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16年1月8日,中國作家協會創研部、中國作家協會報告文學委員會、文藝報、天地出版社聯合舉辦了李鳴生《航天七部曲》作品研討會,20多位著名評論家、作家及20多家媒體出席了會議。《航天七部曲》是新華文軒·天地出版社隆重推出的一套非虛構紀實文學精品,包括《飛向太空港》《澳星風險發射》《走出地球村》《遠征三萬六》《中國長征號——中國火箭打入國際商業市場的風險與陣痛》《千古一夢——中國人第一次離開地球的故事》《發射將軍》七部,共計250萬字。
據主辦方介紹,李鳴生“航天七部曲”堪稱中國航天的文學通史,既是航天史詩,又是國史的一部分。作品注重將科學家的命運遭際與新中國的歷史演進相結合,通過人物的命運遭際來表現中國錯綜復雜的歷史風云,反思歷史留下的慘痛教訓;同時又以歷史的跌宕起伏、發射的風險陣痛以及國際國內的重大矛盾來烘托科學家的精神品格,從而賦予作品充沛而深刻的思想內涵。作品寫的是航天,又不限于航天,它所表達、折射的主題和內容具有極大的輻射力和包容性,既可引導人們去反省中國60年來有關政治、科技、軍事、歷史、人文等重大矛盾與問題,又能啟發人們去思索民族乃至人類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既有歷史文獻價值,又具文學審美品質。而李鳴生對航天文學的寫作,不是誰要他寫,而是他自己要寫,獨立走訪、獨立思考、獨立寫作,始終是作者恪守的基本原則。作品既是國家敘事,也是作家個性化的表達;既有人類的高度,也有作家的立場。不僅打破了中國幾十年來寫科技題材的傳統思維模式,而且還將文學從一貫書寫陸地文明的歷史轉向揮寫空間文明的歷史,為中國文學推開了一扇文學的“天窗”,開辟了一塊新的獨特的風景,堪稱作家從陸地到太空的一次文學遠征!而數百萬言的創作實踐,又為中國的非虛構紀實文學創作提供了無限的多樣性和可能性。
解放軍上將、國防大學政委劉亞洲寫信祝賀:親愛的鳴生: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你。你的每一部新作,都讓我震撼,感動,叫好,激賞。在中國報告文學坐標上,你獨領風騷,自由翱翔在航天王國里,用文學穿越歷史,讓詩意敞開心扉。每一部科技題材作品,都葆有認識高度、思想深度和情感厚度,難能可貴。“中國航天文學第一人”這一稱謂,當之無愧!
“神舟五號”飛船總設計師、中國工程院院士戚發軔說:我作為老航天人,作為讀者,也是鳴生的朋友的身份來說幾句。第一,一個偉大的事業要有偉大的精神。我覺得李鳴生“航天七部曲”是真正弘揚了中國的精神。第二,這幾本書我認真讀了一下,我可以認真地說,寫得很真實,很感人。為什么感人?因為寫得很真實。
中國作協副主席、著名報告文學作家何建明:我還沒有看到一部完整的作品,像鳴生這樣以如此漫長的時間和如此精細的篇幅來敘述中國的航天事業。從這個意義上說,鳴生給我們填補了中國航天史情感方面的空白,也填補丁中國文學史關于科技領域特別是航天領域的空白,同時還填補了一個作家以一生或者說一生當中重要的時間來敘述一段歷史的空白。鳴生以航天來展示他的才華,以航天來完成他的文學使命,李鳴生現象值得我們研究。我們現在提倡講中國故事,我覺得中國航天的故事,是中國故事中精彩故事里的精彩故事。
中國作協報告文學委員會主任、著名報告文學作家張勝友:我簡要地說三點。第一點,李鳴生的創作一個非常突出的特點就是挖深井。20年專注于高科技報告文學寫作,尤其專注于中國航天事業的寫作;不僅是題材上深挖井,而且在作品思想上和表現的藝術手法上也是深挖井。所以他的“航天七部曲”推出來后影響很大,已被大家稱為“文學化的中國航天通史”,這種說法是當之無愧的。第二點,李鳴生肯吃苦,在采訪上舍得花大力氣、大功夫。第三點,李鳴生非常忠誠于報告文學,一生基本上只堅持一種文體的寫作,而且幾乎每部作品的思想性、文學性和時代性都達到一個高度。所以他能屢屢獲獎,被人們稱為“獲獎專業戶”。他用史家情懷,付出了汗水,結出了成果,所有作品都是對國家安危的一種大愛,這種家國情懷是大情懷。所以他無愧于中國當代報告文學界一位最重要的報告文學作家的稱號。
