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梅
一年半前,山東招遠市一家“麥當勞”快餐廳內,張某等六人為發展“全能教”教徒,向餐廳內就餐的顧客索要聯系方式,因兩次向被害人吳某索要手機號碼遭拒,遂認定吳某為“惡魔”、“邪靈”,應將其消滅。于是,六名兇犯將吳某極其殘忍地毆打致死。面對犯罪指控,僅有兩名年齡較小的被告人當庭表示悔過及認罪,其余四人皆堅持歪理邪說,拒不認罪。
招遠一案再度喚醒世人對邪教的警覺。
邪教惡行
美國 瓊斯鎮慘案
1978年11月18日,美國邪教組織“人民圣殿教”的信徒在教主吉姆·瓊斯的脅迫下,在南美洲圭亞那瓊斯鎮集體自殺。共有913人喝氰化物中毒身亡,其中包括276個兒童,那些拒絕自殺的人被強行灌下氰化物,或槍殺、勒死。吉姆·瓊斯隨即開槍自盡。
日本 東京地鐵毒氣案
1995年3月20日,日本奧姆真理教成員在東京三條地鐵線的五班列車上發動沙林毒氣襲擊,共導致13人死亡,約5500人受傷,制造了一起震驚世界的恐怖襲擊事件。
烏干達 恢復上帝十誡運動
2000年3月17日,烏干達“恢復上帝十誡運動”邪教組織頭目在卡農古的一座教堂里燒死了500多名信徒。此后,烏警方又在邪教頭目的活動場所和住所發現一些被害教徒的墳墓,挖出數百具尸體,使被害信徒總數達1000多人。
全球究竟有多少邪教,很難有一個準確的統計數目。據不完全的統計,全世界邪教組織有10000多個,信徒有數億人。
邪教之“邪”并不僅僅在于它所犯下的一系列令人發指的邪惡罪行上,更在于邪教信眾對其罪行的執迷不悟。讓人以“邪”為正,以“惡”為善,以“魔”為神,才是邪教真正邪惡和可怕的地方。
然而,對于邪教,我們仍然缺乏足夠的認識,因而也缺乏足夠的警惕。我們往往以為,邪教成員都是些“有問題”的人,要么心靈空虛,要么貧窮愚昧,要么病入膏肓,要么“雙商”欠費……正常人——如我們自己,是絕對不會成為邪教分子的。
事實上:“奧姆真理教”的中堅力量是醫生、律師和科學家,沙林毒氣便是他們自己研制的;美國著名影星湯姆·克魯斯是“科學教”的鐵桿成員,盡管他的信仰是他婚姻破裂的主因,克魯斯依然力挺“科學教”。而造成了多起慘案,被多個國家嚴打及嚴控的“科學教”,在美國仍是合法的免稅宗教團體……
應認識到:邪教遠比我們以為的更具魅惑力。新的科學研究也在警示人們:當遭遇邪教時,人人都可能中“邪”。
關于邪教,你所知道的
邪教控制術
信息控制
在保持心靈純潔的口號下,邪教信徒的集體生活中只有教首的演說與訓誡,杜絕其他傳播媒介的干擾,沒有電視、沒有報紙、沒有開放的網絡。漸漸的,教義成為唯一的信仰,教首成為唯一的膜拜對象。
人際控制
邪教誘使教徒相信,教內人與教外人是種敵對關系,教徒應與非教徒劃清界限,斷絕往來。如:查理·曼森將教徒帶到沙漠中生活;“人民圣殿教”教首吉姆·瓊斯更將他的約一千核心教眾從美國遷至南美洲的熱帶雨林中,在偏遠封閉的圭亞那建立瓊斯鎮。人際控制不僅令邪教首領更容易對教徒為所欲為,也使邪教活動更具隱蔽性。
經濟控制
邪教令教徒相信:奉獻財產給教派是自己應盡的義務,也是衡量他們虔誠度及忠誠度的重要指標。區別只在于:某些邪教指令信眾捐出他們所有的資產,某些邪教則逐步謀取和剝奪教徒財產。
情感控制
邪教領袖深具操控他人的能力,能敏銳察覺人們的弱點與恐懼,并加以利用。如,“科學教”大量招攬明星和社會名流作招牌,湯姆·克魯斯曾無意間向教派領袖透露,他和妻子幻想有一天穿過一片野花地。很快,由20名信徒組成的小組開始忙活起來,在克魯斯的平房附近種了一地的野花。
“科學教”的作用不止這些。克魯斯提到自己七歲開始便被診斷為無語言學習能力,閱讀、拼寫、寫作甚至發音都有問題。直到他遇見“科學教”創始人哈伯德,“我以為沒有人能幫我治病,直到他幫我克服了病癥”。
從眾心理
阿希的從眾心理實驗顯示,在團體中,個人往往會改變自己的態度,在知覺、判斷、認識上表現出符合公眾輿論或多數人的行為方式。
然而,凡此種種已廣為人知的方法只是邪教的控制術。往往,當教徒心甘情愿接受這些控制時,他已然中“邪”。
關于邪教,你所不知道的
洗“腦”從洗“胃”開始
當女人們戲稱“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時,邪教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實施了。可以說,洗“腦”其實是先從洗“胃”開始的。
幾乎所有的宗教都有素食甚至某種禁食的限制,而這似乎特別為人們所接受:控制飲食,不食葷腥被視作慈悲為懷,生活節制的表現。不過邪教卻利用飲食控制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通過食物的供給讓教徒的體內充斥著糖液和電解質,獨獨缺乏蛋白質。人體缺乏蛋白質的結果是:我們的大腦無法清晰地思考,冷靜地判斷,也就是說,我們會更容易失去自己的思想,為他人的意志所左右。
