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喜歡你，我依然要謝謝你

小眼魚子

每次放長假的規律無非是，在外嗨幾天，玩累了便在家等發霉。國慶七天長假，前三四天春光燦爛發各種美食聚會自拍、他拍，后幾天朋友圈便開始吹起了瑟瑟秋風，此刻情緒是低沉得不要不要的，各種傷感、懷舊如同1937年的電影《十字街頭》里的歌唱的一樣浪里個浪。而我，當時也不過是在百無聊賴的情況下翻箱倒柜找出了當年各種幼稚毀腦的信，舊時的記憶便一下子被喚醒。除去那些和閨蜜通了N年冗長又嘮叨的信不說，倒是有幾封乍一看字特丑的，讓我突然就來了興趣。

手頭上就這樣抓著三封情書。三個小男生的稚嫩背影不覺從腦海蕩漾而過。

第一個喜歡我的男生，在小學五年級。那個時候老師在作文課上已經開始教我們如何記事記人，某同學果然是有認真上過課的，書信里那些詞語學以致用：“我喜歡你那大大的又炯炯有神的眼睛，每次老師不在，你作為班長坐在講臺上管紀律，那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后面又是一大篇接著描寫嘴巴、耳朵的橋段。形容太過浮夸，不切實際。如果我沒記錯，這封信是他在某個寒冷的冬天假裝往樓道口走時，沒有一絲絲防備，好像打間諜戰一樣神秘兮兮硬塞我手心。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書，那一刻簡直為自己生動的存在感而內心各種狂喜，特別是把信當做一種炫耀的寶物遞給小伙伴看的時候，他們羨慕的眼神讓我騰云駕霧。結果，當我在眾人面前活生生拒絕那個小男生時，他一下子就淚奔了。

第二個喜歡我的男生，在初中。在一個年級才有可能出一個隨身會帶大哥大的土豪窮酸背景之下，iphone、三星處在孕育期，公共電話不遠百里才有一個，人類為了可以在艱苦的環境中傳達自我情感，便發明了古老的“飛鴿傳書”。某男內功深厚，那只鴿子正好不偏不倚地飛到老師書本上。內容陳列從相知到相愛的心理變化過程，最后落筆才是重點：那，今天下午放學，操場等你。信外殼還不明覺厲碼了好些非主流火星文，連信紙都是那些奇形怪狀的大眼娃娃。老師瞪了我一眼：“你們兩個！等下來我辦公室一趟。”我忘了當時是怎么哭著被我媽揪著耳朵拎出教室的，只記得同樣是一個寒風凜冽的冬天，男生站在教室門口罰站，全身上下包得跟粽子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得跟《螢火之森》里的男主角一樣。后來他轉了校，事情也就無疾而終。年少的心起起伏伏，有些東西爭執到最后還是成了一場鬧劇。

第三個喜歡我的男生，在高中。我不明白自己每次的出場為何總是扮演一個學霸的角色。我喜歡和漂亮的女生在一起，學她們怎么開始用化妝品，慢慢學做一個美麗的女生；喜歡男生打籃球，在那西瓜一樣大的東西“哐當”穩進籃板時，恨不得嫁給那個男生。只可惜，那年代好不容易存錢買的一支BB霜被老媽雪藏，我喜歡的男生視線永遠停留在那些漂亮臉蛋上。收到情書的時候，發現署名的李同學還是個熱愛詩詞文賦的大宅男。夢想和現實博弈無果，期待總要撲了空。盡管那些字里行間流露的文字早已經沒有當初那么天馬行空、熱情奔放，更實在地多了幾分實誠和成熟，在兵荒馬亂、畫地為牢的苦日子增添了幾分感動和溫暖。但鋒芒畢露的事實總是，不會唱周杰倫的歌可以用球技彌補，不愛運動的本性可以靠臉來撐著，在各項指標都沒能彌補上的情況下，只能送客于千里之外。那時妹子們已經學會用一種更善解人意的方式拒絕男生：“對不起，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你是個優秀的男生，但……”這種話，自己也不小心湊了個熱鬧。

如今，這些男生散落何處，在做著些什么，不得而知。就算曾經加過他們的扣扣，那些沒備過注聊過天的也已經早早迷失在龐大的隱身族中。時間讓我們誰也認不清誰的臉，直到某天看到熟悉的輪廓后，不覺驚呼：“你是當年那個某某某……”打個粗壯的問號和感嘆號。原來我們已經走了這么久、這么遠。

有人說人生如戲，你的一生中若要精彩，總得靠自己去碰幾個配戲的好演員。那些年素面朝天一切都懵懵懂懂的時候，雖然每天過得波瀾不驚，但起碼生活還是原生態的樣子，少男少女們本真的情懷，羞澀單純的臉龐，到處有可愛的風景。抓著這三份情書，如今再翻開來看就覺得確實很幼稚，但卻記載著一份份比較真實感人的青春故事。

喜歡過我的男生不多，寫過情書也只有被翻出來的這三封。舊書信，舊筆墨，暗黃字，滿滿是復古的味道。褪了色的紙，有些連名字都看不清晰。回想起來的時候，腦海也大概只可以浮現一個輪廓，便再也記不起他們的名字。只是，如果你今天反問我，我曾經喜歡過的男生，我依然可以把他的興趣愛好、星座、血型都一并背出來。人就是這樣，自己喜歡的東西會拼命去追，不喜歡的東西可以全部忘記。

我不是個天生麗質的姑娘，謝謝他們當初的欣賞，給了我無比的自信和勇氣，也謝謝他們曾經的愛戀，給我的青春生活增色添彩。謝謝年少的時光，讓我心情此起彼伏，成長五味雜陳。

王家衛電影里有句臺詞這樣說：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或許等到某一天，你會重新邂逅這樣一群人，當心境和環境都變得不一樣的時候，“嘿，你現在寫的字丑嗎？”“喂，你五年級的時候給我寫的情書我還留著呢！”說不定，這次，你就不會再拒絕人家了。

你要像《重慶森林》里的金城武說的那樣：在阿美心中，我可是個很酷的男人。所以，你還要不停努力，讓自己永不過期。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