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拖舉：自閉男孩驚變“中國畢加索”

太陽坡

2015年紐約秋冬時裝周上，一款由國際大牌推出的油畫連衣裙艷驚全球，誰能想到，其花樣竟出自中國一個19歲自閉癥少年之手！著名畫家陳丹青稱他為“中國畢加索”，其畫作共在慈善晚宴上拍出百萬元高價。從一名行為怪異、遭人嫌厭的“星星的孩子”，到用畫筆幫助許多自閉癥病友擺脫生活困境的愛心男孩……是深沉的母愛，讓這位天才少年光芒四射！

不羈“小怪物”母親的珍寶

1.70米的身高，長相白凈斯文，一身運動休閑裝……初見19歲的畢昌煜，很難想象這個時尚帥氣的男孩，竟是一名自閉癥患者。

1996年，畢昌煜出生在浙江樂清市大荊鎮一個商人家庭，父親畢光鈞和母親趙靈芳在紹興做紡織品生意。聰明好動的小昌煜一歲便會叫爸爸媽媽，兩歲能背兒歌。夫婦倆對獨子視若珍寶，疼愛有加。但好景不長，三歲那年，小昌煜的成長突然變得停滯不前，竟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反應遲鈍了。再后來，連“爸爸”“媽媽”也不叫了！畢光鈞夫婦覺得不對勁，連忙帶著孩子四處尋醫問診，求個明白。最終，畢昌煜被專家確診為自閉癥，也就是孤獨癥。這種病癥表現為缺乏情感反應，語言發育障礙，動作刻板重復……而且將和孩子終生相伴。

猶如平地驚雷，母親趙靈芳當場就嚇哭了：“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啊！”她緊緊地抱著孩子，一臉無助地望著丈夫問。畢光鈞也紅著眼眶說：“治吧，再難也得給孩子好好治療！”

此后，這個小家庭的日子簡直變得“雞飛狗跳”：昌煜喜怒無常，情緒難以把控，有時他會突然發脾氣，拿頭撞墻，撞到滿臉是血卻渾然不覺；他成天跑來跑去特別調皮，經常把家里的東西碰碎，自己也渾身是傷。媽媽實在沒辦法了，每個屋子都上了鎖，只讓小昌煜在客廳跑，從墻角到桌椅腿，孩子容易撞上的地方都被她包上了厚厚的海綿。

到了晚上，畢昌煜也時常不消停。有時候他會半夜起來不睡覺，睜大眼睛、一言不發地呆坐在黑夜中，像個小幽靈。趙靈芳只能隨時隨地陪著、猜著、哄著……卻又不知孩子是否能聽懂。她經常從夜半惡夢中驚醒，急切地喊著：“昌煜！昌煜！”看到孩子在身邊，才敢繼續睡去，否則又要四處尋找他。

看著年輕妻子日漸蒼老的容顏，畢光鈞心如刀絞，他一度想放下自己的事業，留在家里陪孩子，替妻子分擔一些。但一家人沒有生計怎么行呢？何況還要為兒子四處奔波著治病。除了埋頭苦干，努力賺錢，他別無選擇。

這時，也有親友善意地勸趙靈芳：“你和丈夫還年輕，應該再生一個健康的孩子。”但她執拗地搖頭，“不要了，這輩子我就把所有的精力用來撫育昌煜。孩子已經夠可憐，不能再讓弟弟妹妹同他爭搶父母的愛！”

作為一名自閉癥兒童的母親，趙靈芳經歷了諸多痛苦，而最令她難以忍受的是社會對自家孩子的歧視。有一回，她和丈夫帶畢昌煜去風景區玩，全新的環境，又讓小家伙手舞足蹈起來，他嘴里“嗚嗚啊啊”地亂叫著，在景區東奔西跑，顯得興奮異常。周邊游客看到后，投來異樣的眼神。一名衣著光鮮的女子低聲抱怨：“這孩子簡直像個小怪物，家長也是，有病還帶出來嚇人！”