而饑餓、缺乏睡眠極易令人出現幻覺,團體渲染和引導者的暗示使你相信:幻覺是真實的,來自于“神”。
顳葉的魔法
某個宗教團體的組織者自稱能聽到“上帝的聲音”,而他的軀體也體驗到一系列的異常:頭痛、惡心,但這一切都伴隨著一種幸福的感覺,這使他相信他是被上帝選中的使者。然而,當他病發經醫院緊急救治后才發現:在他的顳葉處有個擴張性腫瘤,腫瘤移位造成嚴重出血。關鍵點來了,他被告知:聽到上帝的聲音(幻聽)、頭痛、惡心及幸福感,這些都是顳葉癲癇的癥狀,都是因腫瘤引起的。
麥可·波辛格博士是加拿大安大略省羅倫欣大學的神經解剖學家,他認為人腦在顳葉有個弱點,這個弱點讓我們全都易受他人影響。
他用實驗證明了顳葉的魔法:
實驗中,當磁場傳遞至參與者的大腦,波辛格看到腦部活動的顯著改變,受測者體驗到更高狀態的意識,感覺自己改頭換面,仿佛是全新的人,獲得重生,自覺屬于新的團體,有了新的人生。此研究的結果顯示,在團體中的認定歸屬感,純粹是顳葉受到過度刺激的表現。而對于邪教的投入,或許只是腦部輕微癲癇發作的癥狀,又或者顳葉過度活躍的人更易受到操控。
被干擾的信任感
“奧姆真理教”教主麻原彰晃令其科學家教眾設計一種有連接線的頭盔,讓新學生戴上以便與他的腦波同步,進而更加了解他的想法,其被稱為PSI,意為“完美救贖入會儀式”。
這是一種故弄玄虛的“迷魂陣”嗎?還是,它真的有效?
答案是:真的有效。
將成員招入麾下之后,邪教領袖如何驅使和利用他們呢?那些成熟理性的人是怎樣拋棄自己的道德觀、價值觀而改信“邪說”,甚至為非作歹的?波辛格表示人腦有另一個缺陷使我們易受影響,那就是信任感。原來,我們腦部工作的流程是:首先將接受的任意信息均視為真實,然后再由腦部加以審視,最后區別出真偽,這稱之為證偽過程。但是,若證偽的過程受到干擾,你便很可能將謬誤信以為真。
波辛格博士讓受測者戴上會散發磁場至其脈沖的頭套,回答一系列簡單的是非題,盡管此前他們已經知道正確答案,磁場卻妨礙著腦部正常的推理過程,干擾了證偽程序,使受測者做出了相反的回答。
實驗結果表明:當腦部接收微弱磁場,在某些頻率下會造成人們將先前的謬誤接受為真實,尤其是在證偽過程中。
隱秘的洗“胃”、顳葉的魔法、被干擾的腦部工作……這一切都刷新著我們對邪教的認識:邪教的“洗腦術”并非我們以為的那樣簡單粗暴;邪教成員之所以中“邪”也有著特定的生理及心理學依據。
由此可知:查理·曼森提供給成員的毒品和音樂;麻原彰晃的PSI;李洪志的“法輪功”;“科學教”的“聽析”、“清晰”及“凈化”等等,這些外人眼里的“花招”都有著真實的功效:或者令蛋白質缺乏,或者引發顳葉癲癇,或者干擾大腦的證偽過程。
然而,這些仍然不夠,對于邪教領袖而言,最巔峰的法寶永遠是“神跡”。
利用“神跡”
世上有“神跡”嗎?在我們沒有找到謎底之前,“神跡”的確是有的。
一名癌癥患者因某個宗教首領的觸碰與祈禱,奇跡般地病情好轉,腫瘤縮小。然而,宗教首領自己卻怪病纏身,險象迭生。最終,當怪病的謎團解開,他的神力也有了答案:原來,首領患有皰疹性腦炎,癌癥患者的病情好轉并非來自“神”的力量,而是病毒攻擊了腫瘤。兩百年以來有過許多的研究報告顯示,有很多狂熱的病毒以腫瘤為目標。首領用抓撓了皰疹的手觸碰了對方的額與唇,將皰疹病毒傳染給了對方,而恰巧皰疹病毒喜歡攻擊腫瘤,便暫時抑制了癌癥的病情發展。
幸而因首領病發才讓科學工作者找到“神跡”的謎底;幸而首領本人一向用“神跡”為善而不是為惡。邪教中的“神跡”卻沒有這兩個“幸而”。并且,雖然某些“神跡”是誤打誤撞的結果,但邪教的更多“神跡”,卻來自于偽造,如李洪志的“蓮花圖”。
邪教更高明的手段,是讓成員親自體驗“神跡”。
某個新崛起的邪教通過制造瀕死經歷來創造“神跡”。教中成員被告知,所有從凍死中醒來的人都是通過了上帝的考驗,再由上帝使其復活的。他們將成員鎖進巨大的冰箱里,造成他們體溫過低,在成員凍死之前再用電擊使他們蘇醒。為什么要降低體溫?因為低溫誘導休克的最后階段就是欣快癥,在陷入睡眠之前出現近乎夢幻般的喜悅,成員恢復知覺之后,就感覺自己像是重生了,由此信了“邪”。事實上,他們其實是差一點就死掉了,真的要“見”上帝去了。
邪教在邪術上的創造力可套用一句話:美好的信仰是相似的,而邪惡的信仰則各有各的邪惡。在邪惡面前如何給我們的大腦裝上防火墻,讓自己的心百邪不侵,從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
欄目主持人:成韻 chengyunpipi@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