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 征, 趙小登**, 朱培嘉**, 賀萬靜**, 庹安寫
(1.貴州醫科大學 公共衛生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25; 2.貴州醫科大學 醫學人文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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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生育意愿與代際特征分析*
嚴征1, 趙小登1**, 朱培嘉1**, 賀萬靜1**, 庹安寫2***
(1.貴州醫科大學 公共衛生學院, 貴州 貴陽550025; 2.貴州醫科大學 醫學人文學院, 貴州 貴陽550025)
[摘要]目的: 了解煤礦已婚男性農民工生育意愿與代際特征。方法: 采用自編調查問卷對貴州省金沙縣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1 000人進行現場調查,按照被調查者出生年代分為舊生代組(1969年以前出生)、過渡代組(1970-1979年出生)及新生代(1980年及以后出生)組,統計3組被檢者的生育目的、期望生育子女及性別偏好、意愿生育時間的關系。結果: 不同代際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生育目的、期望生育子女數量和對男、女性最適宜生育年齡看法上的構成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1),但性別偏好上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多重對應分析結果顯示“傳宗接代”、“期望生育子女3個以上”、“有性別偏好”與舊生代密切相關,“貴州省”、“增加家庭或夫妻感情”、“期望生育子女數2個”與過渡代密切相關,“無慢性病”、“外省”、“個人生命的延續”與新生代密切相關。結論: 已婚農民工群體的生育意愿有不同的代際特征。
[關鍵詞]農民工; 生育意愿; 對應分析; 舊生代; 過渡代; 新生代
作為影響實際生育水平的超前變量——生育意愿是指人們對待生育行為的態度和看法,這一意愿隨社會、經濟和文化等因素的變化而變化,是影響生育的客觀因素在人們思想中的反映[1]。正是由于這種對未來生育行為明顯的預測作用,因此生育意愿成為了學術界的研究熱點。其中,與農民工有關的生育意愿問題受到了人口社會學領域的廣泛關注[2-4],但醫學界涉及不多[5-6]。已有研究多偏重于育齡婦女農民工,缺乏對男性農民工這一特定人群的關注,而且研究方法流于一般,以單因素分析為主,無法全面分析生育意愿的多維概念。因此,本項目以貴州省金沙縣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為研究對象,運用對應分析方法,探討這一群體生育意愿的代際特征。報告如下。
1對象與方法
1.1調查對象
按多階段隨機抽樣原則,從貴州省金沙縣20家煤礦企業中隨機抽取年齡18歲及以上、戶籍在農村且在煤礦企業中從業6個月及以上的農民工作為調查對象。由煤礦農民工匿名自填調查表,對自填有困難的對象可由調查員協助完成。共發放調查表1 385 份,收回調查問卷1 322 份,回收率95.45%,經整理、核查后剔除不合格表格139 份,最終獲得有效調查問卷1 183 份,有效率85.42%,符合已婚、男性的樣本人群為1 000人。按被調查者出生年代劃分為:舊生代組(1969年及以前出生者)、過渡代組(1970-1979年)及新生代組(1980年及以后),分別有260人(26.0%)、440人(44.0%)和300人(30.0%)。具體構成見表1。
1.2調查內容
包括一般人口學特征(年齡、性別、戶籍、收入、婚姻及文化程度等)、健康狀況(有無慢性病)、生育目的、期望子女數目、性別偏好及最佳生育年齡等與生育意愿相關內容。
1.3數據錄入和分析方法
使用EpiData 3.1 軟件建立數據庫,由2人2次平行錄入,經核對、邏輯查錯和整理后形成最終數據庫;數據統計分析應用SPSS for Windows 13.0 統計軟件包,使用頻數、率進行一般性統計描述,多組率(或構成比)比較使用完全隨機設計資料的χ2檢驗;使用對應分析(correspondence analysis)描述生育意愿與代際間的相關性,分析結果采用對應分析圖表示,閱圖原則是從圖形中心(0,0)點出發,若代表行變量某個類別或等級的點,與代表列變量某個類別或等級的點在同一方位上距離較近,則表明二者有較強的關聯性;若距離較遠或不在同一方位,則表明兩者關聯性較弱或無關聯性[7]。取檢驗水平α=0.05。
2結果
2.1不同代際煤礦農民工的一般情況
人口社會學特征顯示,3組煤礦已婚男性農民工的學歷及民族構成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但來源地構成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均以本省為主(超過50%),本省構成從大到小依次為新生代組、過渡代組、舊生代組。此外,3組農民工的健康狀況差異也有統計學意義(P<0.05),具體表現為慢性病檢出率以舊生代組最高,過渡代組居中,新生代組最少。見表1。
2.2不同代際煤礦農民工生育意愿的差異分析
2.2.1生育目的不同代際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生育目的構成差異有高度統計學意義(χ2=29.306,P=0.003 5),見圖1。由圖可見,3代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生育目的均把“養老保障”視為首位,約占3成;新生代組生育目的依次為“增加家庭感情”、“傳宗接代”、“沒目的或沒想過”、“完成社會義務或責任”和“個人生命的延續”,其中“養老保障”(28.0%)與“增加家庭感情”(27.7%)比例接近,2者相差0.3%;過渡代組生育目的與新生代略有不同,區別在于“沒目的或沒想過”、“完成社會義務或責任”2個選項順序交換,但比例非常接近,僅相差0.1%;舊生代組生育目的與過渡代的差異在于“增加家庭感情”和“傳宗接代”順序相反,即“傳宗接代”、“增加家庭感情”、“完成社會義務或責任”、“沒目的或沒想過”、“個人生命的延續”,但這一順序完全不同于新生代。