還有一次，父母帶畢昌煜去內蒙古玩，返程前，畢光鈞夫婦在酒店房間里收拾行李。不知何故，兒子突然情緒發作，走出房間，在走廊上碰倒了一個小孩。在對方父母的要求下去醫院做完所有檢查，確保小孩并無任何傷痛的情況下，他父母仍然不依不饒，要畢家賠償5000元，才肯讓他們離開酒店去趕飛機。“自閉癥患者并沒有主動攻擊性，要是這個社會能對他們有更多的理解和寬容，那有多好啊！”事后，趙靈芳委屈地替兒子鳴不平。

盡管在外人眼中畢昌煜像個“小怪物”，但媽媽卻一直對他視若珍寶，趙靈芳下定決心，要讓兒子像正常的孩子一樣成長！

驚現繪畫天賦“同桌媽媽”泣血呵護

又熬了兩年，畢昌煜5歲了，但一路治療下來，他的自閉癥并沒有得到緩解。眼看兒子到了上學年齡，可輾轉之下，竟無一所學校愿意接收他。最讓趙靈芳夫婦傷心的是，連特殊教育學校也以“我們師資力量有限，而您的孩子時刻離不開人看護”為由婉拒了畢昌煜。

無奈之下，媽媽就成了昌煜的全天候保姆和老師。她在家中的墻上貼滿了識字卡片、拼音圖、數字表，每天不厭其煩地教兒子數數、識字。正常孩子分分鐘就能學會一個漢字，但小昌煜學兩天都記不住。盡管“家教計劃”進行得步履維艱，但媽媽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并寫滿了記錄兒子學習興趣的“課程筆記”。

為了培養兒子獨立生活的能力，趙靈芳還手把手教他認錢、買東西。趙靈芳在家種草、澆花、洗衣做飯時，也會帶著孩子一同學習。“我希望他長大后能自食其力，獨立面對生活，不然的話，我和丈夫一旦老去，孩子可怎么活……”在教孩子知識和生活能力之外，趙靈芳還花高價錢請來家教，先后讓畢昌煜學習舞蹈、音樂、武術……并根據孩子的反應，逐一探索他的興趣愛好所在。

2003年，她帶著7歲的昌煜來到北京一家自閉癥康復中心治療。在接受康復訓練的過程中，每當畢昌煜感到疲憊了、煩躁了，老師就會遞給他一支畫筆，讓他做“點連線”繪畫訓練。這時，原本哭鬧不止的他，就像得到了一顆世界上最甜的糖果，很快就展露笑顏，安安靜靜地趴在桌上畫起畫來，而且十分投入，有時候一畫就是兩三個小時！不僅喜歡在室內畫畫，連嘈雜的大街上，甚至都可以成為他的創作樂園。

畢昌煜的第一幅畫作，是一只鮮紅的大蘋果：他先畫一個橢圓型，再加上一個蒂，最后還畫上兩片綠葉……這個靈光一閃之舉，讓媽媽突然看到了希望。趙靈芳聯想到，兒子隨手涂鴉時，以及在生活中，一直都很喜歡艷麗的色彩，連陪她去菜市場的時候都愛挑火紅的辣椒、翠綠的黃瓜、金燦燦的芒果之類色彩鮮明的果蔬！據說，自閉癥患者雖然超過一大半都是智商低下者，但他們因為不易受外界干擾而心靈純凈，其中有5%的人極具藝術家氣質，引導好了就是天才兒童！小昌煜如此熱愛畫畫，會不會就是“天才”中的一員呢？這個發現令她激動不已。

為了充分挖掘兒子的興趣愛好，媽媽想讓畢昌煜在北京學繪畫。來到才藝培訓學校，老師才發現這是個行為怪異的自閉癥孩子：他的語言表達存在障礙，如要上廁所，他只會說“廁所”這個單詞。而且他個性很“刻板”，吃飯一定要到小地方吃，大食堂不要吃；窗戶如果有條縫，不關掉就坐不下來……而且比起別的孩子，畢昌煜顯得易怒易躁。學校怕孩子出了事擔責任，任趙靈芳講盡好話都不愿接收昌煜。最后，她答應全程陪讀，校方才勉強同意。

