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中值得玩味的“變”與“不變”

高英

“祝福”，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的美好問候與祝愿，是人與人交往中不可缺少的著色劑與溝通紐帶。圍繞“祝福”的不變帶領(lǐng)學(xué)生賞析魯迅筆下的《祝福》，似乎更值得玩味與揣摩。特別是小說寫于20世紀(jì)20年代，距今已有近100年的歷史了，正可謂是“歲歲年年人不同”。因此，教師可以從變化的思維角度去觀察和審視這部作品，讓學(xué)生通過把玩其中的“變”與“不變”，有所感思，有所收獲。

一、主人公容貌反差之大

《祝福》的主人公是祥林嫂，其面貌的前后改變，讓我們不僅看出滄桑歲月給她留下的傷痕，更能夠體味到她內(nèi)心的辛酸苦辣。通過祥林嫂相貌的變化來揣摩其靈魂，更能聽到其內(nèi)心“哭泣”的聲音。

小說中祥林嫂的外貌描寫有如下幾處：二十六七歲時，初來魯鎮(zhèn)，臉色青黃，兩頰卻還是紅的（同其他勞動婦女一樣，雖有點營養(yǎng)不良，但過得還如意）；三十一二歲時，再來魯鎮(zhèn)，臉色青黃，兩頰上已經(jīng)消失了血色，順著眼，眼角上帶些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精神了（經(jīng)常哭泣，心有苦衷）；幾年后，捐門檻后祭祀拿祭品被拒后，臉色灰黑，頭發(fā)花白、眼睛凹陷下去，直是一個木偶人（徹底被擊垮，“哀莫大于心死”）；四十歲上下時，臨死之前，頭發(fā)全白，臉上瘦削不堪，黃中帶黑，仿佛木刻一般，眼睛只有眼珠間或一輪（了無生氣，就是活死人）。這些面貌的前后反差之大，讓讀者從中獲得了更多的遐想和深思的空間。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春天即將來臨的時候描寫這樣的小人物，勾劃她的外貌特征來展現(xiàn)主題，能使讀者有所感知和察覺。祥林嫂外貌的變化讓我們有了探索的緣由，受到了最為強(qiáng)烈的震撼。也正是如此，丁玲認(rèn)為“祥林嫂是非死不行的，同情她的人和冷酷的人、自私的人是一樣把她往死里趕，是一樣使她精神上增加痛苦”。

二、“我”對祥林嫂與他人不同

“我”作為見證人，是魯迅先生特意安排的。在小說中“我”是一個與那些毫無意義的看客相區(qū)別的人，同時又是具有一定的進(jìn)步思想的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形象。面對封建禮教，“我”是深惡痛絕，但因天生的軟弱病，使得“我”有時不得不同封建勢力妥協(xié)，對祥林嫂“哀其不幸”，卻愛莫能助，不得不編著理由搪塞她提出的問題。

“我”對祥林嫂“三問”的“三答”，總不能給她以滿意的答案，甚至“我”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在第一次回答問題時，“我”是順從她的心意，很顯然，為了不給她增添苦惱，是出于對她的同情。但隨著問題的再次提出，“我”也陷入了苦惱，想通過似是而非的答案來給她一定的解脫。這樣的回答，不僅能使讀者覺得“我”與其他的人物確實有不同之處，還能夠使讀者對“我”的自我思辨和深刻剖析有更為鮮明的印象，讓人覺得“我”對以祥林嫂為代表的勞動人民的同情和關(guān)懷。

通過這樣的對比，讓人覺得其中的變化更有“嚼勁”與“味道”。“我”與他人的不同，使學(xué)生更容易明白世態(tài)的炎涼，道出了人性的險惡。學(xué)生憑借這一點，可體味到別人的判斷對祥林嫂的深刻影響，也更能察覺其中的蒼白、悲涼與憎恨。

三、世人以不變眼光看待祥林嫂

魯迅先生的《祝福》著實讓人感覺到“人言可畏”，猶如匕 首刀刀捅人心窩。祥林嫂周圍的人物，個個都是所謂正兒八經(jīng)的，人人都是所謂的好心腸。但若拉近與他們交談的距離，定能聽出“言外之意”與“弦外之音”，似乎在他們的內(nèi)心深處都有著一樣的東西：祥林嫂是不祥之物，不能靠近她，不能讓她的“瘟疫”傳播。

辛亥革命后的農(nóng)村，依然是“年年如此，家家如此”，總之是一切未變。祥林嫂的婆婆，昧著良心，一味地從她身上撈取更大的價值，通過轉(zhuǎn)手買賣來彌補(bǔ)之前的損失，耍著心機(jī)，玩弄著祥林嫂。柳媽，感染了封建迷信，本身是勞苦大眾的一員，且善良，對眾人嗤之以鼻的祥林嫂雖同情，但又是處處鄙視，讓人心涼。四嬸，典型的封建主義幫兇，為了自己的私利，從未將祥林嫂當(dāng)人看，僅僅將其當(dāng)成是勞力工具，自己享福的人梯。魯四老爺，封建衛(wèi)道士，處處以“合規(guī)”為判斷標(biāo)準(zhǔn)，特別在祥林嫂再次來魯家做事時，三次皺眉、三次說話，讓人倍覺可怕，每一處細(xì)節(jié)無不體現(xiàn)其思想的極端守舊和維護(hù)封建禮教的意志。

多與這些看客交流，除了察覺出無聊與憎恨外，似乎找不出可以繼續(xù)的話題了。這些人都編織著各種理由訴說著祥林嫂的“不幸”，不自覺地給其傷口或多或少地抹鹽。魯四老爺認(rèn)為祥林嫂“傷風(fēng)敗俗”“不干不凈”，四嬸在祭祀時仍不讓她沾手，一聲大喝，以致祥林嫂“第二天眼睛窈陷下去”，給她以致命的打擊。久而久之，祥林嫂便被腌制成了沒有生氣與活力的“魚肉”，想做奴隸而不得。

綜上所言，在《祝福》教學(xué)中，教師若能圍繞祥林嫂的變化以及“我”與其他看客的不同態(tài)度之變展開分析，定能讓學(xué)生深思造成祥林嫂悲劇命運的根源，在一步步抽絲剝繭的過程中揭開封建禮教吃人的本質(zhì)，進(jìn)而把握作者的寫作用意，也就能聽出最為強(qiáng)勁的吶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