表1 煤礦不同代際已婚男性農民工的一般情況
2.2.2期望生育子女數和性別偏好本研究對煤礦農民工期望生育子女數量和性別偏好設計了2個問題。回答結果顯示,舊生代組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期望生育子女數目為“2個”的比例最高,接近八成,“1個”和“≥3個”各占一成;與舊生代組相比,過渡代組期望生育子女數目為“1個”比例增加,“2個”和“≥3個”的比例有所下降;新生代組期望生育子女數目為“1個”比例達到了兩成以上(22.7%),且差異有高度統計學意義(P<0.01)。不同代際7成以上已婚男性農民工均對子女的性別表現出了明顯的偏好選擇,均達到70%以上,以舊生代組為最高,過渡代組緊接其后,新生代組最低,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2.2.3意愿生育時間不同代際農民工在男、女性最適宜生育年齡的看法上差異有高度統計學意義(P<0.01),舊生代組和過渡代組的農民工均認為女性最適宜生育年齡是“20~23歲”的比例最高,新生代組認為 “24~29歲”的比例最高,提示新生代農民工在看待女性最適宜生育年齡方面有推遲的傾向;對于男性最適宜生育年齡,過渡代組表現出與新生代組相似趨勢,二者均以“25~29歲”比例最高,舊生代則認為“22~24歲”比例最高,提示舊生代組農民工在看待男性最適宜生育年齡方面有提前的傾向。具體見表3。

表2 煤礦不同代際已婚男性農民工期望生育子女數和性別偏好(n,%)
2.3生育意愿與代際特征分析
在運用χ2檢驗進行多組計數資料比較的基礎上,找出不同代際一般情況、生育意愿相關內容中具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進行多重對應分析。結果顯示(圖2):(1)舊生代組和新生代組農民工分別位于第1、3象限內,過渡代組位于二者連線中點左

表3 煤礦不同代際已婚男性農民工對男、女性的意愿生育年齡(n,%)

圖1 煤礦不同代際已婚男性農民工的生育目的構成比Fig.1 Proportion difference of the fertility motivation in married male migrant workers of coal mine

