關鍵資源甚至稀缺資源,彌補企業技術資源和市場能力的先天不足,降低技術開發和市場競爭的不確定性,夯實企業的創新基礎,提升企業的技術吸收能力和技術創新能力,從而推動企業加速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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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urt, R.S.Structural holes:The social str- ucture of competition, Cambridge, 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2.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十二五時期我國發展的創新驅動戰略研究”(項目號:11&ZD004)。
作者簡介:施建軍(1955-),男,漢族,安徽省無為縣人,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校長、國際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創新管理;崔海云(1981-),女,漢族,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人,北京物資學院商學院講師,對外經濟貿易大學管理學博士,研究方向為創新管理、市場營銷。
收稿日期:2016-0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