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場化背景下城商行經營分析

陳一洪

摘 要：本文基于國內50家城商行2009—2014年的財務數據，從資產負債結構、盈利特征、盈利能力、資產質量四個主要層面，分析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經營績效的影響。從資產負債結構來看，城商行資金來源結構中存款的比重明顯下降，而非存款負債比重上升，為匹配負債成本的剛性攀升，城商行資產配置風險偏好上升，貸款在總資產中的比重持續下降；從收入結構看，提升非息收入占比成為多數城商行的策略選擇，但非息收入的增長短期內仍難以改變營業收入增幅下滑的趨勢，城商行盈利能力明顯下降；伴隨資產及客戶結構的調整，城商行信用風險也不斷上升，資產質量下滑。國內城商行需強化實施客戶聚焦戰略，培育比較優勢，加強資產負債及流動性精細化管理，提升成本效率管理、保持盈利能力。

關鍵詞：利率市場化；城商行；經營分析

中圖分類號：F832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4-2265（2016）08-0072-07

2015年5月1日，“存款保險條例”正式實施，同年10月23日，人民銀行宣布取消存款利率浮動上限，中國利率市場化改革進入嶄新階段。從1996年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放開，我國正式啟動利率市場化改革，到2015年存款利率浮動上限放開，中國利率市場化經歷近20年的循序漸進過程。在此過程中有標志意義的包括2012年6月起存款利率浮動區間上限的逐步放寬，2013年7月起全面放開金融機構貸款利率管理，取消金融機構貸款利率0.7倍的下限，由金融機構根據商業原則自主確定貸款利率。可以說，每一次利率市場化改革措施都給國內銀行業帶來深刻影響，也成為業界及學者關注的焦點。

作為商業銀行市場化改革的重要推動力量，城商行完善了現代商業銀行體系、活躍了金融市場，為地方經濟社會發展做出了不可或缺的金融貢獻。截至2015年末，城商行資產規模達到22.68萬億元，占銀行業金融機構的比例達到11.4%，較2014年末增加約1個百分點①。與此同時，不斷深入推進的利率市場化給城商行的傳統資產負債業務帶來明顯的沖擊，利差收窄、盈利下行、資產質量承壓。相比大中型銀行，城商行規模小、服務網絡有限、品牌知名度低，發展轉型的必要性、緊迫性更大。那么，當前城商行應對利率市場化的成效如何？未來應如何深入改革轉型，為更加全面應對利率市場化打下牢固的基礎？本文將以國內50家城商行2009—2014的數據為樣本，從多個維度、通過客觀的數據分析揭示城商行如何應對利率市場化的沖擊。相比以往研究，本文樣本數量較多、代表性較強，同時，研究區間覆蓋了利率市場化加速推進的2012—2014年，為整個研究提供了較佳的時間窗口。

一、研究現狀

利率市場化先行國家，尤其是歐美等國已經對利率市場化可能對商業銀行造成的影響進行了較為廣泛且比較深入的研究。一方面，以拉揚（Rajan，2006）、赫爾曼（Hellman，2010）等為代表的學者關注利率市場化對商業銀行經營行為的影響，在他們看來，由于利率市場化通常會伴隨著存貸利差的縮小，為獲取更高的利潤，商業銀行會加劇市場競爭，從而主動承擔更高的經營風險，審慎經營意愿降低，一定程度上增加商業銀行經營風險。不過，貝克等（Beck等，2013）、阿米杜（Amidu，2013）等學者則認為利率市場化帶來的長期低利率環境有助于降低企業投資、運營等各種成本，能夠提高企業投資成功率，反過來會降低商業銀行信貸組合風險，促進銀行穩定經營。另一方面，以博伊德和尼可羅（Boyd和Nicolo，2005）、穆薩（Mussa，2010）等為代表的學者從資產流動性入手考察利率市場化對銀行風險承擔行為的影響。他們發現，商業銀行的資產流動性影響其風險承擔水平，資產流動性狀況越好、風險承擔越小，因此，在利率市場化過程中，商業銀行需注重對其資產流動性水平的管理。

