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布衣部長”的故事

陳家忠

人與人之間相處，有緣分一說。而我和原國家人事部常務副部長程連昌成為朋友，起初是基于一次采訪。我記得那是2003年的一天，我和我們雜志總編輯劉書良一起到國家行政學院去見程連昌。那時候，他是中國老科學技術工作者協會常務副會長，而我們則是這個協會旗下的《今日科苑》雜志主要負責人。老部長很健談，很會和記者合作，每當我拋出一個問題給他，他總能侃侃而談，同時也不忘記給我講故事、講細節。我們采訪他后，由我起草寫了一篇題為《壯心如熾渾如犍》六千多字的專訪，經過他審閱認可后刊發在《今日科苑》雜志上。

之后，我們成了朋友，來往頻繁。有一次，劉書良總編輯和我一起到程連昌的辦公室去匯報工作，劉趁著老部長到另外一間辦公室安排秘書工作的間隙，對我說：“你看，要是不是我介紹你認識部長，也許他一輩子都不知道你是誰。”我說：“那也未必吧。”我的話沒說完，老部長走到會客室，微笑地面對著我說：“家忠，您來呀？咦，家良也來了呀？”我小聲地對劉總編說：“你看，部長把我們當成哥倆了！”。

我二女兒結婚時，我給老部長寄發了請柬，希望他能出席，那將給一對走向婚姻殿堂的新人多少祝福呀。臨到中午11：51了，我請的嘉賓悉數到場，婚禮司儀對我說：“婚禮必須在12點開始，否則不吉利的。”我忙說：“再等等，我請的程老部長還沒到，他是主婚人呢。”我剛和婚禮司儀說完，我的手機鈴聲倏然響起，我接通手機，原來是老部長，他不無焦急地說：“我的車走到半道上，沒有汽油了，為此耽擱了5分鐘，我已經到了樓下了，等著我。”老部長能參加我的二女兒的婚禮，并擔任主婚人，讓我好生感動，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位部級領導的那種禮賢下士的道德風范。

近年來，老部長身體欠佳，走路拄著拐杖，步履緩慢，基本上謝絕了社會活動。2015年1月25日，我所供職的雜志社要在國宏賓館舉辦“第一屆控制性水泥灌漿堵漏新技術高峰論壇”，論壇的主辦單位和主要學術報告人李旺雷特希望程老部長出席這個會。我在會議召開的前一天給老部長電話匯報了這件事，老部長不假思索地說：“一位年近8旬的老專家研發了新技術，不簡單呀，我作為中國老科學技術工作者協會的會長應該出席支持！”翌日早上8：50，老部長穿著臃腫的棉衣，戴著個口罩，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向會場。那次論壇開得相當成功，人民網、光明網以及《科技日報》、《中國科學報》等20多家媒體報道了這一論壇的盛況。

2014年12月，我和劉書良先生聯袂合作，以程連昌為傳主的《強國之夢——程連昌人生幾個片段》被中國人事出版社出版、發行了。我在那本書后記中這樣寫道：“實話實說，當我們為程連昌寫這部傳記時，并沒有任何一家權威部門給我們下達這一寫作任務，之所以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撥冗伏案寫作，完全被這本書的傳主——程連昌先生半個多世紀以來為我國科技、經濟及人事領域工作所做出的杰出貢獻而深懷有一種敬仰之情，還有他的誠實、尚義、節儉、好客、粗獷、豪放的性格，以上這些讓我們為之感動的人格魅力。這些都是為了把這本書畫上完美句號的放棄享樂、忘記功利而不惜宵衣旰食的最初動力和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