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張雪

隔著窗子，外面是死寂的夜，從蒙翳的玻璃里看出去，不見一切東西清晰的輪廓，只是黑暗。在黑暗里迷離的樹影，丫杈著、刺著暗灰的天。在萬籟俱靜中我聽見了，你輕輕的聲音。

你說——作為時代的挑戰者，我向來只做自己，做真實的自己；你說——一個人最大的尊嚴是精神的自由。是啊！暮野蒼蒼，冷風瑟瑟，一盞孤燈，凄清地映著夜的眼簾。你獨坐書齋，躬身的影，斜倚在心事浩茫的墨海邊，將萌動于胸的錚錚豪言，筆舞成赤金的篇章。你蹁蹁遷遷地將思緒的頭顱潛入煙塵籠罩著的人生原野，孜孜不倦地采摘著文字斑斕的季節。

你說——待我退休后，我要過一種簡單而詩意的生活。“詩思禪心共竹閑，任他流水向人間”，人生若能如此，意高而境遠也。你說，這是你所向往的生活——詩意的生活，應該有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的悠然閑適，應該有李太白的“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俊逸灑脫，應該有蘇東坡的“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的大徹大悟。你說——詩意的生活是愜意的，充滿情趣的人生；是遠離喧囂繁鬧，寧靜致遠的人生；是慎獨自重，抱樸守真的人生；是有思想，有意味，別具境界的人生。你說——人生詩意，“勉者”行，而非“冕者”行。你悄悄牽引著教育的風向，卻并不隨風而逝，你在學生心中寫下經典，記不清有多少學生偷偷記下過“旭梅語錄”，這些語錄，網絡皆是；甚或，陪伴他們的一生。是的，現實的你，雖未能擺脫喧囂，而“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這使你的生命充滿綠色，既是自然的顏色，又是你自得其適的生命的顏色。這顏色，在黑暗中顯得如此耀眼，我的房間，漸漸明亮了起來，我明白，望向彼岸清遠的人格，才能挺立起此岸的遼闊。

你說——人生難得，是一直在做著一個清醒的有序者。你說——人的一生要寫三本書，一本要寫自己的職業，一本要寫給女兒，還有一本要寫給自己的一生。聽此，熱淚盈眶，人的一生原來也可以如此有意義。原來，“今生今世的證據”可以如此銘刻。

你還說……

天漸漸亮了，我仿佛看到了一天中最清澈、最鮮亮、最讓人激動的光線，那橘紅中有一種溫柔震懾了我的心，透過那橘色的晨曦，我觸摸到了一幅優美的剪影：一個人在給自己的生命舉行升旗！

（作者單位：浙江溫州中學新疆部 高二（3）班）

本欄責任編輯 李 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