國內的研究伴隨利率市場化的加快而逐步深入。從理論研究來看，學者們著重從利率定價、業務結構、風險管理能力等方面展開研究。普遍認為，長期的利率管制環境削弱了國內商業銀行的利率自主定價能力，尤其在定價的基礎設施建設領域遠遠落后于當前加快推進的利率市場化環境。與此同時，目前國內銀行業收入來源仍然依賴傳統存貸利差收入，因此，在利率市場化環境下將面臨更為嚴峻的挑戰，尤其是中小銀行所受到的負面影響更大（巴曙松等，2013）。同樣備受關注的是銀行風險管理能力。張曉樸等（2014）認為，資產質量下降、利率風險和流動性風險的上升會對國內銀行業的經營管理產生深刻的影響，小型銀行在此過程中面臨的風險更高。從實證研究來看，國內學者主要關注利率市場化環境下銀行業的破產風險，普遍認為利率市場化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商業銀行風險承擔水平，無論是傳統信貸風險（李成等，2015），還是從事部分風險更高的中間業務（陸靜等，2014），商業銀行的破產風險都有增大的趨勢。不過，馬晶（2015）認為，利率市場化的破產風險影響因行而異。他認為，國有銀行及全國性股份制銀行的破產風險不升反降，而以城商行為代表的中小銀行則相反。

通過對國內外已有研究的回顧，我們發現，受利率市場化路徑不同、所處經濟環境差異以及自身資源稟賦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國內外銀行業、不同特征銀行對利率市場化的反應不盡相同，并因此從不同方向影響各自的經營績效。所以，研究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的影響有必要與大型銀行及其他中小商業銀行區分開來。同時，需要從不同角度進行深入、拓展性研究，才能得出比較可靠、穩健的結論。本文認為，資本實力弱、資產規模小、品牌知名度低是城商行不可回避的弱點，這些特征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市場定位、業務結構、盈利模式，進而決定了城商行在利率市場化環境下的生存狀況。一方面，城商行難以與大型銀行爭奪大中型、優質客戶，既是自身規模所致，也是聲譽不足引發的競爭劣勢；另一方面，存款保險制度的實施進一步強化公眾對不同規模銀行的態度，資金安全與資產收益一樣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儲戶搬家、存款流失開始顯現，考驗以城商行為代表的中小銀行的經營智慧。當前，相比大型商業銀行，城商行在此領域受到的關注并不多。第一，從目前來看，多數文獻研究聚焦于大型銀行或上市銀行群體，對城商行的研究多數僅就3家A股上市城商行或者選取10家左右城商行小樣本混合在其他類型銀行中進行研究，針對城商行群體的集中性研究較少；第二，研究對象較為模糊，已有研究從中小銀行群體出發，將城商行混合于中小銀行中，無法明確界定研究對象，得出的結論缺乏針對性；第三，研究指標不夠準確、全面，對利率市場化造成影響的度量指標或者僅以破產概率，或者直接用不良貸款率來衡量，研究視角相對片面，不能客觀反映利率市場化對商業銀行的系統性影響。據此，本文將城商行作為對象進行針對性研究，通過構建多維度指標體系，以期從更加全面、客觀的視角進行研究，確保研究結論的穩健與可靠。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及數據來源

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及完整性，本文選取50家信息披露質量較高的城商行為研究樣本，包括北京銀行、江蘇銀行、上海銀行、南京銀行、寧波銀行、盛京銀行、徽商銀行、重慶銀行、哈爾濱銀行等。樣本期為2009—2014年，研究中涉及銀行微觀層面的數據來源于各家城商行披露的年度報告。

