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之
【摘要】猶太民族是極少數經歷了1800多年漂泊流散仍能建立國家的民族,本文通過對猶太民族歷史的分析,結合“不拋棄,不放棄”這一思想,從猶太民族在歷史上不斷遭受驅逐和迫害的原因入手,由此能夠更加深入的探討猶太民族“流而不散”的內在聯系。
【關鍵詞】猶太民族 反猶主義
可以說,一部猶太民族的歷史,就是一部猶太民族不斷被驅逐迫害并不斷反抗斗爭的流散史。從公元132—135年巴爾·科赫巴起義的失敗開始一直到1948年以色列的建立,猶太民族經歷了長達1800多年的大流散。根據西方史學界對于反猶主義類型的劃分,以下從三個時期分別論述“不拋棄,不放棄”思想的不同表現。
1、宗教反猶主義時期
中世紀時期,猶太人遭受迫害主要是由于宗教上的原因。基督教與猶太教有著深刻的聯系,不僅來源于猶太教,更繼承了猶太教的《圣經》。隨著基督教的發展,基督教與猶太教圍繞正統問題爭論不休,猶太教不斷被指責為是“被上帝憎恨的民族”。歐洲在10世紀左右基本基督化后,猶太人就愈發顯得孤立起來。當猶太人陷入基督世界的包圍之中時,對于堅持不愿改宗的猶太人,除了驅逐,一個新的生存模式誕生了——隔都。
即使是完全用于傷害猶太人的刀刃也具有雙刃,隔都雖然使猶太人變得更加封閉,但正如一個真空罐頭一樣,將猶太民族的宗教信仰和民族意識保護得幾乎完好無損,這恰恰是反猶主義者所沒有預料到的。猶太民族不愿放棄猶太教的宗教信仰,導致了在宗教反猶主義時期的宗教迫害,而在封閉的猶太隔都中,在最大程度上保存了猶太民族的精華,使猶太文明沒有被最終拋棄。與猶太教義中不同的是,猶太民族歷史中的“不拋棄,不放棄”思想更類似于中國“塞翁失馬”的故事,表現出的是一種沖突和循環性。
2、世俗反猶主義時期
18世紀左右,歐洲的宗教情緒逐漸減弱,反猶主義者討伐猶太人的理由主要轉移到社會經濟方面。到了18—19世紀,工業化和機械化使農業生產的地位不斷下降,資產階級逐漸取代了舊貴族,商業和手工業成了新興的產業。由于被迫長期從事商業、借貸業等行業,猶太人比晚來許多的基督徒們有許多優勢,他們積累了幾個世紀的財富和經商手段令人眼紅妒忌。
根據《日耳曼約法》的規定,猶太人要想在某一地區獲得居住權,必須在當地獲取一份特許狀,而想要獲得特許狀的首要條件就是支付一筆相當可觀的費用。對于猶太人而言,金錢成了他們生存的唯一保障,沒有金錢猶太人甚至無法生存。克雷夫茨說過這樣的話:“猶太人若非因為自己在財政方面的效用,早被消滅殆盡了。”
猶太人被迫從事商業,換來的卻是反猶主義者對于他們的另一次討伐。在這一時期,“不拋棄,不放棄”陷入一個金錢與生存權的怪圈之中,表現了極大的沖突矛盾性。
3、種族反猶主義時期
跨入近代,政治經濟科學技術愈發的發達,反猶主義卻愈發的失去理性。人們對于猶太人的厭惡從宗教到行業慢慢單純轉化到人種上來,希特勒的種族主義的論調為反猶主義者們磨好了屠宰猶太人的尖刀。如果仔細分析,在這種全然無理的反猶主義外袍下,幾乎囊括了來自政治、經濟、文化、宗教、社會等各個方面的因素,也正因為如此,種族反猶主義的理論迎合了各個階級和各個派別的反猶人士,在這一時期掀起的反猶主義的滔天巨浪才能夠帶給猶太民族如此重大的傷害。
倘若猶太教是猶太民族的精神支柱,那么“彌賽亞觀”可謂支柱中的基石。“彌賽亞觀”表現的是一種“被救”的消極思想,猶太復國主義則是建立在“彌賽亞”美好理想之上的“自救”思想。厭煩了面對死亡束手無策的猶太人民,可以說是在希特勒的大屠殺后突然獲得了一個契機,追尋了兩千年的復國理想一下子近在眼前。19世紀猶太復國主義產生之初,已經在各個國家定居下來的猶太人并沒有很快接受這種理想,猶太復國主義的堅定分子不僅要說服自己的同胞團結起來共同建國,而且要得到非猶太民族的支持,簡直是困難重重。然而在大屠殺之后,全世界的同情心似乎一瞬間都集中到了猶太人身上,連許多非猶太人都堅信猶太民族建國的必要性,反猶主義的反作用成了猶太民族理想實現的最大推動力。
從大屠殺到“彌賽亞觀”的破裂,從猶太復國主義到以色列的建國,從兩千多年的“被救”到近現代剛剛萌芽的“自救”,從反猶主義的圍剿到猶太文明的世界化,“不放棄”被迫產生了“被拋棄”,然而之后又孕育了新的“不放棄”,這種得而復失失而復得的事實似乎很好地表現了“不拋棄”和“不放棄”之間循環往復的關系。在整個猶太民族的歷史上,反猶主義都發揮著類似的作用,不斷詮釋著“不拋棄”和“不放棄”之間的沖突矛盾性,也許正如有人所說的,“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正是反猶主義成了猶太人成功的原因。對猶太人的存在的這種永久威脅,使得猶太人為了成功和生存就必須卓然超群。”
無論是在猶太教或是猶太民族流散的歷史中,“不拋棄”和“不放棄”都有很多種表現形式,猶太民族深刻的精神文化內涵所表現的也遠非這些,然而當我們帶著“不拋棄,不放棄”這種現代觀念去探究兩千年間的猶太民族歷史時,可以探究到一些新的東西。在很多時候,“不拋棄”與“不放棄”并非對等的,其中的關系更接近于“舍”與“得”,用一分為二的觀點去看待這些歷史事實時,我們的收獲要比一成不變看待問題時豐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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