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
大學畢業(yè)的魯怡菲,工作失意愛情失戀,與人在繳納了不菲的押金后,去遙遠的非洲多哥淘金,隨即陷入一個國際賣淫集團中,受盡強暴和侮辱,身心備受摧殘,生不如死……
2016年1月,在一位中國同胞的幫助下,多哥警方成功解救包括魯怡菲在內的6名中國姐妹,魯怡菲終于回到了日夜思念的親人身邊。隨即,她便開始了一場漫長的國際維權之路!近日,魯怡菲接受《知音》獨家專訪,講述了自己這段噩夢般的經歷——
女大學生非洲去療傷
“你想好了嗎?別以為非洲除了難民就是難民營,非洲也有你的用武之地。來非洲吧,到非洲來療傷,不會讓你再傷心了……”2013年7月29日,魯怡菲接到一位朋友的電話,電話是她一個高中女同學的姐姐伍冷晴打來的,說有許多中國人在多哥淘金,如果她去那里,可以為她安排在多哥的五星級酒店做行政高管,一年至少可以掙20萬!
22歲的魯怡菲老家在河南安陽農村,剛從河南科技大學藝術專業(yè)畢業(yè)不久,原本在安陽一家房地產公司做行政工作,月薪僅2000多元。而且,她不幸成了一個“畢分族”。
當接到這個遠在13000多公里外、來自非洲多哥的電話,她的精神為之一振!魯怡菲知道,同學的姐姐伍冷晴大學畢業(yè)后就去了非洲,但不知道她在那邊做什么,只聽她妹妹說起,姐姐在非洲生意做得很火,很多國內去的女孩都很聽她的話,伍冷晴非常有錢,每個月都會給家里寄來上萬元。魯怡菲不禁動心。她在國內的工作,不僅壓力大,收入低,而且她沒有任何背景和關系,即便她再苦熬上二十年,也別想得到高管的職位和20萬元的年薪。這樣想著,魯怡菲很快電話打給同學伍冷眉,再次詳細詢問情況。
這個電話讓魯怡菲下定了決心!外面的世界很大,非洲再遙遠,她也要去闖一闖,不說淘金,即便去療傷也很好,或許還能收獲一份浪漫的愛情……
很快,魯怡菲辦理好了去多哥商務簽證的手續(xù)后,毅然辭去房產公司的工作。臨行前,她向伍冷晴打了7000元,伍說這筆錢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工作押金需5000元,另一部分是老板要支付20000元機票錢,但她只需象征性交納2000元就行了,其余都由老板支付。魯怡菲問伍冷晴老板是誰。伍冷晴笑笑說:“他是酒店CEO,一個有風度又浪漫的外國人。反正,你來了就知道了,他對我們員工都非常好。”
2013年9月2日,魯怡菲帶著淘金的夢想,啟程飛往遙遠的多哥。輾轉數(shù)十小時,還轉了幾次飛機,魯怡菲終于在三天后,風塵仆仆地到達多哥首都洛美國際機場。伍冷晴沒有來接她,來接她的是個名叫韋芬的女子,40多歲的樣子,看上去很干練。她說自己是江蘇南通人,在洛美生活了10年,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魯怡菲問她伍冷晴在哪。現(xiàn)在自己就去那家酒店嗎,自己能不能見到那家酒店對人很好的CEO。韋芬說到了地方再說吧,先休息。
魯怡菲跟韋芬來到當?shù)匾患倚≠e館。剛上樓,便迎面碰到兩個中國女子。千里之外見到同胞,魯怡菲顯得很激動,但沒想到兩個中國女子看到她,卻投來一種鄙視的目光。然后,她們迅速掉頭向前走。她問韋芬這是為什么,韋芬不予回答。
進了房間,一個年輕的中國男子坐在椅子上看電視。電視里在放的是黃色鏡頭,他似乎看得特別入神。韋芬也見怪不怪,嘴動了下,要她找個地方坐下。此時,魯怡菲突然感到不安,她想問韋芬,為什么把她帶進這么個小賓館,到底要她干什么。但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韋芬已經不見了,那個男的把電視聲音開得很響,清晰的畫面里,一個非洲男人正和一個亞洲女人親熱。那個男的慢慢站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魯怡菲,開口說:“來!你叫魯怡菲吧,來自國內的女大學生。中國人和中國人要互相友愛,你懂嗎?”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你離我遠點!伍冷晴呢?叫她來,把我弄到這里到底做什么?”“這里是非洲西部!懂嗎?一切不是你說了算。”