（二）研究變量選取

文獻綜述已經表明，根據已有理論，利率市場化通過影響商業銀行凈利差水平及盈利能力，導致其經營行為發生變化，為獲取長期低利率環境下的可持續增長盈利，商業銀行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自身穩健審慎經營意愿，主動承擔更高的風險水平。最為突出的表現是其資金來源及資金運用方向的變化。拉揚（2006）認為，隨著市場利率的變化，商業銀行需要通過相應的資產方獲取的收益來匹配其負債成本的支出，從而維持一定的風險收益水平。通過資產結構的變化直接作用于盈利結構與特征，最終改變其盈利水平。另一方面，隨著存款利率管制的放開，存款付息成本的上升在所難免，一味追求存款而不惜代價會造成負債“食而不化”的“虛胖浮腫”現象。因此，商業銀行資金來源渠道同樣會發生變化，商業銀行會逐步放棄過去為獲取存款而不惜成本的競爭行為。當然，這也并不意味著存款不重要，低成本的活期儲蓄存款仍是核心負債的重中之重，但是存款定期化、理財化拉高整體成本，增加主動負債、增強負債管理的主動性、靈活性成為近年國內銀行業負債經營的重要策略。

據此，本文選取存款負債比率（負債結構/資金來源）、貸款資產比率（資產結構/資金運用）、非利息收入占比（收入結構）、資產收益率（盈利能力）、不良貸款率（資產質量控制水平）五個指標來研究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資產負債結構、盈利特征及水平、資產質量控制水平的影響（見表1）。

三、統計結果及其分析

（一）城商行利率市場化趨勢分析

本文用樣本城商行的凈利差指標來度量利率市場化水平。周炎、陳昆亭（2012）認為存貸利差的收窄意味著利率市場化程度的提高，因此，以凈利差作為代理變量度量利率市場化程度顯得更為客觀。受業務結構、盈利特征、資產規模以及區域差異等因素影響，利率市場化對不同城商行的影響存在異質性，雖然在樣本期間內，利率市場化尚未完全實現，但存款定價波動空間增加了5倍，事實上已完全覆蓋了商業銀行自主定價的波動空間。與此同時，2011年以來，城商行理財產品規模迅速增長，分流了大量負債中的低成本存款，而同業存款、理財資金在負債結構中占比大幅增加，持續推高城商行綜合負債成本。最直觀的表現在于凈利差的變動，如圖1所示，樣本城商行凈利差擬合值呈現明顯下行趨勢，而從各家城商行凈利差的分布也可以看出凈利差中樞明顯下移。

（二）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負債結構影響分析

伴隨存款利率浮動上限的逐步放開，為了獲取可持續的存款資金來源，價格競爭成為一種重要手段，在這個過程中，城商行處于弱勢地位，往往會采取明顯高于大型商業銀行的存款利率浮動水平來競爭客戶存款，直接導致其存款付息成本的上升。以一年期存款為例，2015年9月14日這一時間點上，對國內部分區域商業銀行的存款定價進行監測發現，城商行一年期儲蓄存款利率的算術平均值為2.41%，高于國有銀行2.0%及股份制銀行2.23%的平均水平。與此同時，金融創新帶來的投資渠道多樣化使居民儲蓄意愿下降（如圖2所示，除2008年及2011年外中國家庭金融資產增幅明顯高于儲蓄存款增幅，儲蓄存款在家庭金融資產中的占比由2009年末的55.25%降至2014年末的51.47%），城商行存款結構中的低成本存款會向高成本存款轉換，進一步提高了城商行的資金成本。為應對一般存款增長乏力、控制負債成本、保持有效資金來源以滿足資金營運需求，城商行采取吸收非存款類金融機構協議存款等主動負債手段融入資金，其結果是存款占負債的比例下滑、同業負債占比增加。如表2所示，樣本城商行存款平均增幅從2010年的43.95%降至2014年的15.09%，下降了28個百分點，受此影響，樣本城商行平均存款負債比從2009年的86.75%下降至2014年末的70.63%，下降了16個百分點。

