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開始后,1967年5月31日,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中央文化革命領導小組發出“關于對交通部實行軍事管制的決定”,對交通部實行軍事管制,成立軍事管制委員會。1967年6月24日,交通部軍事管制委員會宣布了“成立生產指揮部的決定”。生產指揮部設水運組,統管全國水運交通工作。原部船檢港監局的業務歸口由水運組下設的航政小組負責。
1972年,交通部軍管會接到外交部召開籌備參加聯合國專門機構的會議通知,指派原船檢港監局局長,時任水運組副組長的謝中峰出席會議,接受有關籌備任務,并從外交部領回一大堆英文文件和資料。對于這批資料,經分類清理,大致將其分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海協”制訂的國際公約,諸如國際海上人命安全公約、國際船舶載重線公約、國際船舶噸位丈量公約、國際防止海上油污公約和國際便利海上運輸公約等的英文版本。其中大部分船舶檢驗局已有中譯文本,并出版。
第二部分是“海協”會議文件,主要是一些有關全體大會、理事會和海上安全委員會的會議文件,還有少量專業小組委員會的文件。它們大多是英文本,其中還夾雜著一些法文和俄文文本。這些文件雖然都是已過時的文件,但對了解“海協”的活動有幫助,可以作為工作參考。
第三部分是有關“海協”的基本文件,其中有:⑴政府間海事協商組織公約;⑵大會議事規則;⑶理事會議事規則;⑷海上安全委員會議事規則;⑸便利運輸委員會議事規則;⑹財務規則;⑺賦予非政府國際組織咨詢地位準則;⑻指導與政府間國際組織關系的規則;⑼專門機構特權和豁免公約;⑽與所在國英國的房舍協議;⑾秘書處職員的權利、義務和行動準則協議。
外交部在分發這些文件和資料時提示各部委出席會議的代表要抓緊重點研究“海協”等各個專門機構的組織公約。同時說明,這些公約闡明了相關組織的宗旨、任務,組織原則,以及會員國的權利和義務,其中規定參加這些組織時要用國家名義表示接受;對于不能接受的規定,要表態保留;一些議事規則是參加活動必須遵循的游戲規則。要求各單位要組織好翻譯和研究。
為此,交通部在會后成立了一個臨時翻譯組,由原船檢港監局副局長馬駿(圖1)負責領導。組員共10人,他們是原交通部顧問周啟新船長(圖2左起第二人);原水運工業局總工程師張文治;原水運局副總工程師左文淵(原香港招商局“永灝”輪起義船長)(圖3左);原水運局張緒東船長;原船檢港監局王承訓船長(圖4前排左起第三人);原船檢港監局資深翻譯姚家科;原交通部科學研究院資深經濟師林鴻慈(圖5前排右起第三人);原中國遠洋運輸公司資深翻譯張常臨(圖6)和華葆元;以及該公司干部英語短訓班老師張鶴等。

圖1

圖2

圖3
由于他們大部分住在和平里周邊的交通部宿舍,為方便工作,就向坐落在和平里的交通出版社借了兩間辦公室,作為這個翻譯組的工作室,開始了有關“海協”文件和資料的翻譯工作。與此同時,謝中峰局長把我從河南漯河交通部干校調回,專職籌備工作。由此開始了我國加入“海協”的籌備工作。
對于我調回北京工作還有一段難忘的插曲。我在1969年10月與交通部的干部一起,被下放到吉林省敦化林區,砍樹,運木材,同時參加黨員整風運動。1970年春節,又從敦化轉移到河南漯河市干校干農活。在此期間,對于在上海這個大城市長大的我,在那里學到不少農活知識。1972年4月的一天,原船檢港監局河船檢驗處處長,時任干校四連連長的劉義德通知我,讓我回北京工作。還告訴我說,我的問題已查清楚,并做了結論。這時我才知道,原來讓我去干校,不僅是勞動鍛煉,還在背靠背地審查我的歷史。我在上海交通大學學習時,就參加了中國共產黨地下組織,“文革”中懷疑這個地下組織不是紅的,而是黑的,由此背了黑鍋。后經反復查證,這個地下組織確實是紅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真共產黨組織。因此,我的所謂歷史問題也就有了結論。但據說,軍管會曾認為,雖然經過調查“問題”已有結論,但不適合回北京,要安排我去青島紅星船廠工作。后來,軍管會到我愛人沈福妹工作的北京大學附屬醫學院聯系,要醫院放人,讓她與我一起去青島,碰了軟釘子,這才作罷。這次調我回北京,謝中峰局長親自打來電話,說有重要任務,趕快回北京上班。

