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明
文學與經濟關系緊密。經濟決定文學的內容和形式,文學受到經濟基礎的制約,但也有促進文學發展的作用。《鄱陽湖生態經濟區規劃》的實施,必將引領江西作家在過去輝煌成績的基礎上創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迎來江西文學的再度繁榮。
一、文學與經濟的關系
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里說:“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系……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
人類社會的一切精神活動的產物,包括政治、法律、宗教、哲學、藝術等,都是社會意識形態。而藝術包括文學、音樂、繪畫、雕塑、戲劇,因此,文學自然是社會意識形態的一種形式。
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作為社會意識形態的文學也必然要受到經濟基礎的制約,它的性質、內容和形式的變化都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
文學一產生就具有自身的發展規律,對經濟基礎和社會生活產生反作用。恩格斯在《致符·博爾吉烏斯》中寫道:“政治、法律、哲學、宗教、文學、藝術等的發展是以經濟發展為基礎的。但是,它們又都互相影響并對經濟基礎發生影響。”與一定的經濟基礎相適應的文學,對經濟基礎起促進和鞏固的作用;與一定的經濟基礎不相適應的文學,對經濟基礎就起著阻礙和破壞作用。
2009年12月,國務院正式批復《鄱陽湖生態經濟區規劃》,對江西具有里程碑的作用。鄱陽湖生態經濟區是集生態、經濟、文化、社會為一體的功能區。生態經濟區建設需要文化建設提供強大的理論指導、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反過來為文化建設提供了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加強鄱陽湖區域的文化建設,是推動鄱陽湖生態經濟區建設的內在動力和必然要求。
二、江西文學的輝煌歷史
在中國文學史里江西文學可謂是光彩四射,在這塊神奇的土地上產生過許多文學大家,他們或特立獨行,或開宗立派,或領袖群倫,或流芳百代。
東晉時的陶淵明,獨辟蹊徑,以詩歌表達出對污濁社會的憎惡和對純潔田園的熱愛,開創了田園詩一體,對掃蕩籠罩文壇的玄言詩起了一定的作用,為古典詩歌開辟了新園地,成為魏晉南北朝時期成就最高的文學家。
雖然陶淵明翻開了精彩的一頁,但在以后的近三個世紀里,江西文壇寂寥無聲,后繼乏人。
期間南北朝時的文化名人如謝靈運、鮑照、江淹等被江西的山水風光所吸引,先后光顧江西;隋唐時期,文人名士的足跡更是踏遍了江西各地,王勃、孟浩然、李白、白居易、韓愈等在江西留下了大量千古傳誦的詩文。他們所到之處,化及一方,對江西文化的推進起了重要的作用。
隨著南北經濟文化的交融,江西的文人士子不再封閉自守,他們走出江西去尋幽探勝、尋師訪友、游學游宦。這不僅開闊了視野,增長了見識,也提高了士子的文學修養。到盛唐之際,終于出現了一批能同中原和江左詩人并秀的詩人,江西文壇出現了新的轉機。
天寶年間的殷璠編撰了《河岳英靈集》,在這本擇錄標準異常嚴格的詩集里,囊括了開元天寶年間24位最優秀詩人的詩作,其中劉眘虛、綦毋潛、王季友是江西人,所占比例很大,可見江西文壇的影響。
稍后江西波陽的吉中孚,是有名的大歷十才子之一,其詩神骨清虛,吟詠高雅。而宜春的鄭谷是唐代江西詩人中最有成就的一個。此外,唐朝的陳陶、來鵬、王定保、熊孺登、王貞白、袁皓等都是當時著名的江西詩人。