存款是一家銀行核心負債的主要來源，其中，活期存款資金成本比較低，尤其是活期儲蓄，而定期存款則具有期限固定、穩定性較高的特點。反之，包括同業拆借、回購協議等在內的非存款負債對商業銀行而言雖然具有更大的主動性、靈活性，但占比過高會使其更易受到來自市場流動性變化的影響，資金來源穩定性降低，所承擔的經營風險更高（安杰洛尼等，2012）。商業銀行不同的融資渠道體現出的負債結構直接影響其流動性風險管理，因此，銀行對負債結構的選擇影響其風險承擔水平。張健華、王鵬（2012）的研究進一步表明同業資金比率與其破產風險正相關，這在城商行群體中表現更為顯著。對城商行而言，主動負債比例的明顯上升使其更容易受到來自市場資金波動的沖擊，資金來源的穩定性降低，考驗其流動性風險管理水平。

（三）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資產結構影響分析

綜合負債成本提升過程中，城商行更大比例投向高收益產品。因此，在整個利率市場化快速推進的過程中，為獲取可持續增長的盈利，城商行的資金通常會在不同資產項目、表內和表外之間快速流動。考慮流動性溢價、稅收因素、資本占用等，同業資產收益率較貸款和國債吸引力更大，因此，同業業務成為近年城商行轉移表內資產、控制風險資產規模過快增長，并獲取短期金融市場收益的重要工具。城商行積極拓展同業和表外類信貸業務，通過提高資金周轉率、做大杠桿來獲取更高收益，彌補傳統業務收益率下降留下的利潤缺口。部分城商行金融機構往來凈息收入甚至超過存貸凈息收入，成為主要收入來源。如表3所示，樣本城商行貸款平均增幅從2010年的26.37%下降至2014年的19.58%，貸款占總資產的比例從2009年末的49.38%降至2014年末的37.84%，降幅明顯，很大一部分表內信貸資產轉移至表外。

同業資產期限一般較短并且波動性較大，羅中和繆海斌（2013）的實證研究表明，同業資產的擴張會顯著增加商業銀行的風險承擔，而步艷紅等人（2014）認為商業銀行有動力將本為信貸業務的項目轉化為同業業務，這一方面提高了實體經濟融資成本，另一方面則使同業信用風險明顯增大。因此，對城商行而言，過多依賴同業資產來擴張規模的做法使其更易受到市場變化的影響，2013年銀行間市場流動性緊張并最終導致“錢荒”就是一個例子。

（四）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收入結構影響分析

存貸利差收窄、提升非息收入占比勢在必行。當前，國內商業銀行的非息收入主要以手續費及傭金收入、投資收益、匯兌損益等形式存在，其中又以手續費及傭金收入為主。相比傳統存貸利差收入，手續費及傭金收入受外部經濟波動、貨幣政策變化等的沖擊較小，可以通過提供多元化的盈利渠道來提高商業銀行盈利穩定性。據此，國內城商行積極通過與信托、證券、保險等非銀行金融機構合作來轉移表內資產，不斷拓展存貸利差之外的盈利渠道，依靠非息收入的增長來彌補利差收入的下滑；而部分具備條件的城商行則積極爭取非銀金融牌照，比如金融租賃、消費金融、基金管理等牌照，與銀行業務聯動，增強多元化經營能力、優化收入結構，非息收入占比逐漸提升，尤其是手續費及傭金收入占營業總收入的比重上升明顯（見表4）。

從表4可以看到，樣本城商行非息收入占比經歷曲折上升的過程，2012—2014年起開始加速上升，由2012年的11.07%上升至2014年的15.62%。受益于銀行卡業務收入、支付清算及現金管理業務收入、理財業務收入、資產托管收入、財務咨詢及顧問業務收入的有效增長，樣本城商行手續費及傭金收入實現持續、快速增長，手續費及傭金凈收入占營業收入的比重從2009年的4.73%上升到2014年的10.68%，年均增加超過1個百分點。因此，手續費及傭金凈收入在非息收入中的占比也快速提升，由2009年的48.69%上升到2014年的68.39%，增加了近20個百分點，成為樣本城商行非息收入的主要來源。

