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覓“仙”方

侍茹

據《中國科學報》報道，2015年12月，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已經正式批準“二甲雙胍治療人體老化”（TAME）臨床試驗，這是世界首例抗衰老藥物的臨床試驗。科學家們正在計劃招募3000名自愿者參與試驗。試驗者將多為70～80歲的老年人，他們已經疾病纏身或者面臨重大的健康威脅。該試驗預計將持續5～7年。

作為糖尿病治療的一線藥物，據估計全世界有1.2億人在使用二甲雙胍。研究人員已證明，二甲雙胍可以延長動物的壽命。科學家們還建議，將抗衰老藥物列為新的藥品類別。

西王母的蟠桃，太上老君的金丹，吃了能讓人長生不老，那是古老的傳說；而秦始皇派遣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東渡扶桑（日本）尋覓長生不老藥物，卻是有據可查的史實，說明“長生不老”是人類自古以來的夢想。

衰老，是一種不可逆的自然規律。伴隨著年齡增長，身體各部分器官組織的功能逐漸衰退，看得見的變化是人的頭發慢慢變白、皺紋遍布、步履蹣跚等，最終死亡，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自己體內細胞層面的變化。

延緩衰老是世界矚目的研究課題。美國這個科學家團隊卻認為衰老是疾病，并在尋找可治愈衰老的藥物。

現代醫學初現的曙光

科學家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發現具有抗衰老作用的藥物——雷帕霉素，它是在南太平洋波利尼西亞群島的拉帕努伊島的土壤樣本中找到的。雷帕霉素目前在臨床上作為免疫抑制劑使用，具有降低腎移植手術后的排斥作用。同時，雷帕霉素還有抑制細胞生長的作用，被用來治療某些癌癥。

早在2009年，研究人員給相當于60歲人類年齡的小白鼠喂雷帕霉素，其結果是雌性小白鼠的壽命延長了38%，雄性小白鼠的壽命延長了28%。實驗還證明，該藥物同樣能夠延長酵母、蠕蟲和果蠅的壽命。因此，雷帕霉素可能是迄今發現的首個具有抗衰老作用的藥物。

雷帕霉素延長壽命的秘密在于它能夠阻斷細胞內的mTOR信號轉導通路，后者控制許多影響細胞生長繁殖的過程，是研究人員一直尋找的控制衰老的“主開關”之一，它也是我們人體所有細胞中能夠控制老化速度，以及心臟病、癌癥、老年癡呆癥等疾病的一條信號轉導通路。盡管這項研究對于延長人類壽命可能具有開創性意義，但人類與實驗室的動物相比，細胞內信號轉導以及基因調控的機制在衰老中所扮演的角色更復雜，不能把小鼠的實驗結果直接推廣到人類，雷帕霉素在人體中是否有同樣的功效有待觀察和探索。另外，雷帕霉素會使膽固醇和血壓升高，因此它并不是完美無缺的長壽藥。

除此之外，研究人員還在尋找其他能夠操控基因的方法。2003年，哈佛大學的研究員大衛·辛克萊爾和他的同事在葡萄、紅葡萄酒和某些堅果中發現天然化合物——白藜蘆醇，該化合物能激活SIRTl基因，能夠讓酵母延長70%的壽命。SIRTl基因是控制食物熱量攝入量的開關。目前已有超過4 000余項關于白藜蘆醇的研究，但在人體上進行的研究卻很少。

另外一個較為熱門的研究是關于染色體端粒的。染色體端粒是染色體末端像帽子一樣的結構，細胞每分裂一次就會縮短一點，當染色體端粒逐漸變短，細胞就不能繼續分裂而死亡。它是一個潛在的靶點。

還有科學家發現了另一種與長壽基因相關的Klotho基因。研究人員發現，敲除Klotho基因的小白鼠衰老得更快，更容易患老年性疾病。今后深入的研究有可能確定哪些基因在人類衰老過程中起主要作用，從而找到操控這些基因來延緩衰老的藥物和治療技術。

降糖藥變身抗衰老藥

在人的一生中，要經歷數十億次細胞分裂，以維持機體的正常運轉。細胞分裂時要復制遺傳物質DNA，每次復制都可能導致錯誤，分裂次數越多，DNA復制錯誤越多，最終超出了機體的修復能力，導致細胞的功能不斷退化，整個機體逐漸衰老、死亡。對癌癥患者而言，DNA復制錯誤導致細胞突變，形成癌細胞，腫瘤隨之不斷發展。

二甲雙胍是1929年問世的一種降糖藥。最近發現二甲雙胍是一種最好的抗衰老候選藥物，使用二甲雙胍后，老鼠的壽命延長了近40%，骨骼也變得更結實。幾乎同時，比利時研究人員在秀麗隱桿線蟲身上測試二甲雙胍，發現這些線蟲不僅衰老速度變慢，而且能在更長時間內保持健康狀態，它們的活動速度沒有減慢，也沒有長出皺紋。2014年，英國卡迪夫大學的一項涉及超過18萬人的研究顯示，二甲雙胍能使糖尿病患者的壽命甚至比非糖尿病患者的壽命更長，盡管理論上糖尿病應該讓他們平均減壽8年。該研究首席作者、卡迪夫大學醫學院教授CraigCurrie表示：“與那些非糖尿病患者相比，服用二甲雙胍的患者存活率有微小的但具有統計學意義的改善。”

