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早起就可以去踢球

孫晴悅

偶然看到林志玲的一個演講，印象深刻極了。志玲姐姐談及好幾年前的那次摔馬事件。她說，從醫院醒來的那一刻，醫生告訴她，肋骨骨折，會非常痛。她只問了醫生一個問題：“會好嗎？”醫生說：“會！”志玲姐姐說，從那以后，她沒有再喊過一聲痛，沒有再掉過一滴淚，她要把所有的力氣留著讓身體復原。

想起之前在里約熱內盧的貧民窟里，遇到的一個踢足球的少年，他叫盧卡斯。當我清晨七點鐘去貧民窟的時候，他已經在只有八分之一足球場那么大的一塊空地上，和一群光著腳丫的少年一起踢足球了。和我同去的警察對我說：“你沒辦法想象他們有多想成為足球運動員，他們沒日沒夜地在這里踢球，除了吃飯和打零工賺錢養活自己的時間，他們都在踢球。”

“這里會出下一個羅納爾多嗎？”我看著這些興奮地奔跑著、叫喊著的孩子，看癡了。空地邊上凌亂地放著他們的人字拖，每一雙都已經黑舊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和花樣。我在想，羅納爾多曾經對媒體說，他小時候都光腳踢球，看來這是真的。小羅納爾多曾經也對記者說，童年什么都沒有，只有足球，看來也是真的。

這些穿著破爛不堪的背心、褲衩的孩子，他們輕盈地帶球，用力射門。在這些時刻，好像貧民窟的貧窮和危險、現實的饑餓和潦倒，對于他們來說是不存在的。他們踢球的樣子，在灰色的貧民窟里閃閃發光。

我看了看手表，指針指在早上七點半。

那一刻，我想起了大學時代的自己。如果上午沒有課，那么七點半我應該還沒有起床。等到要考試了，我首先說的卻是，我沒有足夠的時間復習。現在想來，這些抱怨，除了帶來自我消耗以外，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電影《上帝之城》充滿了人性的墮落和無盡的暴力，讓人感到恐懼。我沒有想到的是，由灰白的磚墻、骯臟的街道、土黃色的泥地組成的上帝之城里，居然還有一群閃閃發光，擁有金燦燦笑容的少年們。

警察叫來盧卡斯，和我們聊了一會兒天。盧卡斯說他十點要去修車店，幫人洗車賺一點錢，不去洗車，就沒有飯吃。當聊到足球時，盧卡斯一本正經地從技術角度分析著他踢球時存在的各種問題。

貧民窟里任何一個熱愛足球的孩子講起足球來都是一套一套的，絲毫不遜于任何一名足球解說員和評論員。他們談論著自己的優點和缺點，以及需要改進的問題，當然也談論他們的偶像們。盧卡斯眉飛色舞地說著他的偶像內馬爾，他說內馬爾小時候就和他們一樣，也沒有錢，但是他的技術多好、踢得多棒。

盧卡斯每天一到十點就要去洗車賺錢，但他沒有沮喪。他說這是現實生活，總要賺點錢吃飯。我說：“你并沒有很多時間來踢球。”盧卡斯不以為然地反駁：“我只要早起就可以去踢球。”他無比堅定地相信這個已經掉了皮的、棉絮都要飛出來的足球會帶他去他想要去的地方。而他，要留著所有的力氣踢球，只有這樣，“那一天才一定會到來”。

很喜歡王瀟的一句話，“記住那，關于光陰的教訓，回頭走，天已暗，你獻出了十寸，時和分，可有換到十寸金”。沒錯，不能再自我消耗，我們要留著所有的力氣，用來讓自己變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