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則補變則通

彭麟鈞

〔摘要〕作者談了自己在新編歷史劇《辛追》中飾演利蒼的創作體會。

〔關鍵詞〕《辛追》利蒼

去年我團創排大型新編歷史劇《辛追》，我飾演其中的利蒼一角。該角色從首次出場亮相的三十多歲一直到遇刺身亡時的五十出頭，要求演員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以真實可信的表現手法呈現在舞臺之上，這在當時的確是擺在我面前的一道難題。

通過對劇本的反復研讀，查找與利蒼相關的為數不多的存世史料，在導演組和指導老師的共同設計下，我對該角色完成了二度創作：

一、臺詞的修改。原劇本中角色有一些對白與傳統京劇中的聲律韻腳、用詞遣句的習慣不合。如果單純照本宣科，會顯得過于生活化，從而缺失了一分京劇藝術的韻律之美及人物的歷史感。對此，我根據京劇韻白的規律和人物的時代特征對念白做出了一些刪改與擴充。

二、該劇的音樂部分與劇中人物設定及劇情的發展緊密契合，各種聲腔的轉換富于變化，而又非單純為了變化而變化。做到了為劇中的人物服務，為劇情的層層演進增色不少。整體而言，只是在排練的過程中對少數幾處略微做了些調整。

三、造型及身段設計。利蒼是一個典型的老生形象，但是要在短短的兩個小時，把他近二十年的人生歷程以具體的行動形象地呈現在舞臺上，對我來說確實是一大挑戰，因為某些方面恰恰是我自身現實存在的短板。首先，從身材上來說，作為一國丞相及可以帶兵出征的統帥，利蒼這個角色給人的第一直覺應該是一個高大魁梧、智勇雙全的偉男子，而我個頭中等，身材偏瘦。其次，利蒼在劇中不光有唱腔的展現，還要統領兵馬，上陣殺敵，力戰刺客。而我的專業是老生行里的文老生：唱功老生，上述表現手法卻是武老生：做功老生的強項。對這些擺在眼前的難題，我選擇了直面它們。身材高矮是無法改變的，但戲靴厚底的高度是可以改變的；文老生的身份是無法改變的，但統帥的氣質是可以透過領悟角色及有針對性的訓練而改變的。老生的厚底一般都是兩寸半以內，我特意跟導演要求向服裝部門定制三寸的，平時就穿上三寸的厚底來練功。舞臺上的“腳步”是一個演員的根，只有腳下生根，人物才能立得住。為此，從接手這個角色起，我有意加強了圓場功的訓練，從十圈到八十圈，我一天天給自己加碼。另外，在身段的運用上，我也揉入了人物的特質。如第一場折扇的運用能襯托出人物的儒雅與瀟灑，于是，折扇的各種開闔拿捏的方式也被我加入了日常的訓練之中。該劇中段部分，利蒼在病中遭人陷害“充為兵夫”，即將被充軍南嶺，通過和指導老師及導演組的商討，我加入了一套長穗寶劍的邊唱邊舞，以凸顯人物此時悲憤交加的內心感受，及情緒先抑后揚的心理變化過程。我的理解是：人物雖是病中，但畢竟曾身為統帥，他抑郁成疾卻仍心有不甘。此處，在演唱的同時加入一段劍舞，不僅合情合理，又能把人物內心對奸佞的憤怒，對報效國家的渴望以歌舞（吹腔加舞劍）的藝術形態直觀呈現在觀眾面前，能事半功倍起到豐滿人物性格的效果。實際演出時，此處觀眾反響強烈。再有父子分別一場，隨著利蒼的逐漸衰老，髯口（胡須）已由黑三換成了慘三（花白須），那么他的身段、步態也必然要產生相應的變化。對此，我借鑒了麒派老生的一些表現手法，如：老頭腳步、捋髯、甩髯、抖袖等，神態與前幾場有明顯的區別。因為符合人物此時的特定情境，非但毫不突兀，反而增強了人物的舞臺表現力和可信度。此后的幾場戲中，類似的還有：在拄拐杖演唱中加入特定的身段表演，以及遇刺過程中與刺客的打斗，與妻子訣別時的跌撲等，因篇幅所限，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

人們常說要“揚長避短”，通過這次《辛追》的排演卻使我意識到，光“避”是不行的。為了塑造好劇中的人物，正確的態度應該是勇于直面問題，迎難而上，充分調動自己的主觀能動性，處理并解決問題，使自己的短處不再短，方能和自身已有的優勢有機結合，相得益彰。另外，尤其是新劇目的排演，演員的二度創作相當重要。在徹底熟讀.消化劇本的前提下，演員一定要從多方面深入了解人物，分析并理解他，把你所理解的和編劇、演員所要表達的人物意蘊，通過唱、念、做、打等多種藝術表現手段呈現給觀眾，那么，你才不會愧對“演員”這個稱謂。不斷開闊藝術視野，加強自身的藝術修養，尤其是對專業知識的深入學習與消化.兼收并蓄，是擺在我們中青年演員面前的首要選項。

以勤補拙，揚長補短，逐步豐富和提高自己的專業藝術表現手段與能力，將此服務于所創造的角色。按照這個思路持之以恒，假以時日，我相信，達成目標的那一天必不會太遠。（責任編輯：楊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