著名作家、評論家閻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恩格斯有個觀點,美學第一,歷史第二。他認為沒有美學的素質的話,那歷史就是無從談起,因為你是藝術。李鳴生的作品是報告,但他首先是文學,所以我說美哉!李嗚生成就了史詩型的航天大書,為中國當代文學立了一功。李鳴生現身文苑,帶著明顯的個性特色。這位小個子、高素質的四川人,強壯而坦誠,潑辣而智慧,胸羅萬壑,思接千載,情滿于地,意溢于天,上天入地,宵衣旰食,汗流浹背,鑄就通天大俠的本領。《航天七部曲》是什么?航天文學前無古人,報告文學參天大樹,中國文壇一道亮光。《航天七部曲》沒有回避要命的災荒和上天的愚昧,沒有回避科技的落后和思想的極“左”,但最終為科學家唱了贊歌,極大地提升了知識分子的地位。從中不僅能讀出科技,而且能讀出軍事、經濟、政治、外交、歷史、哲學,讀出智能的警示和人文的溫馨,更能讀出報告文學真的信賴、美的感染,一掃報告文學寫作中封神榜、流水賬、進廟只管磕頭、拾到籃里都是菜的鄙俗。
《文藝報》總編、著名評論家梁鴻鷹:李鳴生集數十年之苦,以數百萬字的篇幅,為弘揚民族精神提供了最鮮活的史詩式的、全景式的畫卷,在中國當代史上像他這么專注寫的還沒有第二個人。實際上他的《航天七部曲》同樣是一部科學的長征史。他從中提煉和挖掘了中國人的智慧,始終貫穿著他對科學精神的張揚,這是最寶貴的。
解放軍藝術學院原副院長、著名評論家朱向前:第一,李鳴生是一個有夢的作家。第二,他是個有根的作家。第三,他是個有使命感的作家。有根,他才有生命的體驗,才能熱愛、執著,才有使命感。第四,他是個有藝術雄心的報告文學作家。這主要包含兩個層面,一是如何避免報告文學中的題材決定論,不以題材取勝、不以主題取勝;二是如何完成高科技題材的藝術轉換,在科學理性與藝術審美的悖論中達到平衡。為此,李鳴生殫精竭慮,孜孜以求,從選材到思想,從結構到敘述,從情節到細節,從語言到語調,無不精心講究,幾乎是一部一個樣,始終不停地挑戰自我,超越自我,成為在軍隊報告文學作家和高科技題材報告文學作家中,最具文體意識和語言追求的作家之一。有了這“四有”,才造成了今天的李鳴生現象。
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常務副會長、著名評論家李炳銀:李鳴生是我國第一個專注于一個領域并在這個領域深入開掘,不斷延伸,不斷觀察、思考、寫作的作家。他的《航天七部曲》不像一些單純的報告式的、文獻式的記錄,他是用文學的眼光去感受航天領域的人和事,感受這些人和事在現代世界格局和國家民族歷史中的地位和作用,感受他們的精神在當代生活當中所產生的作用。所以李鳴生的《航天七部曲》是中國航天人精神和靈魂的歷史,是科學智慧的歷史,也是中國航天事業一部非常生動的歷史。如果沒有李鳴生的《航天七部曲》,我們會覺得航天事業好像缺一塊。所以《航天七部曲》填補丁我們歷史記憶的一個空白。更重要的,他通過他的書寫與記錄,不僅為中國的航天歷史留下了非常生動形象的文學記載,而且對人們的國家意識、社會擔當以及如何實現人生理想等方面,也提供了很多啟發和榜樣,比如當年很多學成歸來科學家。再一點,很多的人認為文學寫航天寫高科技寫不出名堂,好像只能錦上添花,好像高科技與文學有隔閡似的,但是我們從李鳴生的作品看到,在重大的科技領域同樣可以結出很好的文學碩果。這也是李鳴生作品給我們的啟發。