唐代是江西文壇的轉折和崛起期。到了宋代,江西文學藝術如日中天,進入輝煌燦爛的鼎盛時期,三百年內英才薈萃,名家輩出,群星璀璨。
撫州臨川的晏殊、晏幾道,父子倆為宋詞“四大開祖”中的人物,也是婉約詞派的開山祖,對詞的開拓和發展有突出的貢獻。
吉州永豐的歐陽修,是北宋文壇領袖。他領導北宋的詩文革新運動,反對西昆體詩賦,影響了蘇軾、王安石、曾鞏和黃庭堅,促進了北宋中后期詩歌的繁榮。他的散文深入淺出,內容充實,精煉流暢,引人入勝。
建昌南豐的曾鞏,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成就雖然不如韓、柳、歐、蘇,但對后世創作影響極大,作品被明清兩代名家奉為典范。《宋史》記載道:“曾鞏立言于歐陽修、王安石間,紆徐而不煩,簡奧而不晦,卓然自成一家,可謂難矣。”
撫州臨川王安石,是北宋的政治改革家,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他的作品掃蕩了西昆體的殘余影響,對宋詩的發展起了推動作用。
洪州分寧的黃庭堅,位居“蘇門四學士”之首,開創了宋代影響最大的詩歌流派——江西詩派。其詩取法杜甫,提倡“點鐵成金”“脫胎換骨”,詩風奇峭艱澀、瘦硬生新。
南宋江西贛州的曽幾,學生陸游稱他“治經學道之余,發于文章,雅正純粹,而詩尤工。”其詩閑雅清淡,五、七言律詩講究對仗,氣韻舒暢。
吉州吉水的楊萬里,與尤袤、陸游、范成大合稱為“中興四大詩人”。他創造出一種清新活潑的“誠齋體”,是南宋詩風轉變的樞紐。
吉州廬陵的劉辰翁,是南宋末年著名的愛國詞人。其詞雖屬豪放派,卻有所創新,形成獨有的清空疏越之氣,影響著元明詞的創作。
饒州鄱陽的姜夔,是繼蘇軾之后難得的藝術全才。其詞以空靈含蓄著稱,在轉變詞風、發展詞律、提高詞藝方面做出了可貴的貢獻。
吉州廬陵的文天祥,是偉大的愛國詩人。其詩慷慨激昂,沉郁悲壯,表現出堅貞的民族氣節和昂揚的愛國精神,激勵著后世的愛國詩人。
在宋代還有李覯、呂南公、孔平仲、徐俯、汪藻、周必大、裘萬頃、蕭立之、趙善括、楊炎正以及胡銓等江西文人,他們對詩詞散文領域產生很大的影響。
宋代是江西文學的輝煌時期,而到了元代,江西文學家在詩文方面獨占鰲頭,“元詩四大家”中江西詩人有虞集、范梈、揭傒斯,占了三大家。
明清兩代,江西文學的高峰已過,影響也不如宋元,但依然產生了一些大家。如撫州臨川的戲劇家湯顯祖,一生以戲曲創作著名。《牡丹亭》蜚聲中外,是世界戲劇藝術寶庫中的璀璨明珠,而湯顯祖也被稱為“東方的莎士比亞”。
明末的艾南英、陳宏緒、王猷定、賀貽孫和徐世溥等人,組成了明末清初一大散文創作群體——豫章社,他們的作品反映了時代的特征。
江西寧都的魏禧,散文凌厲雄杰、慷慨激昂,蜚聲文壇,與汪琬、侯方域并稱為清初“散文三大家”。
清中期江西鉛山的蔣士銓,他的詩與袁枚、趙翼齊名,三人并稱為“江右三大家”。而戲曲成就尤其突出,是繼關漢卿、湯顯祖之后又一位偉大的戲曲家。
到了近代,由于整體社會經濟環境的保守與滯后,江西文學的創作開始步入低谷。
與名家迭出、流派紛呈的周邊地區相比,江西現代文壇顯得清冷、寂寞,在艱難中跋涉、在徘徊中前進。但是,中央蘇區文學開創了中國革命文學的先河,成為紅色文學的源頭。方志敏的詩文充滿著熾熱的愛國情懷,光照千秋;熊佛西以他的戲劇教育思想和劇作成為中國話劇的拓荒者和奠基人之一。
縱觀中國文學史,江西文學的發展盡管跌宕起伏,但也有彪炳文學史冊的鼎盛時期,無愧于“物華天寶,人杰地靈”的稱頌,這給后來人樹立了榜樣,激勵起贛鄱兒女的創作豪情。
三、江西文學的努力方向
新中國成立以后,江西文學掀開了新的篇章,擁有文壇上的一席之地。詩人公劉以革命的樂觀主義表現邊疆戰士的生活,影響了許多軍旅詩人的創作。改革開放時期的江西文學更如春潮涌動,迅速崛起。
王一民的電影劇本《鄉情》《鄉音》分獲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故事片獎、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故事片獎。