從此，在北京的繪畫班課堂上，就多了一道別樣風景：老師在臺上講課時，端坐于同一張課桌前的趙靈芳和畢昌煜母子倆，都聽得十分入迷；孩子用心作畫時，媽媽就在一旁幫他調和顏料；去食堂就餐時，兒子在前面東搖西晃地走著，不時碰到別的同學和老師，媽媽就在他身后不停地向人家道歉……縱使這樣，趙靈芳也很少牽起他的手走路，“昌煜已經七八歲了，要學著獨自面對風雨人生路，我可以跟隨保護他，但不能替代他。”

晚上回到他們在北京的那間出租屋，一盞桔燈下，母子倆還要翻閱各式各樣的畫冊，臨摹無盡的名作，并一起創作屬于他們自己的作品。完成每天的專業課程后，趙靈芳還要輔導兒子學習文化課。

很快，老師們就驚訝地發現，學畫不久的畢昌煜，創作起來極為神速，一張風景照片讓他臨摹，只要五六分鐘就可以把輪廓畫出來！而且從水彩畫到布貼畫、油畫，臨摹加上自由發揮，他的每一幅畫都漸漸變得色澤明麗、線條靈動，其中一些佳作連正常人都難以企及！

2005年9月，萬達廣場四樓兒童天地的墻壁上需要畫點色彩，老板偶然見到畢昌煜的作品后很喜歡，就邀請他去現場涂鴉。3米多高的墻，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畫完，每次都能安靜地畫上大半天。“他是個完美主義者，不滿意的地方就要反復涂改，搗鼓幾下后，往往有如妙筆生花，令人耳目一新！”事后影樓老板贊不絕口，并給了畢昌煜800元酬勞。小家伙淡然地把錢轉遞給母親說“媽……買好吃的。”那一瞬間，趙靈芳的淚水奪眶而出。

2009年秋天的一個雨夜，趙靈芳剛在街邊ATM上取完款，就被歹徒搶走了手中的女包。回過神來后，她怒吼著在雨中狂追，于泥濘中摔倒了，她迅速爬起來；被歹徒一腳踹中腹部疼痛難忍，也依然未停步……當她在熱心群眾的合圍下追上歹徒，一把奪回自己的包，盡管臉上已是血污斑斑，狼狽不堪，這位母親還是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她拼命追回的不是包里的錢，而是里面裝有一張兒子畫給她的《我的媽媽》！

驚艷世界“少年畢加索”畫出大愛

直到2012年，紹興柯橋區育才學校主動接納了畢昌煜，他才得償所愿，成為一名真正的學生。之所以特事特辦，是因為這所學校剛創辦，需要積累自閉癥孩子的康復訓練經驗，而畢昌煜的母親比較懂；另外，學校也看到了畢昌煜的繪畫天賦，認為值得培養。趙靈芳感動得熱淚盈眶，孩子終于有書讀了！

至此，她才結束了攜子北漂求學的辛酸生涯。而通過這9年的康復訓練和四處拜師學藝，16歲的畢昌煜已經長成一個大小伙子，吃飯、換衣服、洗澡、上廁所等基本生活已經能夠自理，不但能開口說話，還能用簡單的語言表達需求。最令人驚訝的是，“來自星星”的他還能畫得一手好畫！

這次，經驗豐富的趙靈芳再次申請到兒子的新學校“陪讀”，但已經不僅僅是為了自家孩子，而是想幫助畢昌煜那些自閉癥同學，每天進行科學的康復訓練。畢昌煜就讀職業教育班，學校以正常教學為主，包括認知教育、康復以及以生活為中心的社會實踐。除此之外，父母還經常帶他和同學們到自家公司的廚房學做飯、學習看管倉庫、到超市學做收銀員等等，以此提高孩子們的生存能力。