中國社科院研究員、著名評論家李建軍:我覺得李鳴生最了不起的一點就是剛。這個剛意味著正直,這是中國文學敘事寫作非常重要的品質。李鳴生的寫作里一方面充分體現出真實,另外一方面就是他的四個獨立:獨立立場、獨立人格、獨立思想、獨立寫作。這就意味著他有深刻的思想,有力量感和感染力。第二點就是大,大氣魄,大視野。看著好像在寫航天,這是表層敘事,深層是民族敘事,是寫我們國家非常不一樣的歷史。第三點就是深。李鳴生的作品不停留在表面,而是包含著非常豐富的思想,有著強烈歷史感、現實感和批判性的敘事內容。而且李鳴生的語言很好,你幾乎挑不出病句來,是很清通的語言,樸實自然,又含著豐富的情感、打動人心的東西在里面。這是很不容易的。總之,讀鳴生的作品可以在更寬闊的視野、更多重的緯度里認知他的文學成就,認知他創作上達到的高度。我覺得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作家。
解放軍藝術學院原訓練部部長、著名作家黃獻國:1998年夏天,我去國防科委辦的業余作者培訓班代課。一次課余,我和這些學員到京密引水渠散步,一個小個子學員跟我談起他的航天題材的大抱負,給我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這個班里還有一個航天博士叫陳善廣,兩人談起航天,滿眼放光。后來李鳴生實現了從陸地到太空的文學遠征,捧出“航天七部曲”,而陳善廣則成為中國航天員系統的總指揮。一年后在軍藝招收的第三屆青年作家專修班的錄取名單中我見到了李鳴生的名字。入學后他多次跟我談起醞釀在胸的創作,有一天我們在文學系外面的棗樹下聊了很久。我說你一定要看看索爾茲伯里的《前所未聞的故事——長征》。文學的生命力,就在于真實。文學創作需要想象,科學創造需要想象力。他后來提出一個新的概念叫星空鄉愁,不久又告訴我他作品的名字也想好了,就叫《飛向太空港》。這是2000年,由此李鳴生一發而不可收。現在李鳴生的“航天七部曲”出版了,我驚嘆于李鳴生為當代中國文學寶庫增添了一部厚重的文學典藏;天地出版社為中華精品圖書工程留下了一部中國航天文學通史。李鳴生“航天七部曲”被稱作中華民族挺進太空的精神史詩,一點也不為過。李鳴生當年的星空鄉愁早已超越了題材本身,作品文本自覺體現了劉勰的文思說
“思接千載,視通萬里”,大氣魄、大視野、大縱深、大跨度地書寫了中國航天和中國精神;從歷史深處領出了上百位功勛卓著的兩代科學家;以充沛的激情、深沉的筆觸描繪了中國航天的偉大歷程。
《中國作家》主編、著名評論家王山:鳴生老師是我非常尊重的一位作家。一個作家20年來專注于航天一個題材,始終不渝,這確實是非常難的。文學說到底我覺得既是馬拉松,也是撐竿跳,還是鐵人賽,它對作家的持久力、爆發力和各方面的技能、意志都有全方位的要求。李鳴生的《航天七部曲》對我們文學事業的發展有一種啟示意義。他有作家的社會責任感、使命感和激情。報告文學是消耗非常大的創作性的勞動,既要有田野調查式的工作,又要有文學的思想和語言表達能力,又要遵循文學的規律,李鳴生在這方面結合得非常好。李鳴生的寫作,實際上就是怎么解決有高原沒有高峰的問題,怎么解決文學和時代的關系問題,是非常有啟發意義的,讓人確實有肅然起敬的感覺。包括書中的細節、語言,既是真實的又是非常文學的,任何一個作家看到這個東西,你不能不佩服。他不僅僅是一種報告,而且是經過了大量的選擇和整合。這個整合的過程既是一種天賦,也是一種艱辛的勞動。文學作品最后拼的,其實是作家的情懷,以及整個的人生經歷和整個的審美取向。
