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理工學院是一個培養實用科技人才的研究生院,它雖設在泰國,卻主要由發達國家出資和管理,學生多來自亞太發展中國家。由于它的國際性質,中國同它的聯系歷來由我駐泰國使館的亞太處負責。
在該學院里,海峽兩岸均有學生,長期以來中國臺灣地區學生居多。臺灣地區學生自組了學生會,公然打出“中華民國學生會”的旗號。每年“雙十節”,臺灣“地下大使館”的官員都來舉行升旗儀式,學院領導也出席。
1988年6月17日,我(即楊冠群)與中國大使館其他代表與該院院長諾斯會晤。見面后,諾斯院長表示:這次會晤是發展雙方關系的良好開端。爾后,諾斯院長提議先看一部分介紹該校的錄像。
在工作人員架設錄像機的過程中,我環視了四墻,忽然看見在我背后的壁爐架上有20來面小旗緊緊地排成一行。我發現其中有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
“院長先生,請原諒我的處境,勞駕把后面的那面臺灣旗幟拿下來!”
諾斯院長沒有想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把臉一沉,問道:“為什么?”
我也收起了笑容,回答道:“在那面旗幟下,我無法同你繼續談話。”
“我們是學科技、搞教育的,同政治無關。”他的態度生硬。
“在我的面前擺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但背后又放了一面臺灣地區的旗子。這就是政治。”我也不含糊。
“這面旗幟長期以來就在這里。臺灣向來積極對理工學院作貢獻。我們愿意同你們發展友好來往,但不能在結交新朋友時,把老朋友丟一旁,把它的旗幟也撤了。”
“理工學院過去同臺灣是何關系,是你們之間的問題。如今學院想同大陸建立關系,就應改弦更張。我不能接受兩面旗幟同時存在的局面。”
菲律賓籍的副院長看我們“刀”來“槍”往,怕最后不好收拾,便出來圓場:“既然楊先生覺得在這里談話不便,就換一間。隔壁一間蠻好的,現在空著。”
我也不愿意把關系搞僵了,這有違此行的目的,就同意了。更換談話房間時,校方沒有忘記把小幾上的兩面小旗子挪了過去。
易地后,雙方都有意把氣氛緩和一下,后面的談話便進行得較順利。
經過了國內外的持續努力和國際朋友的配合,理工學院的校董會終于通過了臺灣改稱“中國臺灣”和接納中國大陸校董的決議。根據校董會的決定,諾斯又布告全院師生:除東道國泰國外,以后院內不得懸掛或使用其他國家和地區旗幟,學生也不得從事政治活動。
還有一件事,那是在1988年4月,我與其他兩位同事作為雅加達國際會議中國代表團的先遣人員,率先抵達印尼。當時,中國的外交人員已有多年未曾踏上這塊土地了。
可第三天下午4時許,我正和代表團的同志們在議事時,突然有人敲門。國際職員蔣先生跑了進來,他氣喘吁吁地說:“不好了,旗桿上的中國國旗不見了,有人看見是一名穿軍服的人扯下來的。”
我聽罷,吃了一驚,連忙帶了一個年輕同志奔下樓去。到了樓前,抬頭一看,果然其他40多面國旗都在,唯獨五星紅旗不翼而飛。
我把情況如實向比先遣人員遲來兩天的代表團團長作了匯報。他也認為此事非同小可,決定馬上去找主持這次國際會議的聯合國機構領導人。
告知此事后,中國代表團團長向大會秘書長拉赫曼表示:可以告訴東道國,如問題得不到圓滿解決,中國代表團將不出席明晨總統主持的大會開幕式。
晚上,我就守候在電話機旁。0時20分,電話鈴響了,是拉赫曼打來的。他興高采烈地通知:“見過蘇哈托(印尼總統)了,總統對發生的事件表示歉意,保證中國國旗立即恢復原狀。中國代表團可以放心地出席明晨的開幕式。”
我立即報告了團長。全團同志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摘自《湘潮》201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