圖2 煤礦已婚男性農民工生育意愿與代際的多重對應分析Fig.2 Multiple correspondence analysis on fertility desire and generational features of married male migrant workers in coal mine
右、接近第1象限原點處,第2和4象限內中各生育意愿變量沒有與之明顯對應的“代際”特征因素;(2)“傳宗接代”、 “期望生育子女3個以上”、“有性別偏好”與舊生代組距離近,提示密切相關,(3)“貴州省”、“增加家庭或夫妻感情”、“期望生育子女數2個”與過渡代組密切相關,(4)“無慢性病”、“外省”、“個人生命的延續”與新生代密切相關。
3討論
據統計,目前我國煤礦業中農民工已成為主體,占到80%及以上[8]。同時煤礦業是一個男性為主的職業,本次1 183名有效樣本中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達1 000人,女性比例很少,也提示煤礦農民工的主體性別人群為男性,因此如果研究不點明性別,盲目界定為“煤礦農民工”,則研究結論有外延嫌疑。考慮到在我國生育意愿體現為生育行為的可能性是以婚姻為基礎的,而且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男性(即丈夫)一般是家庭的權力中心,其生育意愿對于家庭生育行為的影響從理論上講應該比女性(即妻子)重要,故本次研究最終確定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為研究對象。與此同時,生育意愿以男性為主體進行的研究,在學術界尚不多見,從這個角度出發,本研究無疑是進行了一次有益的嘗試。
參考穆光宗的理論框架[9],本研究認為生育意愿是一個多維概念,應包括生育目的、期望孩子數、對孩子的性別偏好(包括男性和女性偏好)和最佳生育時間4個維度。生育目的調查結果顯示,“養老保障”是3代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共同的首位生育目的,提示無論年代還是居住地如何變化,“養兒防老”這一傳統社會保障觀念仍然根深蒂固,但同時也出現了各自的特點:舊生代生育目的依然受“傳統”觀念影響(“養老保障”和“傳宗接代”比例占據前2位),新生代生育目的中“情感”因素增加(“增加家庭感情”比例接近“養老保障”),過渡代介于2者之間;對期望生育子女數量的看法調查結果顯示,與舊生代相比,過渡代和新生代對“1個”孩子認可的比例明顯增加,同時3代農民工期望生育“3個及以上”的比例未超過1成,提示隨著時代的變遷,農民“多子多福”的傳統生育觀念也發生了改變,人們不再盲目追求孩子的數量,更多地受到居住地(城市)生活的影響,趨向一孩化;性別偏好調查結果顯示,7成以上煤礦農民工對子女性別問題上表現出了強烈的性別偏好(即對生育孩子性別是男或是女的一種愿望和需求),但沒有代際差異,提示年代變遷和居住地變化對人們性別偏好似乎影響不大;與舊生代相比,新生代無論是對女性或是男性的最適合生育年齡方面都有推遲的傾向,而過渡代則在女性最適合生育年齡上與舊生代趨同,在男性最適合生育年齡上與新生代趨同,介于二者之間,提示已婚男性煤礦農民工在男女性最佳適宜生育年齡的看法上表現出了明顯的時代特點,鄉土社會的“早育”觀念得到了更新。
然而,以上分析的前提——樣本資料的可比性不是很好(單因素分析結果提示不同代際之間的來源地、健康狀況構成有差異),同時單維角度的統計方法不足以體現生育意愿多維概念。有鑒于此,本次研究將代際特征、生育意愿與其它相關的有意義分類變量合并考慮,通過多重對應分析將這些分類變量之間的類別聯系用對應分析圖直觀、形象地表現出來,而不是用一些晦澀難懂的數學模型[10]。本次對應分析圖結果顯示,舊生代“傳宗接代”、“期望生育子女3個以上”、“有性別偏好”的生育意愿具有鮮明的原有鄉村社會烙印,過渡代“貴州省”、“增加家庭或夫妻感情”、“期望生育子女數2個”等特征則反映了他們在現居地從事非農業生產活動(煤礦業)的影響,新生代與“個人生命的延續”、“無慢性病”、“外省”等變量的密切相關則體現了新時代特征。從以上統計結果不難看出,改革開放30多年來,男性為主的煤礦農民工經歷了幾代人,他們的生育意愿在改革開放開始的一段時間內變化比較緩慢,農村戶籍背景的影響深刻,此后隨著社會化進程加快和居住地現代生活方式的猛烈沖擊,他們不斷接受和適應現代生活方式,在這個過程中也不斷地改變著原有的生育意愿,尤其到了新生代,他們的生育意愿中更多地融入了現代生育觀念。與此同時,這一結果也提示生育意愿的轉變不是一蹴而就的,結合前述分析,引導煤礦農民工生育意愿的轉變,關鍵在于宏觀層次上完善煤礦農民工的各項社會保障制度,消除城鄉差異[11];微觀層次上加強針對煤礦農民工計劃生育工作的宣傳和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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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23收稿,2016-02-23修回)
中文編輯: 吳昌學; 英文編輯: 劉華
Analysis on Intergenerational Features of Fertility Desire in Married Male Migrant Workers in Coal Mine
YAN Zheng1, ZHAO Xiaodeng1, ZHU Peijia1, HE Wanjing1, TUO Anxie2
(1.DepartmentofPublicHealth,GuizhouMedicalUniversity,Guiyang550004,Guizhou,China; 2.MedicalHumanitiesCollege,GuizhouMedicalUniversity,Guiyang550004,Guizhou,China)
[Abstract]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fertility desire and intergenerational features of married and male migrant workers in coal mine. Methods: 1 000 married male migrant workers of coal mine were investigated by self designed questionnaire in Jingsha county of Guizhou province. According to respondents' year of birth, the repondents were divided into old geberation group (born before 1969), transition generation group (born between 1970 and 1979) and new generation group(born after 1980). Then the procreation motive, the expectant number of children, the gender preference for offspring and desired procreation time were statistically investigated in three groups. Results: There were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beween the three different intergeneration groups in the procreation motive, the expectant number of children and desired procreation time(P<0.01) but there was no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the gender preference for offspring (P>0.05). Multiple correspondence analysis showed that traditional idea of carrying on the family line, expecting more than three children and gender preference for offspring we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old generation; expecting two children, emotion promotion of family or couples and Guizhou province went hand in hand with the transition generation; Other provinces, no-chronic disease and continuance of personal life we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new generation. Conclusion: There were different intergenerational features of fertility desire in married and male migrant workers.
[Key words]migrant worker; fertility desire; correspondence analysis; old generation; transitional generation; new generation
[中圖分類號]R192; R227.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2707(2016)03-0298-06
*[基金項目]貴州省科技廳基金[黔科合LG字(2011)029號]
**貴州醫科大學流行病與衛生統計學專業研究生
***通信作者 E-mail:1298253638@qq.com
網絡出版時間:2016-03-17網絡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52.5012.R.20160317.1058.04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