畢必成的《廬山戀》獲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故事片獎,《被告山杠爺》獲中國電影華表獎最佳編劇、最佳故事片獎,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編劇、最佳故事片,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故事片。
陳世旭以《小鎮上的將軍》獲首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一舉成名;《馬車》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鎮長之死》獲首屆魯迅文學獎優秀短篇小說獎。
然而與文壇上出現的“陜軍東征”“文學湘軍”相比,作為文化大省的江西,始終沒有形成文壇上的“贛軍”,讓人覺得十分遺憾。
江西作家應借助于贛江水道、鄱陽湖這一獨特的自然環境,以建設鄱陽湖生態經濟區為契機,著力表現出江西的風土人情、文化底蘊,以形成鮮明的地域文化。
(一)江西文學可以側重于歷史文化題材的挖掘
吉安的廬陵文化:古時的廬陵有“一門九進士,父子探花狀元,叔侄榜眼探花,隔河兩宰相,五里三狀元,九子十知州,十里九布政,百步兩尚書”的美譽。歐陽修、楊萬里、文天祥、解縉等一批歷史文化名人先后誕生在這里,孕育出了底蘊深厚的廬陵文化。
撫州的臨川文化:詩書豐繁及儺舞是“臨川文化”的兩大特色。宋初的詞壇,主要是江西詞人唱主角,而北宋時期的“古文運動”,撫州的王安石、曾鞏參與其中。儺舞,是“臨川文化”的一塊瑰寶,是“中國古代舞蹈的活化石”。撫州更有以湯顯祖為代表的獨特的戲曲文化。
江西還有豐富的無形文化遺產,如農耕文化、青銅文化、瓷文化、宗教文化、書院文化,這些有著深厚底蘊的歷史文化可供當代作家去挖掘、去表現。
(二)江西文學可以側重于民俗文化題材的挖掘
江西有許多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民俗文化,如鄱陽魚燈、客家圍屋、江西山歌、贛南采茶戲、鄱陽節節高、弋陽的弋陽腔、永修的丫丫戲、湖口的青陽腔、擺云舞等,給作家們任意馳騁、揮灑筆墨提供了廣闊的空間。
(三)江西文學還可以側重于山川風景的挖掘
九江廬山:地處鄱陽湖盆地,以雄、奇、險、秀聞名于世,素有“匡廬奇秀甲天下”之美譽。它具有神秘的色彩,同時歷代文人也揮灑筆墨為廬山增添了文化氣息。
南昌、井岡山等地紅色風景:這些景區不但有著紅色革命的印記,同時也孕育出永不磨滅的井岡山精神。
鷹潭龍虎山:是道教文化的發源地,也是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自然景觀與宗教文化交相輝映,海內外參訪者絡繹不絕。
上饒三清山:以“絕”驚世、聚“仙”顯名、得“道”彌彰、居“位”獨優。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是江西唯一一個世界自然遺產。
宜春明月山:以“奇峰險壑、溫泉飛瀑、珍稀動植物和禪宗文化”為主要特色,是集“生態游覽、休閑度假、科普教育和宗教旅游”為一體的風景名勝區。
這些景點如果有了人的參與,尤其是有作家們的加入,會更加熠熠生輝,會更加富有文化底蘊。
江西歷史悠久、文化燦爛,有自己獨特的歷史傳統和地域特色。只要作家們充分發掘、利用好這些文化遺產和文化資源,借力于鄱陽湖經濟生態保護區的建設,打造贛鄱文化品牌,就能把江西建成像沈從文筆下的邊城、魯迅筆下的魯鎮、莫言筆下的高密、王安憶筆下的上海小巷一樣的文學圣地,那么江西文學的復興時代也就為期不遠了。
(南昌工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