二甲雙胍能增加向細胞中釋放的氧分子量，而這似乎能增加機體的強健程度并延長壽命。“二甲雙胍的確切作用機制其實并不是很清楚，從現象上看，它能提高細胞對氧的利用率。目前抗衰老的結論是在動物實驗中得出的。”美國科學家這樣說。科研人員希望，“二甲雙胍治療人體老化”試驗能夠證明二甲雙胍能延緩衰老并阻止疾病的發生與發展。

節食延年及腸道微生態

20世紀30年代，美國康奈爾大學的營養師克萊夫·麥凱發現，限制食物熱量攝入的老鼠比其他老鼠壽命更長。同期，限制食物熱量攝入已被證實可延長酵母、蠕蟲、果蠅和非人類的靈長類動物的壽命。

然而，迄今為止人們對于限制熱量攝入延長壽命的原理知之甚少。它很有可能是減少了細胞在分解食物過程中產生的有害副產物——自由基，從而減輕了細胞的壓力。盡管節食對于治療代謝性疾病（肥胖、糖尿病等）的意義已被普遍接受，但科學家還不知道普通人長期節食對于健康的利弊。目前研究人員正在對靈長類動物進行研究，但仍有相當長的路要走。

十九世紀末，俄國生物學家梅契尼柯夫在研究腸道菌群對于人類健康的影響時指出：衰老是長期吸收腸道細菌的毒素造成的。2008年5月出版的《腸內革命》一書，很受市場和讀者熱捧。作者光岡知足是世界微生態學會主席、東京大學名譽教授，他提出“長壽的秘訣——好細菌及樸實的飲食方式”，若能用某種方法制止腸內細菌叢的老化，也就可以防止身體的老化。有意思的是，我國福建中醫大學的科研人員最近發現：二甲雙胍可增加腸道內有益菌群，減少腸道吸收細菌毒素，改善實驗小鼠的代謝功能。

過去人們認為腸道不過是消化器官，尤其是結腸，人們認為這僅僅是個吸收水分、貯存和排泄廢物的場所而已，但微生態學家研究證明，腸內細菌與人類的健康、美容、衰老、抗腫瘤等密切相關。光岡知足指出，過去大家不屑一顧的大便，其實是人體健康的“測量計”，一個人的健康程度可以從大便的氣味、形狀、顏色等來判斷：腸道疾病是“萬病之源”。

傳統中醫的奇方妙藥

祖國傳統醫學對衰老理論和延緩衰老具有深刻闡述和豐富實踐，《素問·上古天真論》稱“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七七，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八八，則齒發去。……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矣。”明確指出機體的生、長、壯、老、已，受腎中精氣的調節，總結衰老的內因是“腎”起主導作用。老年期會出現腎氣衰退的表現，如發齒脫落、耳鳴耳聾、腰酸腿軟、夜尿頻多等。

中國科學院院士、上海華山醫院沈自尹教授專注腎本質研究50余年，他較早地將中醫腎本質研究的中西醫結合方向逐步過渡到現代生命科學領域。20世紀80年代，沈老曾將腎虛與老年人的神經內分泌指標作對比研究，以科學的證據認定衰老是生理性腎虛。1999年，沈老的研究團隊從T細胞凋亡角度將補腎延緩衰老以及腎虛證研究作為重要的切入口，他們觀察到兩種補腎復方組都使老齡大鼠的T細胞凋亡率比活血復方組以及未服藥的對照組明顯降低，并接近于年輕大鼠的細胞凋亡水平等。

江蘇南通的國醫大師朱良春在臨床上應用“培補腎陽”法治療慢性久病的理論基礎則是，“腎中真陽”是先天真火，亦即命門之火，它是人身生化之源，也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動力。根據“陽生陰長”的規律，命門真火的盛衰，對機體發病、療愈及生殖、發育、成長、衰老等過程都具有重要的作用與密切的關系。

國醫大師、上海市第十人民醫院顏德馨教授早在20世紀80年代，就將“衡法”治則運用于臨床抗衰老研究。有別于前人抗衰老多用“補”法，顏老獨辟蹊徑認為“氣為百病之長”“血為百病之胎”，瘀血是產生氣血不和的重要因素，人體衰老的本質是“瘀血”引起，他應用具有益氣化瘀功效的“衡法Ⅱ號”防治心腦血管病、抗衰老，取得較好的臨床效果。該藥以“壽寶”品名在市場行銷多年不衰。

從科學層面來講，很多科學家都認為，延緩人的衰老速度、健康活到110歲甚至120多歲，是完全可能的。若二甲雙胍抗衰老臨床試驗成功，將掀起研發抗衰老藥物的新高潮，有望延長人類的壽命，延緩老年疾病的發病時間。“長生不老”是夢想，希望美好而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