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
不管身在哪里,總抹不去你的身影,總回響著你的聲音。在你的身邊長大,我就是一粒偎依在灘涂邊的細沙,在灘涂上摸爬滾打,也由此讀懂大海,讀懂了島嶼,讀懂了你的溫柔和豪放。
那一灣淺淺的沙灘,栽種過我的嬉笑和夢想;躍上碧波的那一方旭日,輝煌著我對明天的期望。我是一粒砂,海邊的漁村是我的故鄉,在母親綿長的注視里,走不出那片澎湃的濤聲!
總是留戀那聲漁歸的號子,總是放飛那片鷗鳥的鳴叫,總是喜歡在暮色里,撿拾起礁石邊幾枚小小的海螺。父輩的腳印,滄桑而沉重,在波浪里延伸成一群群游魚。而明天的風暴,不再輪回昨天的故事,在先輩們低矮的墓碑前,一些沉默的語言如音符般閃爍,記載著一段段平凡的記憶。
海邊人家,面對潮漲潮落,如同農戶收割稻穗,每一季漁汛歸來,總有一些新生的生命,為漁村灌注蓬勃的活力。而那些來來回回的漁婦,織補著碼頭邊的漁網,或是洗滌著丈夫拎回家來的一堆衣服,她們的每一個動作,都展示著擁抱大海的姿勢。

航標
自有你痛苦的煉獄孕育著一串永恒的生命,任風咆哮、任浪廝打你,以母親的姿態呵護著每一輪朝陽。漫長的黑夜彌漫著孤寂,你默默地守望成一尊雕像,內心流動什么樣的血液無從知曉,你卻在一天天忍受蒼老的剝蝕。沉默是一種毅力、一種修養、一種志向,你是真正的哲人,每一次呼吸便有一串淚滴,你常常哽咽著向上帝起訴。為了維持一種平衡,你的申訴被駁回,注定你該承受這樣的命運。
夜為了慰撫將你涂成黧色,說那是最高的榮譽。什么最高的榮譽你不稀罕,但你承認你在不斷地燃燒自己,從煉獄到祭壇有一段神圣的路,你正在邁步。憂郁壓碎了你的心從胸口流出,而你的靈魂仍然放光。既然如此,你就暢所欲言,用不著含淚翹望拘拘束束,意識到生命的存在便要自我超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悠揚的浪聲可不是為你奏樂,這一點你必須非常清楚。
你記住你是航標,為一個期待而滋長生存的希望,路永遠在腳下,你絲毫不前并不是你不思進取,你的不屈證明你的頑強,你的靈魂已被磨煉成一對閃光的翅膀。
望潮花
港口碧綠的濤聲,漂染了今晚那枚皎潔的月亮,那風平浪靜的家園,掩藏了搏浪者的狂放。漁夫和號子,如海灘邊那叢望潮花,在此刻的寧靜中,已凝固成懸掛在天空的那輪恬靜的夢想。
喧鬧的白晝,已經被沉淀得如此安詳;浪跡斑駁的征帆,已在港口邊憩成一叢叢雕像。是誰的目光,久久不愿移開,今夜的月色,被譜成了舷窗后那位老人一生經歷的吟唱。曾經艷麗的季節,那簇綻放的相思花,在咸澀的海風里,被潮波一層層地吞吻,如紛飛剝蝕的青春,一圈圈纏繞著年輪,卻暗淡了你的眼神。
歲月的等候,已經磨平了你的期待,日子在無望的守望中日漸遠去,而你再也回不到戀人的懷抱,相擁傾聽那份悠揚的浪聲。挨過多少個風雨日夜,你決定站成雕像,在你離開的路口,翹首仰望。
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期待在下一次明媚的春光里,依然會有你曼妙的身影,幸福地成長。

港灣
潮漲潮落間,我們的祖先已經將基因植入我們的血脈。面對悠揚的浪聲、蒼穹和自由的飛鳥,在漂浮著島嶼的海平線上,我們高擎起頭顱、高擎起了我們的信念。在陽光復蘇的季節,讓我們黧色的肌膚,閃耀出大海的魅力,用我們有力的雙臂,挽起一種聲音———如春雷滾動、如驚濤怒卷!
曾經盛放過重重堿花的灘涂,如今已是千萬噸級大港,歷史開始注視你了———注視你崛起的光芒。生命年輕的年輪,開始滋長更加蔚藍的期望,嚴寒酷暑的磨礪,使我們更加頑強和健壯。我們是水手,正為家園的繁榮解纜起航;我們是園丁,為了港口的興旺修剪著波浪。平靜的港灣已涂滿粼粼金光,吞吻著海岸的,是幾代弄潮人的智慧和創業者的擔當。
江鷗翻飛,一雙雙強勁的手臂在赤裸裸的陽光下,在耕海人油亮亮的脊梁上,聯結成一叢叢堅實的鐵錨。
島嶼
島嶼裸露的肩胛,昭示著古樸的風韻,潮漲,或者潮落,稀松得如同你肺葉里擴張的空氣。濤聲依舊,檣桅森森,夾帶在你的夢里,你枝葉四展的囈語,卻總是撞不破夜的沉重,望不盡海的盡頭。
海潮如梵音般敘說著每一個日子,我們匍匐著整理島嶼的每一塊礁石。這方家園,我們閱讀季節的一些細節,且擔負起了孕育繁衍的重任,使島嶼在波浪之間生生不息。于是讓我讀懂,經歷過風浪的萬物,哪怕只是一顆砂粒,也已經升華到了令人仰望的高度。
崇拜島嶼,從一滴海水開始。斷壁,殘垣,記憶的昨天如此繁華,先輩的腳印盛放著陽光,讓我有理由坐在這里,為十月的某個章節歌唱。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