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麗
傳播惡的東西過后,你仍然無法從中獲得你所渴望的尊重與認可,反而會有一種深深的失落。這就是為什么經常會有人希望發生點什么,以激起他又一輪的情感興奮,以掩蓋他脆弱的內在
新聞熱點層出不窮,應該用什么樣的思考過程去接收客觀的信息,獲得有價值的幫助,而不是人云亦云,跟著別人轉發刷屏,成為制造恐慌或傳播謠言的幫兇?蘇格拉底“思想的三個篩子”,或許可以幫助我們過濾這些信息。
首先判斷一下,這個信息是不是真實的?比如和頤酒店事件,從當事人的角度來看,她表述出來的是真實的嗎?從酒店方面的發言來看,他的陳述是真實的嗎?在公安機關的調查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我們其實很容易偏聽偏信。別說我們沒有親身經歷,即便親眼目睹,也未必能洞悉全貌。如果事件有多方質疑的,保持一個中立的態度,靜待這個事件最終繼續發展,或許更好。
不過,在萬眾討論的熱點事件中,保持冷靜并不容易,你可能覺得自己沒參與,就很沒有存在感,或者我不是一個冷漠的人,怎么能夠對一個弱女子遭受這樣的傷害而無動于衷呢?作為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作為一個可能的潛在受害者,沒有參與進來,難道不是極為不負責任、沒有道德良知嗎?
而實際上,差不多7億多的瀏覽量,多你一個轉發也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沒有參與進來,并不代表你不關心這件事情。只是,事實尚不清楚,評論豈不是無本之源。如果事實反轉,自己的感悟也就多余了。
蘇格拉底說的第二個篩子是,你要去看一看,這個事情,是不是善的?中國有句古話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可見人們熱衷去傳播惡的東西。
的確,傳播惡的東西,讓我們站在了道德至高點,我們那些在日常中被壓抑的、被扭曲的、被不公正對待的部分都通過惡的熱點的傳播無限放大。我們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一回,我們可以去批判他人的過錯、職能部門的失職,而將自己在現實社會中的失落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過,傳播惡的東西過后,你仍然無法從中獲得你所渴望的尊重與認可,反而會有一種深深的失落。這就是為什么經常會有人希望發生點什么,以激起他又一輪的情感興奮,以掩蓋他脆弱的內在。
和頤酒店事件首先是一個暴力事件,由于眾人參與傳播,集體無意識的不安全感被無限放大,讓大家感覺到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恐懼之外,被屏蔽的信息是,當時前臺的電話被打爆了,很多酒店的客人在向警方報案,為什么這些鼓舞人心的信息沒有有效傳遞出去呢?
希望我們不要忽視朋友圈里那些善的東西,那些春花秋月,它很容易讓人感受到積極的力量,從而激發出自己向善的本能。我成為善的一分子,那么整個社會會不會也向善的方向發展呢?
蘇格拉底的第三個篩子是它是不是重要?我既不是當事人,亦不是調查的記者,更不是公安機關工作人員,所以我不可能獲得一手的最真實的材料,況且這根本不是我的職責,那么這個事情于我本人來說可能并不那么重要。
和頤酒店事件暴露出整個社會深深的焦慮與恐慌。實際上真的有這么不安全嗎?難道因為這個事件我們以后就不住酒店了嗎?單身女孩就不能獨自旅行了嗎?整個社會的信任與安全感是需要我們每個人去踐行,自己沒有安全感,再通過傳播將恐懼放大,這真不是一個智者的選擇。
相對于和頤酒店事件,我更愿意說說我的經歷。曾經有一次我獨自到韓國去旅行,找不到公交車站,就向路邊的一位大嬸求助。她艱難地蹦出幾個英文單詞,但最終還是弄懂了我要去哪里。按照她指的方向我順利找到了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突然發現一輛小轎車停在了路邊。車窗搖下,大嬸招手示意我上車。我當時就這么不假思索地打開車門,上了一個陌生人的車。在路上,她用比較蹩腳的英語簡單地跟我說了一下,她曾經去過中國的杭州,對中國的印象非常的好。所以,人和人之間的這種信任感非常微妙,而且是相互作用的,彼此信任難道不是更美妙嗎?
從最牛醫鬧到天價魚,新聞熱點經常在輿論中三翻四轉,因著人們的恐懼而被任意解讀。對于被輿論選擇的事實,我們更加需要獨立思考的能力,冷靜的觀察、冷靜的判斷。這并不是因為我們對這個社會冷漠,并不是因為我沒有投入熱情,而是與其用那么多的時間去對一些不明真相的事情進行傳播,不如保持清醒的頭腦,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用實際行動去影響周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