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的記憶

小時候，只有到了快過年的時候才有年糕。農村人比較喜歡用自己家的米到作坊里去打年糕，一是自己家里谷子多，二是自己打的年糕比市場上的口感好。

當年老家一帶很多村子都有年糕作坊，每年到了農歷年底，母親就會挑上一擔粳米和糯米到作坊，而我總會用一張報紙包上一些紅糖尾隨其后。那時候家里吃的東西少，剛剛做好的熱年糕沾著糖吃是所有孩子眼中的美食。打年糕的時候，作坊里總是擠滿了人，有時候還要排上好幾個小時的隊才能輪上。大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家長里短地邊閑聊邊等，小孩子們則東鉆西竄，打著“游擊戰”。

打年糕要經過幾道程序。先要把米清洗干凈，然后在一個水泥攪拌機般大小的蒸桶里蒸熟。作坊里沒有專人燒火，輪到誰家就由誰家的人來燒。因為天氣冷，母親每次到灶下燒火的時候，我都要坐在旁邊的柴堆上取暖。米蒸好以后被倒進一個很大的碾飯機里，碾著碾著，一條條年糕就從下面的口子里溜出來了。

作坊里的人將年糕收進我家的籮筐里，這個時候，我就會急不可待地從籮筐里拿出兩條坐到母親身邊，沾著糖一條自己吃，一條喂給正在忙碌的母親吃。那糯軟香甜的感覺，至今想起來仍口水暗溢。母親總是會一邊吃著一邊問我好不好吃。“好吃，真好吃！”我每次都會這樣回答。那情景雖然已經落進了記憶深處，但是她那寫滿幸福的神情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

小時候吃年糕，記憶中總是伴隨著鞭炮聲、拜年聲、祝福聲，如今，年糕已經沒有什么季節時令，再不用像小時候那樣，非得等到過年不可，但不知怎么回事，我卻總覺得似乎缺少了一種什么味道。如今的年糕，似乎更多的只是一種稱謂，少了一些意味與象征，“糕”字依舊，“年”字卻已漸失，那些缺失掉的東西，我想可能正是記憶深處年糕所特有的那濃濃年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