這個男人撲過來,先搶走魯怡菲手里的包,搜走里面的護照和身份證,還有幾千元人民幣,把包扔給她后,他又撲上來,開始動手撕扯魯怡菲的衣服。“你別碰我,我喊人了……”那男的說:“你喊啊,喊破天也沒用!”魯怡菲清楚這是在非洲,那個男的要干什么,她心里十分清楚,也十分恐懼。果然,那個男的威脅道:“你不反抗,我們就慢慢來。你應該知道來這里是干什么的,這里不需要藝術,這里只需要成熟健康的女人……”說完,又朝她撲過來。魯怡菲知道受騙上當了。她徹底絕望了,癱倒在床,淚水不禁滾了下來……
生不如死!隔著大洋難逃魔爪
年輕男子殘暴地將魯怡菲強奸了,而她連對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年輕男子從床上坐起來后說,他叫陸震宇,上海人,今年23歲,他和他姐姐、姐夫都在非洲做事,以后她在這邊發(fā)生什么事都要找他,他是主管。“這種事你也清楚,明天就開始工作,有生意我會招呼你,不管來的是哪一國家人,你都不要說話。他們一定要你說,你說幾句英文總行的吧,不要說簽證的事,更不要說NO,對客人要客氣!錢來了,要全部上交,不過要先扣了你的費用,2萬元機票還有其他一共4萬元要扣除,4萬元以外大家分成,飯有人會送過來,伙食不差,吃的東西,你有什么忌口,也給我說。”陸震宇說完走了出去。
魯怡菲的眼淚還沒有擦干,門又被推開。進來一個面黃肌瘦的中國女子。她說自己名叫安幼花,來自湖南吉首,今年31歲,湖南老家還有個女兒,7歲。她來非洲一年多了,沒賺到錢,死不了,但也活不好。洛美是個美麗的港口城市,若聽他們的話,還可以在洛美到處走走,但要想回到中國去,那比登天還難!
安幼花說,這個地方就是專門供世界各地來洛美游玩的男人們尋歡作樂之地,中國人在這邊開了不止一家這類“俱樂部”,其實就是妓院,像她們這樣的中國女人,在這里有10多個,在幾家中國人控制的“俱樂部”里穿梭。魯怡菲是新來的,他們不會讓她跑場子的,會固定在陸震宇手下。陸震宇的姐姐叫陸憶,33歲,她老公叫曲文靖,都是上海人。
據(jù)安幼花介紹,早在2004年4月,曲文靖就因為販毒,被上海市黃浦區(qū)人民法院判決有期徒刑6年。出獄后,他去溫州。之后又去西班牙做生意,因為他沒文化,在西班牙根本找不到工作,他便輾轉來到非洲,在洛美發(fā)了財,還找到同樣在這邊“討生活”、尚沒嫁人的陸憶。兩個人也沒孩子,只做這種非法的“生意”,后來又叫來陸憶的弟弟陸震宇。
陸憶比陸震宇還要壞,在摧殘中國姐妹的手段上,就是個禽獸。三個人加上江蘇南通的韋芬構成了一個利益鏈,陸憶總負責,曲文靖和陸震宇負責看場子和“保衛(wèi)”,不能讓中國來的女人逃跑,韋芬則負責接待。有的中國女人身體實在差了,他們給她個十萬八萬讓其走人,因為在這個恥辱的地方呆過,誰都沒有顏面報案,回到國內還要編造謊言,手里的10萬元錢,回去治病都不夠。聽了安幼花的一番話,魯怡菲心驚膽戰(zhàn),而真正的噩夢是從第三天開始的。那天來了個剛果男子,身材高大,體重近300斤,皮膚黝黑,會說簡單的英文,他對魯怡菲非常滿意,說他喜歡中國女人的溫柔……
魯怡菲牙齒緊咬。剛果男子剛占有她后,甩下15萬元非共體法郎(折合人民幣1500元)。對方走后,魯怡菲關上門失聲痛哭,拼命地在衛(wèi)生間洗澡。魯怡菲還沒洗完澡,陸震宇敲門說,還有一個客人要來,是歐洲一家大機械公司的總裁助理,要她好好接待。說完,陸震宇把剛果男子給的15萬非共體法郎收走。
這時,已是當?shù)赝砩?點多鐘,來了一個挪威人,對方不容魯怡菲說什么就撲上來……前后一個多小時,直到她痛苦得哭喊起來,對方才住手。挪威人一走,陸震宇立即沖進來大罵魯怡菲,說砸了生意她賠不起。魯怡菲趴在床上,已無法動彈,直想嘔吐。
這種噩夢般的日子,前后持續(xù)了一年時間。其間,魯怡菲曾無數(shù)次地利用在洛美街頭“走走”(謂之“放風”)的機會,想逃出去報警或找中國大使館,但每一次都被跟蹤的陸震宇或曲文靖給抓了回來。有一次,他們叫來幾個滿臉黝黑的非洲人,曲文靖指著其中的兩個黑人說:“你不是要跑去報告警察嗎?告訴你,這兩個人就是當?shù)氐木欤惆涯阆胝f的事告訴他們,他們會為你出氣,把我們抓起來。好不好?!”
