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的美顏秘方

倪杰孔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那么古代女子是如何護膚美顏的呢？

古人喜歡用花卉或野生植物來制成天然美容品。益母草是古代婦女非常喜愛的美容藥草，用來制作妝粉十分流行。現代藥典也認定益母草含有多種微量元素，確有抗氧化、防衰老甚至抗癌之功效。每年的端午前后，是益母草生長最茂旺、花開得最盛之時，按中醫的說法，采摘、制粉的工作在此時完成最有效果。

唐代醫典《外臺秘要》中，收錄有一道“近效則天大圣皇后煉益母草留顏方”，此部中醫經典成書于天寶十一年（752），距離女皇帝武則天生活的年代并不遙遠，這也就意味著，在武周時期，這一美容方法應該已經在流傳了。據方中的說法，益母草灰不僅有美白的效果，還能消除老年人皮膚的皺紋，所以對于中年以上的女性具有返老還童的神效。據方子的預告，如果長期堅持用益母草灰洗臉，能讓50歲的女人看上去像15歲的青春玉女！配方一再強調針對中老年女性的美容效果，也許，登上帝位之后的武則天真的用過這一款制品吧。《外臺秘要》問世之時，也正是楊貴妃最風光的年頭，因此，這位著名的胖美人曾經以該方來修護皮膚，倒確實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外臺秘要》中的記載并不孤立，在敦煌藏經洞發現的唐代民間傳抄的醫書中，也同樣錄有燒煉益母草灰以消除面上黑斑、粉刺、癬瘡等“面上一切疾”的方子，并且非此一例。可見，這一美容方法在唐代廣為流傳，并不是宮廷貴婦們獨享的專利，而是廣大普通女性也都熟悉的一項生活常識。

其實對古人來說，這便是益母草最可愛之處：它是一種生命力極強的野草，在田間野外處處生長，因此，當人們需要的時候，只要走出城鎮，就能很容易地找到這種美容原料，可以大量地采摘收集。不僅醫人、商家可以把多種中草藥與益母草相配，制成復雜、高檔的美容用品，普通的家庭主婦、民間少女也可以采來這種野草，自己動手制作妝粉。

南宋末年的生活百科全書《事林廣記》的預設服務對象是富裕平民階層，在書中，就推出一款“面藥益母散”方，無疑是介紹給宋代大眾的“近效則天大圣皇后煉益母草留顏方”平民版：只要采來益母草，燒成灰，再加入米粥中煮，然后連粥捏成團，到炭火中煅燒一番，隨后取出，待涼后研成細粉，就大功告成了，任何一個平民婦女憑借自家的火爐或燒飯灶都可以順利地自制。

據《事林廣記》記載，益母草灰還可以制成配有多種中草藥成分的復合型制品。人們可以用茯苓、天門冬、香附子、甘草、杏仁、皂角、大豆等與益母草搭配，用于“洗面，去瘢瘡”。進一步，益母草灰還被制成了堿皂。其實在傳統生活中，草木灰由于含有堿性，能夠去除油污、膩垢，因此一直是人們洗滌衣物、清潔身體的重要手段之一。顯然，益母草灰正是一種草木灰堿，說起來，“近效則天大圣皇后煉益母草留顏方”其實無非是在利用益母草灰中的堿性，來為面部、雙手清潔皮膚表層的死皮、毛孔中的油垢。不過，古人相信，益母草灰還有更多的功效，如去除皮膚中的黑色素沉淀，潤血、去皺，乃至療瘡、除粉刺等。

固體皂在唐代初見雛形，不過，是宋人發明了用皂角與中藥調合而成的固體清潔皂。從此，各種皂角制成的固體皂成為中國人的主要美容洗潔用品。于是，到了明代的美容專書《香奩潤色》中，便出現了一款以益母草和皂角制作的“治美人面上粉刺方”。

在唐《簪花仕女圖》畫中，透過唐代女性身上那層半透明的薄薄輕紗，可見她們白嫩瑩潤的肌膚。這樣的膚質，要靠極其精細的呵護。這些美麗仕女的身上可否擦了粉瑩“肉色”的“玉女桃花粉”？北宋末年官修醫典《圣濟總錄》中，有一款“益母草涂方”治“面黑”：“（益母草灰）以醋和為團，以炭火煅七度后，入乳缽中研細。用蜜和勻，入盒中，每至臨臥時，先漿水洗面，后涂之，大妙。”

在往昔生活中，女性在夜晚就寢前所做的美容保養功課是一點也不馬虎的。有一定經濟實力的女性，在臨睡前都要上一層薄妝，然后就帶著這妝容過夜，而夜晚的薄妝中必不可少的一環，就是向面上、身上擦涂營養型妝粉。經過一夜休息，臨睡前所上的“薄妝”，到天明起床的時候，就成了“殘妝”，涂在臉上的白粉難以保全，掉落不少。在唐代詩人王建《宮詞》中就曾出現這樣的形象：“宿妝殘粉未明天，總立昭陽花樹邊。”

對于古代人使用的化妝品，人們可能更熟悉鉛粉。其實，自漢至宋，廣泛流行的美容習慣是，僅僅在白天化妝時使用鉛粉，夜間的營養粉則使用各種其他材料。或許在明代以前鉛粉生產技術水平有限，這種重要化妝品的生產規模小，生產能力低，因此價格昂貴；另外，鉛粉含有輕微的鉛毒，長期使用對人體有害，會讓膚色發黑：“揸婦人頰，能使本色轉青。”

人們認識到這一點，于是，便在自然界中尋找各種不需成本、同時又具有營養或治療功效的原料，制成鉛粉的替代品，用于夜間的皮膚修護與保養。益母草灰正是被開發出來的這樣一種營養妝粉，宋人還為之起了一個特別詩意的名字——“玉女粉”，顯然是相信此種粉能讓女性容光煥發，玉顏長駐。

在元人編纂的生活百科全書《居家必用事類全集》中，“玉女粉”更是被發展為成分豐富的“夜容膏”：將白茯苓、白牽牛、黑牽牛、白芷、白丁香、白蘞、白芨、蜜陀僧、白檀、鷹條的細末與益母草灰拌合在一起，用雞蛋清調成丸，在陰涼處晾干。上夜妝的時候，則是把“夜容膏”丸用唾液調濕，據說，對美容具有“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