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霓裳

吳洪偉

女人愛美，喜歡漂亮的衣服，這是天性。不用誰來教，骨子里就有的。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學校要去區里參加六一兒童節運動大會，選拔四、五年級的女生排練團體操，集體訂購了一批粉色的裙子，我就有了一件裙子。穿著粉色的裙子，走在放學的路上，手不自覺地搭在裙邊，一步一擺，一步一擺，學著團體操里的動作，慢慢地旋轉起來，裙擺鼓起，花一樣地盛開。班主任張老師，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身后走了過來，她哈哈大笑地說：“哎喲，你今天可真漂亮呀！這條粉色的裙子，與你太相配了。”漂亮加夸獎是女孩子喜愛裙子的最初原因，但我想，只有裙子才能讓女子更嬌嬈，更有風情。

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我自己亦學著做裙子。沒有錢去買衣料，自己在家時，便翻箱倒柜尋找媽媽壓箱底的東西，除了找到兩個被面，就只找到一塊白色的的確良布。但那時街面上已經流行喬其紗、朱麗紋等面料的裙子。可是，沒有辦法，我只有白色的的確良。轉念一想，料子有什么關系呢，我可以在式樣上設計出與眾不同來呀。于是，就開始設計制作了。領圍和胸前的搭門兩邊，鑲上白色的荷葉邊，高高的泡泡袖，腰帶上配上一個蝴蝶結，腰間一圈細細的碎褶，裙擺寬寬的。穿自己設計制作的白色連衣裙，真是別有風味，自己都被自己給鎮住了，那種滿足與自豪真是無以言表。

女人愛上旗袍的時候，應該是最有韻味的時候。

一日，單位里發了獎品，一個棉麻質地的床單。我拿著那個床單，端詳了半天，對同事說道：“不得了了，你看我這塊床單，多么適合做旗袍呀！那塊床單，白底，印有淺灰色的細若云煙的水紋，再配以淺灰色鑲有黑色線條勾勒的大朵的蓮。有一種江南清水映蓮的韻味。”同事驚叫道：“我的天！這就是韻味無窮的女人，才有的獨到的眼光呀！”

用床單做旗袍，這創意撩撥起我好久沒有自己做衣服的癢。

這塊床單料，我套做了三件旗袍，無袖、半袖、中袖。在腰間打了大大的省，穿上它，胸部滿滿的，臀部翹翹的，線條宛若流水，人若出水清蓮，清秀淡雅，韻若荷香。惹得同事們好一陣嘰嘰喳喳地叫著，真的不知自己是不是下凡的仙女？

也曾為一件華裙躊躇過，那一件華裙，花團錦簇，色彩多而不顯繁雜，領口開得低低，泡泡袖起得高高，腰細得恰到好處，裙擺寬大，若撐起的荷葉。穿上它，在鏡子前，來來回回地走，忽感覺像歐洲古典的貴婦。它只適合做晚禮服，并不適合自己在生活中的裝束。于是，放下了這裙，可是心卻一直未放下。時隔多年，某日，在商場又遇到與當年類似的一款，此時穿上，或許是年齡的增長，更顯妖嬈。看看價簽，貴得要命，于是又放下，可是心還是一直向往著。

自以為是一個恬淡內斂的寡言女子，雖愛華衣，但也明白，最美的霓裳，一定穿著于內心。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