這兩個面部黝黑的非洲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其實他們根本不是警察,而是陸震宇雇來的打手。
魯怡菲盡管一再受到威脅和警告,她仍在伺機尋找著出逃的機會。她曾悄悄溜到洛美港觀察地形,隔著一望無際的大西洋,遙想著中國就在那邊,那邊有她日夜思念的父母和親人……
重回親人懷抱,國際維權血淚斑斑
2014年9月17日傍晚,多哥當?shù)貢r間早晨6點多,魯怡菲趁陸震宇他們還在熟睡中,終于偷跑出來,一直跑到了洛美港。她躲在幾個集裝箱之間,裝貨工人沒留意,將她和貨物一起裝進了集裝箱。不管這個集裝箱會被運到哪個國家,魯怡菲都覺得比在多哥安全。但是,僅僅半個多小時后,陸震宇便帶著三個黑人追了過來。他們一個集裝箱一個集裝箱地找,終于把藏在一只集裝箱里的魯怡菲給拽了出來。陸震宇和三個黑人打手用膠布蒙上她的眼睛,連拖帶捆地把她架上車,開回賓館。之后,三個黑人和陸震宇一個個過來對她施暴,魯怡菲聽到陸震宇對那三個黑人打手說:“她這么想逃,不如把她弄死算了,把尸體扔到港口里,隨大海漂流,連尸首也找不到!”
魯怡菲感到一陣恐懼,她連聲表示再也不逃了,以后準聽他們的,陸震宇才作罷。四天后,魯怡菲來了例假,陸憶和韋芬給她拿來一種名叫“安宮黃體酮”的藥,要她每天吃上二片,說這樣可以推遲例假,多接客賺錢,吃不吃看她的態(tài)度了。魯怡菲含淚吞下藥片,隨即全身上下出現(xiàn)了明顯的浮腫。
2016年1月7日,一個名叫孫景生、在多哥做生意的中國人,應當?shù)匕兹搜垼瑏碇袊熬銟凡俊蓖妫谝淮我姷紧斺啤扇嗽诮徽勚校斺破鄳K的身世和遭遇讓他深為震驚!他說自己也不知道“俱樂部”的底細,并且受侮辱和傷害的是中國姐妹!孫景生異常憤怒。魯怡菲含著眼淚說,希望他幫自己報警,幫她們一群中國姐妹盡快逃離這個魔窟!
孫景生立即開始行動!魯怡菲也在做著逃出去的準備,她要陸震宇把護照還給自己,她要回中國!她不會告發(fā)他們,就是回國和親人團聚。她坦言,自己身上已染上了多種病,根本不適應再做這事,這只會害人,也會壞了他們的事,懇求他們讓她馬上回國!
起初,陸震宇說什么也不同意,曲文靖還叫來幾個非洲打手恐嚇她。安幼花,還有貴州一個姓傅的女孩,也堅決要求還回護照,強烈要求回到中國!
陸震宇不理睬她們。一天,魯怡菲借來安幼花的手機,發(fā)出一組令人震撼的照片——照片上,她用刀割破手腕,宣稱她和幾個中國姐妹,在多哥的處境生不如死,希望當?shù)鼐靵砉芄芩齻儯蝗灰鋈嗣“灿谆S即在朋友圈里,發(fā)出這組令人震撼的照片。
另一邊,孫景生已通過多哥當?shù)鼐欤瑏淼健熬銟凡俊备浇孛鼙O(jiān)視。孫景生還托人到駐多哥的中國大使館尋求幫助。2016年1月12日,多名多哥警察來到洛美的這家賓館,進行全方位布控,僅用了半個小時,便敲開了各個緊閉的房門,將魯怡菲、安幼花、小傅等4名中國姐妹救出。1月19日,多哥警方第二次展開營救行動,又救出兩名中國姐妹。
2016年1月27日,魯怡菲終于結束了一年多噩夢般的日子,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她回到老家河南安陽,父母并不知道她在國外受到的非人折磨,她只能說在國外不適應、想家,她痛悔得與父母抱頭痛哭。
魯怡菲在老家短暫休息和療傷后,決定為自己和安幼花等姐妹維權!她咨詢了律師,律師稱陸震宇等人都在非洲,要在那調查取證會非常艱難,更不要說司法制裁他們了,這會是一場漫長的國際維權官司。
伍冷晴是罪惡的始作恿者。魯怡菲聯(lián)系上了大學同學、伍冷晴的妹妹伍冷眉,當伍冷眉得知姐姐原來專門以辦理商務出國的名義,“組織”和欺騙中國女性去非洲從事這種非法交易,她深深痛恨姐姐的丑惡行為,深感對不起魯怡菲,哭著請求她原諒。
魯怡菲告訴記者:截至目前,陸震宇等人因交付了保釋金,已被多哥警方釋放。但是,無論多么艱難,她也發(fā)誓要把這些殘害中國女性的惡徒繩之以法! 編輯/李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