（五）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盈利能力影響分析

那么，伴隨城商行資產負債結構、盈利模式的調整，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盈利能力究竟帶來什么影響？目前國內城商行仍以傳統存貸業務為主，非息業務收入占比僅為15%左右。隨著存款利率上限的逐步放開與市場化，一般存款（尤其是活期存款）增速下降。在存貸利差收窄和一般存款增長乏力的雙重壓力下，城商行凈利息收入增速開始下降。如圖3所示，樣本城商行凈利息收入增幅從2010年的45%一路下滑至2014年的約11%，下降了30個百分點，雖然同期手續費及傭金凈收入仍保持較高增速，但仍難以改變營業收入明顯下滑的趨勢，營業收入增幅變動軌跡與凈利息收入幾乎重合，城商行盈利能力面臨嚴峻考驗。如表5所示，樣本城商行凈利潤增幅從2010年的69.86%持續下降至2014年的13.86%，與此同時，樣本城商行的資產收益率與資本收益率從2012年開始也呈持續下降態勢，其中，資產收益率從2011年的1.05%下降至2014年的1.01%，資本收益率則從17.35%下滑至16.69%。

（六）利率市場化對城商行資產質量影響分析

隨著利率市場化進程加快，城商行資產負債管理難度加大，資產質量面臨嚴峻考驗。一方面，利率市場化導致銀行競爭加劇，推高城商行負債成本、存貸利差縮小，盈利壓力增大，使得城商行風險偏好上升，高收益資產配比增加；另一方面，隨著經濟增長放緩，低風險企業融資需求回落，高危行業為防止資金鏈斷裂，融資需求上升，高收益資產風險加大。具體來說，在貸款客戶選擇上，城商行具有較高議價能力且利率定價更高的小微企業客戶將成為信貸資金投放的重要群體。來自銀監會的統計數據表明，2014年末城商行對小微企業客戶的貸款占其貸款總額的43.50%，遠高于所有商業銀行23.80%的平均水平。然而，相比大中型企業，小微企業客戶在經濟下行周期的風險抵御能力往往更低，加之其自身在財務管理上的不完善、抵押擔保不足等，小微企業客戶的信貸風險更大，城商行信用風險上升。此外，以地方融資平臺等軟約束主體為代表的企業對高成本融資的較強承受能力使之成為與地方政府聯系緊密的城商行爭奪的焦點。當城商行負債成本上升時，可以通過銀信合作、城投平臺公司等實現資產配置向高收益產品的轉移。隨著地方融資平臺逐步向市場化轉型，其隱性擔保模式將出現國家信用與項目收益擔保相剝離的局面。國家信用擔保部分將逐漸向無風險收益率水平靠攏，而項目收益產品將與實際盈利水平直接掛鉤，收益好的項目將帶動債務主體利率下降，收益較差的項目滾動舉債難度將提高、可持續性下降，面臨違約風險。

總體而言，利率市場化的加速給城商行的資產質量帶來一定程度的消極影響，體現出不良貸款率的止降回升。如表6所示，在利率市場化加快推進的2012—2014年三年間，樣本城商行的不良貸款率從2012年的0.85%一路攀升至2014年的1.05%，超過2011年的平均水平；而撥備覆蓋率則于2012年開始下降，從2011年的480.73%驟降至2012年的370.53%，隨后一路降至2014年的290.28%，樣本城商行整體表現出“一升一降”的資產質量發展趨勢——不良貸款率上升的同時撥備覆蓋率明顯下降。

四、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基于國內50家城商行2009—2014年的數據分析，本文發現，作為利率市場化主角的城商行正在加速調整其資產負債結構、變革其盈利模式。利率市場化給城商行經營的方方面面帶來了嚴峻挑戰。

第一，負債端成本剛性攀升，負債結構多元化。城商行加強對批發類資金的融入力度，增強負債的主動性與靈活性，彌補存款類負債資金的流失及存款定期化、理財化、高成本化。

第二，資產端風險偏好增加，資產運用多元化。城商行加大對非信貸資金的配置比例，做大杠桿并提高資金周轉率，從而獲取更多的短期資產收益。尤其在信貸客戶結構調整上，重點配置小微企業及個人經營性貸款，獲取更高的風險資產收益率。