為了給畢昌煜創造一個好的環境，家里專門布置了一間畫室。畫室里，擺放著他的許多油畫作品，有臨摹大師的，也有許多描繪水鄉、大漠、草原等各種自然風光的。這些作品從不同角度看過去，大都會有不同的發現，飽含著豐富的想象力。

上帝給畢昌煜關上了一扇門，卻給他打開了另一扇窗。也許是對喜愛事物的專注和重復，他的繪畫天賦漸漸大放光彩：2011年，在北京大學《我們的世界》畫展上，知名畫家吳冠南看到畢昌煜的作品后，主動提出以自己的四幅畫換他的一幅。“他說昌煜的用色非常人能及，能激人的靈感，幫他打開創作思路。”畢媽媽說，連著名畫家陳丹青，也驚訝于畢昌煜充滿靈氣的畫作水平，甚至稱贊其為中國的“少年畢加索”！大師級的肯定，讓媽媽很為兒子感到自豪。

2012年，畢昌煜的5幅畫被送到浙江省參加比賽，評委們看到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一幅畫都可以評一等獎，而這竟出自一個自閉癥孩子之手。“在屋子里，他有時會喃喃自語，有時會突然從一個房間跑到另一個房間，眼神飄忽不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這樣的孩子竟能畫出備受名家追捧的畫作，著實讓人不太敢相信！是偉大母愛的力量，釋放了孩子的天賦啊！”一位老評委得知畢昌煜的故事后，眼眶泛紅地感嘆道。

2013年，畢昌煜與首都的圣歌畫廊簽約，他的畫作《王妃》被北京中間美術館收藏。近幾年，在北京、杭州等地的慈善拍賣中，其作品也頻頻拍出數萬元的高價。上百萬元善款，都被他捐贈給了希望小學和中國自閉癥兒童公益組織。

此后，這位“星星的孩子”描繪的希望之光，又陸續閃耀在世界各地。2015年2月，在紐約2015秋冬時裝周上，一款由國際大牌推出的油畫連衣裙艷驚全球，而其花樣，正是出自中國自閉癥少年畢昌煜之手！商家從一個國際畫展上相中了他的作品，迅速以高價購得“將圖案使用于服裝鞋帽”的版權，并在全球矚目的時裝周上發布了這款新品！

2015年4月，畢昌煜的作品《世外桃源》，在第八屆世界自閉癥日北京慈善晚宴上拍出5萬元的高價，并將善款悉數捐出！7月，在意大利米蘭世博會中國館舉辦的“無語言的交流”——全球自閉癥藝術作品巡回展中，其畫作《在海邊奔跑的兩個女孩》一經展出，令眾多外國游客驚嘆不已。

8月初，做了20多年紡織品生意的父親，突然來了靈感：既然兒子的畫那么受歡迎，何不將其印在紡織品上，賣遍國內外呢！于是，他將畢昌煜的作品印制成絲巾圖案，沒想到剛一推向市場，就成為外國游客爭相購買的中國精美禮物。近日，連湯唯、周迅、文章等明星也紛紛在微博上為畢昌煜點贊，并爭相購買了印有他畫作的絲巾。應一些洋客商的要求，下一步畢爸爸還準備將兒子的油畫，做成獨具品格的“藝術布料”，出口到世界各地！

如今，畢昌煜已是學校里的少年明星。2016年初，受澳大利亞墨爾本一家知名展館邀請，他將赴澳洲舉辦個人畫展，所需費用均由邀請方報銷。

從一名行為怪異、遭人嫌厭的“星星的孩子”，到用畫筆自食其力，并幫助許多自閉癥病友擺脫生活困境的愛心男孩……是深沉的母愛，讓19歲的畢昌煜綻放出天賦之光，照亮自己人生路的同時，也溫暖了整個世界！

盡管過早地滄桑了容顏，但趙靈芳每每提及兒子，都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和自豪：“雖然當了十多年‘同桌媽媽，風雨漂泊，很不容易，但只要能讓孩子活得有尊嚴、有色彩，一個母親付出再多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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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成小晟 happycxc3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