圖4

圖5

圖6
那時,交通部與鐵道部合并,在木樨地鐵道部原址辦公。除了謝中峰局長安排我籌備與法國BV船級社簽驗船合作協議和接待朝鮮船舶監督局訪華代表團(圖7)之外,我基本上不參與航政小組的日常工作,而是為翻譯組搞后勤,當聯絡員,同時也參加譯文定稿工作。當時建議先由華葆元和姚家科編輯整理出一份英中對照的詞匯表,然后對譯文進行統稿、定稿。這對最后統一文字、定稿起了關鍵作用。翻譯組經過半年工作,譯成中文后,鉛印裝訂成“海協”文件,共十一冊。
交通部的這項翻譯工作做得好,得到了外交部相關司的表揚,認為籌備工作做得很踏實。這些文件極大地幫助我們了解這個組織和活動的一些規定,有利于后來參與“海協”的各項活動。
其間,外交部又轉來“海協”秘書長來信,以及我國駐英、駐波蘭大使館的報告和加拿大駐華使館約見我外交部國際司的談話記錄。其中,“海協”秘書長科林·戈德的第一封來信是“海協”通過決議第二天的1972年5月24日,它通過我駐英使館轉發給我國外交部長的信,其中誤稱周恩來總理是外交部長,內容如下:
北京
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長
周恩來先生閣下:
閣下:
我榮幸地將本組織理事會通過的第C353(XXVIII)號決議的兩份英文文本轉交給您,請查閱。
閣下知道,我被責成將決議的內容告知貴國政府,并同貴國政府當局開始進行適當的協商。
為此,我已將該決議的文本交給倫敦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使館,在和大使館會晤時,我曾將以下各點通知他們,現再通知您:
(1)根據政府間海事協商組織公約第六條和第十五條規定,聯合國的會員國只要向紐約的聯合國秘書處提交一份政府間海事協商組織公約的接受書,即可成為本組織的成員。隨信附去政府間海事協商組織公約的英文文本一份。
(2)一九七二年中國對本組織繳納的會費為11700美元。會費每年評定一次。但我預料一九七三年的數額不會比一九七二年有很大變動。
(3)如果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決定按(1)點所述方式參加本組織(您從決議中可以看到,這是政府間海事協商組織理事會的真誠希望)。它當然將立即得到它所需要的一切文件。
此外,除理事會會議,海上安全委員會會議和其他一切僅限于該機構成員才能參加的各機構會議外,它的代表們有權參加本組織的一切會議。
最后,我向閣下保證:政府間海事協商組織秘書處將和您進行充分合作,并向您表示秘書處完全愿意以任何可能的方式給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協助。因此,我期望和貴國駐倫敦的代表及時繼續進行協商。
請接受我最崇高的敬意
秘書長 科林·戈德
一九七二年五月二十四日 于倫敦
第二封信是:1972年7月28日,“海協”秘書長科林·戈德來函催問我國加入“海協”事宜,其內容如下:
北京
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長
姬鵬飛先生閣下
閣下:
我榮幸地提起我五月二十四日去函和您六月二十五日通知,我冒昧地提請閣下注意此事實,即本組織理事會將于一九七二年十一月七日召開下一次會議。屆時將要向理事會報告自五月召開的上次會議以來,本組織會員發生的任何變化。
在此日期之前,閣下如能通知我任何進展,當然我樂意將他們報告給“海協”組織理事會。

圖7
順次向閣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秘書長 科林·戈德
一九七二年七月二十八日
除此之外,我國駐英使館報告稱:“海協”秘書長科林·戈德多次拜會宋之光大使和裴建章臨時代辦,介紹“海協”情況和詢問我國參加“海協”的態度。并提出四點具體希望:
(1)希望在十一月理事會前知道我國參加“海協”的意向;
(2)希望在一九七三年卸任前他能夠訪華(現任秘書長為第三任秘書長,其前任為1959~1961年的第一任丹麥人奧維·納爾森,1961~1963年的代理秘書長英國人威廉姆·格蘭漢姆,1964~1967年的第二任秘書長法國人琴·羅列依爾);
(3)希望我國派專家去倫敦考察,了解該組織的活動情況;
(4)希望了解我國是否能派代表出席一九七四年召開的國際海上人命安全會議。
與此同時,1972年9月20日我國駐波蘭使館發回報告:“海協”理事會副主席伊爾特爾(波蘭人)受理事會主席羅·愛德瓦德(美國人)委托,了解我國是否準備參加該組織。
1972年10月4日,加拿大駐華使館代辦約見我國外交部國際司沈偉良司長詢問:我國是否認為“海協”有作用?是否參加該組織?
從以上情況可以看出,各有關方面都希望了解我國對參加“海協”的態度;我國參與“海協”活動得到有關各方的迫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