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元轉讓“新飛”商標的背后

郭紅敏

昔日，“新飛廣告做得好，不如新飛冰箱好”這句廣告詞幾乎家喻戶曉。如今，新飛集團貪腐丑聞不斷。近日有被法院裁定獲刑14年的時任新飛集團總經理徐曉東，更有犯行賄、貪污、職務侵占、虛開增值稅發票四罪、被判處無期徒刑的新飛集團原總經理李天禎。

取得中國馳名商標不花一分錢

2008年9月18日，河南新飛電器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飛集團”）與深圳一家公司簽訂合資合作協議，雙方約定：雙方均不以商標作價入股，合資設立河南新飛科技公司。第二年2月，經新飛集團與2002年分離經營的河南新飛電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飛電器”）及新鄉市政府代表談判，新飛集團爭取回來了注冊號分別為“1266856”和“4448724”的部分小家電新飛商標所有權。

1999年，“新飛”商標被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認定為“中國馳名商標”。時年7月，河南新飛科技公司改制后，國有股權退出，成為民營公司，公司由原新飛集團副總經理李天禎實際控制并擔任法人代表。7月17日，新飛集團就成立河南新飛科技公司一事向新鄉市國資委請示。5天后，新鄉市國資委針對該請示作出批復，請示與批復均未提到新飛小家電類商標處置問題。

2010年2月11日，時任新飛集團總經理的徐曉東擅自將“新飛”小家電類商標零價款轉讓給河南新飛科技公司，導致“新飛”商標這一國有資產流失。按正常程序，如果新飛集團轉讓“新飛”商標，首先由新飛集團向新鄉市政府及市國資委提出請示。經批準后，新飛集團還要進行內部決策、評估等程序，再簽訂轉讓合同。而這一切，都沒有。就這樣，面對出手闊綽的總經理，河南新飛科技公司不花一分錢，就取得了這一中國馳名商標的使用權。案發前，河南新飛科技公司對外授權使用該商標，收取貼牌費910.5萬元。

再造一個新“新飛”

“新飛廣告做得好，不如新飛冰箱好”這句廣告詞，幾乎家喻戶曉。新飛集團也獲得過很多榮譽。徐曉東曾經是新飛集團的核心靈魂人物。某媒體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新飛集團能夠再造，除離不開新飛集團董事長李根外，另一個人也不可不提。他叫徐曉東，新飛集團總經理。他是一個個頭不高、清瘦而十分精神的中年人……他是李根不折不扣的左膀右臂。”文章還提及徐曉東與新飛的淵源，“他是一個有著豐富閱歷的人，學過烹飪、中文、金融、法律、投資；有著海內外工業及投融資工作背景；做過工農商學兵和公務員，通過其手審批、運作的一百多個項目，70%是工業項目。1994年新飛與新加坡豐隆合資時，他以新鄉市對外開放辦副主任的身份代表新鄉市政府參與與外資的談判。”可以說，徐曉東見證了新飛合資的整個過程，并在工作中，始終沒有間斷過與新飛打交道，后又長期擔任新飛合資公司的董事。新飛與豐隆合資成功后的1996年年初，他被調到新加坡豫新國際公司任副總經理兼項目部負責人，2002年回到新鄉籌辦新飛投資公司。2004年8月徐曉東就任新飛集團總經理，后兼任集團黨委副書記。

下屬代為入股189萬元

徐曉東利用總經理的身份，為李天禎擔任法定代表人的河南新飛科技公司謀取了不正當利益。李天禎自然是感激不已，想找機會“表示”一下。2008年新鄉市委、市政府決定投資建設新鄉新飛專用汽車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飛汽車公司”）。按照市委、市政府要求，時任新飛集團總經理徐曉東占6%的股份，需出資189萬元入股。但在新飛集團職工大會上，徐曉東在有經濟能力入股的情況下，聲稱不愿意入股。

時任新飛集團副總經理的李天禎獲悉該情況后，為謀取不正當利益，找到徐曉東，稱可以借錢給徐入股。于是，徐曉東以借貸為名，讓李天禎代為出資。2008年1月21日，在既無書面借款協議，又無約定利息及還款期限的情況下，李天禎將189萬元打入徐曉東妻子申某的賬戶，申某將該款用于投資新飛汽車公司。其中180萬元是股份，9萬元是公司前期費用。

