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雯瑜
他站在樓梯上和宣布工作的人攀談著,瘦削的面頰和爬滿臉的皺紋,被生活的風霜雕刻著,雙眼難藏緊張與興奮。在苦苦等待了一年之后,他終于盼來了最幸運的日子,他得到了僅有的兩個工作崗位中的一個。
正值二戰結束,意大利此時滿目瘡痍,百廢待興。職業介紹所前人群涌動,每份卑微的工作都有無數人爭先恐后地報名,好似爭搶的不是工作,而是救命的晚餐。
“要得到這份工作,前提是你得有輛自行車。”
安東尼奧埋下臉,沉聲說:“我有,我有。”黑白的影片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卻難以掩蓋安東尼奧的為難與糾結。瑪麗婭在幾番斟酌后,賣掉了家里的六張床單為丈夫換來了一輛自行車。或許那輛自行車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交通工具或是工作用品,它代表了安東尼奧一家人的未來。可讓人苦不堪言的是,全家都視如珍寶的自行車竟然在上班第一天就被人偷走。
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把我的目光緊緊拽住。
于是安東尼奧和小布魯諾踏上了尋車的漫漫長路。最后無可奈何地下手偷別人的車,卻被逮個正著。影片結束時,安東尼奧拉著兒子的手,一起走在黃昏的暮色之中,沒有自行車,沒有工作,沒有食物,只有父子之間的愛。此時安東尼奧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水,這淚水源自于無奈、源自于悔恨,更源自于悲哀。
安東尼奧痛恨偷他自行車的人,卻不得不走上偷別人自行車的道路。其實,我們可以推斷,偷他自行車的人也許只是一個和他有著相同命運的普通人,出于不得已,因為社會環境的影響,使人的生活陷入一個惡性循環,很多時候人沒有選擇的余地。
安東尼奧父子去過市場,去過教堂,去過河邊……在人潮擁擠的地方,每次我都以為,小布魯諾會和父親走散。可情節總出人意料,小布魯諾每次都平平安安地回到父親身邊。父子倆會心一笑,好像便會沖散所有的不安與煩惱。抱著會有中國式結局的想法看完了這部影片,可故事的結尾,卻讓我失望。我想,這便是現實主義應有的魅力,這就是生活。即使貧窮困苦,我們都應該努力地活著。
影片末尾被偷者說:“我不想惹麻煩,他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壓在了每個觀影者的心中,那么沉重,那么痛徹心扉。看似是寬恕,實則更像是社會對安東尼奧的無情嘲諷與拋棄。連監獄都容不下他,何談這大千世界。嗚呼,令人絕望至極!
一把辛酸淚,誰解其中味?時代造就電影,沒有眼淚,卻比后世大賣苦情的作品更令人痛徹心扉。還有什么能比一部連未來都看不到的電影作品更令人心酸?為什么黑白電影能成為永恒的經典?答案不言而喻。現在的人拍過去的事,影片呈現的不過是一些史實資料,或是導演的一些構想。這永遠不可能像那個年代導演對社會的真實反映那樣打動人心。
神婆對安東尼奧說:“如果你今天早上找不到你的自行車,那你就永遠找不回來了。”其實我們都明白,在他丟車的那一刻起,他就永遠丟了那輛破舊的自行車。
影片定格在安東尼奧小聲的啜泣中和父子倆緊緊握住的雙手上,最后消失于茫茫人海中。安東尼奧最后的結局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象,這個悲傷的故事已經給了我太多的不平靜。可無論生活如何艱難,我們都要試著為之努力。
(指導教師:何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