第三，存貸業務利差收窄，盈利能力逐步下降，提升非息收入占比勢在必行。

第四，資產負債管理難度上升，資產質量明顯下降，風險管理亟待提升。

然而，利率市場化的存款負債比及貸款資產比的下降，對于資產負債管理、存貸款利率定價體系尚不完善的城商行意味著更高的經營風險，城商行將更易受到來自市場資金波動的沖擊與影響。如何應對利率市場化并推進經營轉型，是目前城商行面臨的最為嚴峻的挑戰之一。

（二）政策建議

對于身處利率市場化深入推進環境下的城商行而言，本文研究得出的結論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結合城商行資產負債結構、盈利特征、資產質量變化的實際，在此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第一，實施客戶聚焦戰略、培育比較優勢。利率市場化加劇商業銀行對客戶的競爭，缺乏明確的客戶戰略定位將使城商行面臨客戶及資源流失的威脅。城商行應強化專業化、差異化發展，重點夯實小微及零售客戶群體，向零售銀行轉型。城商行規模小、議價能力不高，一方面，在競爭中應重點突出自己決策靈活迅速、業務審批流程快、效率高的特點，提高客戶服務體驗度及滿意度，這是在市場化競爭中取勝的關鍵；另一方面，要直面小微企業客戶自身存在的缺點，加快構建與外部連通、開放的征信體系，加強風險條線對小微業務板塊內嵌風險職能的條線化管理，強化對業務條線及風險條線的風險考核，全面提升信貸風險管理與經營能力。

第二，強化資產負債、流動性精細化管理。利率市場化使存款及銀行間市場的波動性大幅上升，對城商行核心存款管理、流動性管理的精細化與專業化要求顯著提高。一方面，要建立以戰略為導向的資產負債管理及專業決策體系，通過精細化分析各業務條線（公司、零售、小微、金融市場）、產品的資源消耗及營利性，并強化經濟資本管理應用，持續優化資金結構及資產配置。另一方面，城商行要盡快充實資產負債管理、流動性管理團隊的配置和優化，堅持外部引進與內部培養并舉的策略，推進模型量化分析人才及專業團隊的建設，更好地支撐資產負債及流動性的精細化分析與管理。

第三，強化成本效率管理、保持盈利能力。隨著利率市場化的深入推進，尤其是存款利率上限的放開，城商行利差收窄的壓力將加強，為了保持一定的盈利能力，城商行必須從戰略高度強化成本與效率管理。一方面，要加快建立健全包括成本管理工具、系統支撐、組織團隊在內的管理機制，實現成本在客戶、產品、客戶經理、機構、條線等多個維度的核算與分攤，提升成本管理的精細化水平；另一方面，實施戰略性資源配置，針對新興業務板塊、戰略性業務板塊，資源配置要到位，發揮資源配置的戰略導向作用，對于高成本、高資本消耗的業務該減少的要減少，針對不同業務條線實施差異化的成本收入比控制。

注：

①數據來源：中國銀監會官網“銀行業監管統計指標月度情況表（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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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Based on the financial data of 50 city commercial banks in China from 2009 to 2014，this paper explores the effect of interest rate liberalization on the performance of city commercial banks by dividing the operating performance into four aspects，namely，the asset-liability structure，profit characteristics，profitability and asset quality.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narrowed gap between deposit and loan interest caused by interest rate liberalization will increase rate of non deposit liability and non loan asset and cause the rise of credit risk. Meanwhile，as the profitability decrease， non-interest income ratio of city commercial banks gradually increases. However，the growth of non-interest income in the short term is still difficult to change the declining trend of the business income. City commercial banks need to strengthen the implementation of customer-focused strategy and foster the comparative advantages，strengthen the asset liability and liquidity management，improve the cost efficiency management to maintain profitability.

Key Words：interest rate liberalization，city commercial banks，performance analys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