2012年8月，按照公司董事會決議，徐曉東分紅60萬元，這筆分紅款被他用于投資理財。后在徐曉東有能力歸還的情況下，直至案發他也未將189萬元歸還給李天禎。李天禎為徐曉東出資189萬后，兩人的關系進入“蜜月期”。徐曉東對新飛科技公司更是高看一眼。按照新飛集團的財務審批制度，總經理與財務總監雙簽審批預算內50萬元以上、100萬元以下的資本性文書，審批30萬元以上、50萬元以下的預算外的開支或超預算開支，審批30萬元以下的資產報廢。總經理審檢年度預算和決算，報董事會審批并執行，僅能審批30萬元以下的超預算開支，審批業務招待費的開支，審批50萬元以下的資本性開支，審批100萬元以下的項目投資，審批生產經營費用，審批材料采購的計劃內付款，審批超過標準的差旅費開支。

在中航集團接管新飛集團的前一天下午，徐曉東明知河南新飛集團與新飛科技公司的債權債務存在爭議的情況下，分四次為河南新飛科技公司簽署匯款申請書，并要求新飛集團財務部門為其轉款1198萬元。

幾經波折的審判

徐曉東無償轉讓“新飛”商標，造成國有資產流失，引起新飛集團干部職工的憤怒。新鄉市檢察院接到群眾舉報后，介入調查。隨后，查出多人涉案，為國家挽回經濟損失2000多萬元。當年如日中天的徐曉東，如今已成階下囚。

延津縣人民法院就檢方指控徐曉東犯國有公司人員濫用職權罪、受賄罪一案，于2014年6月11日作出一審判決。宣判后，延津縣人民檢察院不服，提出抗訴，徐曉東也提出上訴。新鄉市中院于2014年9月10日作出裁定：撤銷原判，發回重審。延津縣人民法院于2014年12月12日重新作出判決：徐曉東犯國有公司人員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4年；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2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14年。徐曉東不服，提出上訴。審理期間，新鄉市人民檢察院兩次建議本案延期審理，2015年8月25日，經河南省高院批準延期兩個月。

徐曉東辯護人辯稱，新飛集團將“新飛”商標轉讓給河南新飛科技公司是新飛集團董事會決定的并經新鄉市人民政府、新鄉市國資委審批同意的，他沒有濫用職權。法院查明，本案的書證合資合作協議、董事會記錄、董事會專項決議、請示報告、批復等對零價款轉讓新飛商標均無明確載明，即上訴人批準零價款轉讓商標的行為，沒有經過董事會或總經理辦公會議審議，也沒有報國有資產監督機構決定或者批準。重大產權轉讓事項未報同級人民政府批準，致使國家利益遭受特別重大損失，其行為符合國有公司人員濫用職權罪的犯罪構成要件。筆者獲悉，2015年10月19日，新鄉市中院做出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原副總經理身犯四罪

案發時，李天禎一家均在國外。2013年2月，李天禎攜家人乘航班回國，剛下飛機，即被檢察人員抓獲。據公開資料顯示，擁有清華大學經濟學博士學位的李天禎，1967年出生，2002年到新飛集團工作，曾任新飛集團董事、副總經理，河南新飛科技公司總經理。李天禎2006年被評為“第三屆河南IT新銳人物”，他主持研發的多項科研成果達到行業領先水平。其中，無線稅控機管理系統、自適應稅控器、網絡銀稅終端等成果填補了國內空白，系列稅控收款機等產品達到國內先進水平。他參與的新飛集團其他重點項目，也取得了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經查，李天禎涉嫌行賄、貪污、職務侵占、虛開增值稅發票數罪。其中，2004年9月，河南新飛科技公司以預購10000臺稅控機和2000臺稅控器的名義，同北京某公司簽合同，后由河南新飛科技公司以“預付款”形式，分三筆向北京某公司匯去2430萬元公款。李天禎利用職務之便，借簽合同之際，通過其控制的多家公司賬戶，將其中820多萬元轉入本人及家人的股票賬戶和個人銀行賬戶。一審法院以貪污、行賄、虛開增值稅發票、職務侵占等罪，判處李天禎無期徒刑。另外，其他多名涉案人員也先后被判刑。

李天禎的妹妹李某在李天禎所控制的河南新飛科技公司擔任財務人員。2010年8月26日，李某因挪用公司100萬元炒股，并據為己有被控職務侵占罪，2015年6月，二審法院判處李某有期徒刑6年。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