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文化與現代化

劉文珍

摘 要：后發國家如何處理其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的關系，這對本國能否順利實現現代化至關重要。以日本、土耳其現代化過程為例對這個問題進行考察。這兩個國家是亞洲重要的國家，也是各自所在文化圈的代表，對這兩個國家進行考察能夠大致揭示上述問題的規律。而且，中國與上述兩個國家面臨的問題具有相似性，他們處理這個問題的經驗與教訓對我們中國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傳統文化；現代化；西方文化

中圖分類號：G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6）06-0144-02

現代化是人類社會近代以來的主要發展趨勢。現代化首先是在西方啟動的，與西方國家“內生性的現代化”不同，東方國家的現代化是一種“外生性的現代化”。擁有古老文明的封建國家受到西方資本主義的沖擊，傳統社會秩序被打亂，被迫從學習西方先進技術開始，不同程度地邁出“西化”的步伐，這是亞非近代史的一條主線[1]。如何面對和處理來自西方的思想資源，既有效地為我所用，又不致因此喪失文化主體性，始終是后進國家實現現代化時難以破解的難題[2]。

日本、土耳其在東方后發國家的現代化中，在各自的文化圈內是有充分代表性的。因此，考察它們在現代化過程中處理傳統與現代關系的成功經驗和失敗教訓，對于我們中國當前的現代化建設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日本：從“和魂洋才”到“和洋并舉”

日本近代以來對待西方文化的態度可以說是經歷了如下一個過程。從明治維新至二戰期間的“和魂洋才”“脫亞入歐”，到日本戰敗投降、民主改造至今，可以說是“和洋并舉，東西融合”，即日本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共同發展，本土文化與西方文化比過去更深更廣地融合起來。

1853年的“黑船事件”是日本近代史的開端。1858年日本與美、英、法、荷、俄各國簽訂通商條約。面對淪為殖民地的強烈危機，日本以下級武士為代表的資本主義新生力量于1868 年發動了“戊辰戰爭”，從而結束了幕府統治，確立了以明治天皇為首的新政府。

為了適應近代日本發展資本主義的客觀需要，實現日本的“文明開化”，明治時代形成了一批啟蒙思想家，他們用西方的思想猛烈抨擊日本的封建意識形態，對傳統的儒學幾乎全盤否定，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中江兆民的文化創新說和福澤渝吉的脫亞論[3]。

但這個過程中，另外一種思潮漸漸占據了主導地位，從而使日本逐步法西斯化。法西斯宣稱日本傳統的思想和精神比西方更優越，日本文明和西方文明有質的不同。他們批判啟蒙思想家在現代化過程中卻一味宣揚學習歐洲，結果喪失了本土文化，因此他們認為必須以日本固有文化為基礎來建設國家，恢復傳統道德，回歸到古代家族共同體的天皇制國家，和歐美文明對抗，實現日本的復興。這種錯誤思想使日本走上了軍國主義的對外擴張道路。

日本在二戰失敗，軍國主義破產，在美國主導下進行了民主改造后，開辟了建設資本主義的、民主的、法治的、和平主義的、融合東西方文化的新道路。但在這個過程中，日本的傳統文化并未被遺棄，而是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保留，比如日常生活和企業經營管理中，從而形成了所謂的“儒家資本主義”。

總之，日本的現代化道路也是曲折的，但最后較好地處理了傳統文化和西方文化的關系。幕府末期的攘夷派和開國派的激烈爭論，取得了開啟現代化的共識。明治維新之后，在西方文化的沖擊下，日本又圍繞著西化論與國粹論進行了反復論爭，結果走上了軍國主義道路。最終在二戰后，才在傳統文化與現代化的接合點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實現了日本的現代化。

二、土耳其：從奧斯曼主義到凱末爾主義

自從2011年，阿拉伯之春以來，中東的很多國家陷入了亂局之中，這時候幾乎只有一個國家保持了穩定、繁榮，那就是土耳其。土耳其是目前中東地區，世俗化改革最徹底、民主轉型最成功、經濟發展最穩定的國家。

奧斯曼帝國從1792年塞里姆三世軍事改革，馬哈茂德二世改革（1809—1839年），“坦齊馬特”時期（1839 —1876年）的改革，到哈米德二世時期（1876—1909年）的改革，青年土耳其黨人執政時期（1909—1918年）的改革，改革持續一個多世紀。

土耳其的民族建構從奧斯曼主義、泛伊斯蘭主義、泛突厥主義到凱末爾主義，最終建立了現代的土耳其民族。而在這一過程中，東西方文明的沖突最終促成了土耳其的民族自覺[4]。

土耳其的世俗化要處理的其實是伊斯蘭教的地位問題，關于這個問題的爭論一直貫穿土耳其現代化的始終。

坦齊麥特的改革，提出不考慮宗教或種族出身，承認所有民族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是對對伊斯蘭教的米勒理念和制度的革命性變革。在教育、法律和管理的世俗化也開始進行。

1867—1878年間的“青年奧斯曼人”（YoungOttomans）要求更為激進的改革，包括引入代議制，其代表人物認為，代議制政府的原則與沙里亞（Sharia，伊斯蘭教法）高度一致。他們也認為，西方科學與伊斯蘭價值是可以和諧統一的。

20世紀初期的青年土耳其黨人，進行了更為激進的世俗化改革。他們利用在議會中的多數地位，強制推行自己的政治和社會改革方案。土耳其共和國建立后，在凱末爾的領導下，土耳其在社會生活的世俗化改革方面，步子邁得更大，走得也更遠。

凱末爾黨人的世俗化改革必須有自己的理論基礎，這個理論要正確處理伊斯蘭教與西方文明的關系。這主要是通過建構一種新的土耳其史觀實現的。土耳其史觀力圖美化土耳其人皈依伊斯蘭教之前的那段歷史。對他們來說，土耳其人皈依伊斯蘭教之前的那段歷史，是他們民族發展中最重要的時期，而伊斯蘭在土耳其民族的歷史上只是一個臨時的過渡階段而已。這樣，土耳其社會的世俗化改革和和伊斯蘭信仰的矛盾得到解決。

總之，現代土耳其的締造者們，采用各種方法在傳統的伊斯蘭文化基礎上引進西方的現代文明。當其面對西方文明的沖擊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拒斥，不承認西方文明的優越性，而要正視本土文明和外來文明各自的優缺點又需要相當的爭論。奧斯曼改革的路線也基本都是從器物到制度，最后到思想層面。

三、總結

近代以來，東方國家在面對西方強勢文明的沖擊后，現代化都經歷了一個曲折的過程。一個民族、尤其是其居統治地位的精英是否固守傳統的思想文化，是否能接受外來文化，對一個國家能否順利啟動和推進其現代化進程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也就是，統治精英必須能正確處理自我和他者的關系問題。日本和土耳其經過一百余年的探索，都找到了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較好地處理了傳統文化與現代性的關系，同樣作為后發和處于轉型中的中國，他們的經驗和教訓，都值得我們學習借鑒。

參考文獻：

[1] 王三義.土耳其的近代化：一般道路與特殊問題[J].史學集刊，2011，（1）.

[2] 田慶立.日本現代化轉型的全方位再審視[J].東北亞學刊，2015，（11）.

[3] 李應賦.日本現代化初期東西文化沖突給中國當代文化走向的啟示[J].云夢學刊，2002，（1）.

[4] 田瑾.略論奧斯曼帝國晚期社會文化領域的現代化改革[J].西北大學學報，2014，（3）.

[責任編輯 吳 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