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娘生活的男子世界

摘 要：杜麗娘是名門閨閣女兒，在傳統封建文化中受到禮教的束縛壓迫。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教書先生，甚至情郎柳夢梅，思想觀念中都充斥著男子的傳統價值觀念，追求功名富貴，疏忽兒女私情。這形成了她冷酷無情的精神環境，因此杜麗娘對至情的堅持更為可貴。

關鍵詞：杜麗娘；男子世界；冷酷無情

作者簡介：孫萌萌，（1994-），女，河南省安陽市人，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2013級漢語言文學師范專業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15-0-01

在《牡丹亭》中，杜麗娘的生死至情影響了無數癡男怨女，受到世人贊嘆。但她終究只是一個生活在封建男權社會中的女子，即使長在名門，物質生活優渥，也同樣受到封建禮教的種種束縛。所以關注她的精神環境是更為重要的，這可以讓讀者更明白她至情的可貴。

一、顯性的男子世界

父親杜寶是南安太守，教書先生陳最良是封建保守的腐儒，他們比較直接地構成了杜麗娘的生活環境。

（一）嚴肅冷酷的一家之長

在《勸農》中，杜寶是為鄉民盡心盡力的清廉太守；金兵來襲，杜寶臨危受命到前線抗敵，又是有勇有謀的朝廷功臣。可是在杜麗娘的世界里，杜寶僅僅代表著強大的父權。他用傳統禮教規范女兒，說“刺繡余閑，有架上圖書，可以寓目。他日到人家，知書知禮，父母光輝”[1]。他認為女兒日后出嫁有光耀門楣的責任，而并未提及愛情。到《詰病》一出，麗娘因游園驚夢而害病，甄氏勸誡說應早日給女兒許配人家，杜寶仍堅持“古者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女兒點點年紀，知道個甚么呢”[2]。他對于女兒的情愫不聞不問，只一味依憑傳統禮教安排麗娘的人生。

可見杜寶是嚴肅固執的一家之長，他的觀念中只有光宗耀祖，為國盡忠，而缺少兒女情長，這使得杜麗娘生活在冷酷的精神環境中。

（二）陳腐固執的教書先生

陳最良講解《詩經》時，只知道照本宣科，依注解書，可見其學藝陳腐。春香鬧學的情節，更是表現出他少見多怪的迂腐之氣，對書本以外的事物一無所知。《肅苑》一出中，他阻礙杜麗娘去游園賞春，說“你師父靠天也六十來歲，從不曉得傷個春，從不曾游個花園。你不知圣人千言萬語，則要‘收其放心’。但如常，著甚春傷？要甚春游？你放春歸，怎把心兒放？”[3]這是因為他只懂科舉功名而不知惜春之心。所以即便是請來的教書先生也是一個迂腐男子，加固了杜麗娘生活的男子世界的囚籠。

杜麗娘的現實生活中，杜寶和陳最良構成了顯性的男子世界，他們在政治上忠正勇敢，在道德情感上卻陳腐固執，追求功名富貴，堅定地維護封建禮教而忽視個人情感，這造成了杜麗娘精神環境的冷酷無情。

二、隱性的男子世界

在杜麗娘和柳生的愛情里，柳生摻雜著對功名利祿的渴望。而老夫人雖說關愛麗娘，但是她本身依附于夫君杜寶，只能聽從夫君安排，這暗示著杜麗娘原本的命運。所以這二人其實構成了杜麗娘生活中隱性的男子世界。

（一）被動配合的慕色書生

《言懷》中說柳生夢到一個美人說“柳生，柳生，遇俺方有姻緣之分，發跡之期”[4]。因此柳生改名夢梅，這暗示了柳夢梅的基本人生理念，即家室功名兩雙全。

在《玩真》中，他被畫中人的美貌迷倒，甚至夢里都在叫“美人”，可見他不過是個色欲熏心的書生。在《冥誓》中，杜麗娘步步引誘，處處緊逼，才讓柳夢梅答應掘墳并娶自己為妻。當聽聞杜麗娘是杜參知之女，柳生則直言“奇哉！奇哉！柳夢梅做了杜太守的女婿，敢是夢也？”[5]這一方面表現了柳生想到姻緣美滿又附上高枝的喜悅，另一方面，吳吳山三婦在點評中說“此時柳生如何能不回想。一經回想，則轉念之間，開墳未必真切。麗娘復上一番，重之以丁寧，又重之以跪囑，正使柳生不得不依從也。”[6]可見他在愛情中比較被動，只因色欲而與麗娘幽媾，又在百般勸誘和逼迫之下掘墳尋妻。他也同樣擁有著男子的傳統價值觀念，看重功名富貴，而缺乏對待至情的純真心性。

（二）男子世界的依附者

老夫人給了杜麗娘最多的關愛，當發現女兒游園后，她說“他年幼不知，凡少年女子，最不宜艷妝戲游空冷無人之處”[7]。當女兒尋夢不成而害病，她又說“若早有了人家，敢沒這病”[8]。老夫人也經歷過少女懷春，自然知曉女兒的情愫，所以希望女兒早成婚配。但是在“養不教，父之過”的男權社會文化里，母親居于次要地位，在子女教育方面只能聽從夫君安排。老夫人其實是杜麗娘未來生活的暗示，麗娘將來本該嫁入官門相府，成為像老夫人那樣端莊持重的人物，依附于夫君生活，只不過因為她的癡情才改變了個人命運。

所以，看似感人的愛情，實則摻雜著柳生作為男子對功名利祿的渴望，而老母親也不過是男子世界的依附者，他們構建了杜麗娘生活中隱性的男子世界，這似乎是更無力逃脫的牢籠，更讓人感受到杜麗娘生活的束縛和可憐。

三、小結

無論是顯性世界還是隱性世界，杜麗娘的生活中都充斥著男性的價值觀。男子心中多是功名利祿，缺乏至情至性的真誠美好，所以杜麗娘的生活環境十分冷酷無情。而她在這樣的男子世界里掙扎，直到最終都堅守著自己的至情癡念。真正了解她的生活環境后，讀者對于其至情的理解就會有更強烈的共鳴。

注釋：

[1]《吳吳山三婦合評牡丹亭》 明 湯顯祖著 清 陳同 談則 錢宜 合評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年7月第1版 第5頁.

[2]同上 第37頁.

[3]同上 第19頁.

[4]《吳吳山三婦合評牡丹亭》明 湯顯祖著 清 陳同 談則 錢宜 合評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年7月第1版 第3頁.

[5]同上 第83頁.

[6]同上 第83頁.

[7]同上 第25頁.

[8]同上 第37頁.

參考文獻：

[1]《吳吳山三婦合評牡丹亭》明 湯顯祖著 清 陳同 談則 錢宜 合評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年7月第1版.

[2]《湯顯祖與玉茗四夢》鄒自振著 江西高校出版社 2007年6月第1版.

[3]《<牡丹亭>與明清女性情感教育》 中華書局 2008年7月北京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