十月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著名評論家章德寧:第一,李鳴生是一個有問題意識的作家。問題意識對寫作很重要,尤其是報告文學成敗的關鍵。他始終沒有停止思考生活、思考中國的現實,他的心中一直裝著“中國問題”,這是他寫作的出發點和動力。史鐵生說過,要“以誠實作為寫作的起點。”李鳴生是一位誠實的作家。他誠實地面對他筆下的生活和人物,直面歷史,不逃避現實中的問題和矛盾。所以他才會與眾不同。第二,李鳴生是個真正愛文學的人。我這么說,是因為并不是所有從事文學工作的人甚至作家都是真愛文學的人。我常常驚訝地發現,他居然會自己花錢買很多的書來讀,包括很多當代作家的小說,而且在非研討會的場合,他也會興致勃勃地談論小說的筆法、小說的結構,談論語言的詩性。所以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我們從他的報告文學作品中會發現強大的文學性。李鳴生的報告文學還有一個重要現象,即朝野共識。我覺得這不僅是因為他的作品擁有巨大的社會生活、歷史、審美、精神容量,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創造性地將新聞筆法、紀實筆法、小說筆法、歷史書寫筆法融為一體;而更是因為他的作品不僅進行了審美升華,也進行了審丑拷問,直面我們民族慘痛的歷史,同時又讓我們看到了一個民族歷盡劫難之后依然存在的理想主義的光輝,依然存在一個偉大民族抹不盡的底色。這種“光輝”和“底色”是暗夜里的星光,給人以希望。李鳴生正是以自己心中的星光找到了這片星光,完成了大美的篇章。
《北京文學》主編、著名報告文學作家楊曉升:鳴生的《航天七部曲》不僅是他自己創作上的豐碑,更是中國航天形象生動、恢宏壯闊的文學畫卷。設想一下百年后甚至更長時間,假若后人要了解中國航天發展史,李鳴生的《航天七部曲》是多么直觀的史詩性讀本啊。從這個意義上講,《航天七部曲》的價值是不容置疑的,其他任何形式的文字作品都代替不了。“李鳴生現象”是怎么產生的呢?作為優秀的作家,李鳴生身上有以下幾種素質:一是眼光。眼光也叫發現,或悟性,也就是說,面對眾多寫作對象和寫作者的競爭,作者寫什么和怎么寫,這是一個戰略性前提。在這一點上,李鳴生可謂智者。二是情懷。李鳴生對中國航天事業一往情深的堅守,表現了一位作家應有的責任和擔當。三是定力。定力是一個優秀作家應有的優秀品質。四是功力。功力的表現其一是文學性,李鳴生的作品始終都是用文學語言,大到宏大敘事,小到人物形象、命運、心理活動、情節、細節、場景等,這使得他的每部作品都形象生動,搖曳多姿,富于感染力。功力的另一表現是思想性,這首先表現為李鳴生對大題材的把握和駕馭,其次是作品寫作和建構過程中思想性的深入開掘。由此作品所達到的思想深度、寬度和厚度,沒有相應的功力是不可能實現的。
著名軍旅作家、編劇陳懷國:鳴生是最早寫航天,也是最早提出航天文學這個概念的作家。一個作家在長達20年的時間里始終充滿激情地關注、思考、書寫一件事,這太了不起了。中國老一代航天人有一句話:把個人命運融入航天事業中,我覺得這句話同樣適用于鳴生。許多評論家稱贊鳴生是航天文學的奠基人、開拓者和領軍人,我認為鳴生當之無愧。他的“航天七部曲”完全可以當作一部中國的航天史志去看。而這部史志填補丁中國航天的一個空白。航天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要想組織書寫一部中國航天史幾乎是不可能的,也沒有一個這樣的機構去做,但鳴生憑一己之力做到了,讓人們了解中國航天史成為一種可能。從這點講,鳴生是功德無量的。另外,讀鳴生的作品,總給人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但外人很難想象這種酣暢淋漓的背后,鳴生付出了怎樣的艱辛。20世紀80年代甚至90年代,航天很多東西都處于絕對保密狀態,都是禁區,非常敏感,不讓寫的。當時如果沒有人去突破的話,它永遠是一個禁區。但鳴生憑著他的膽識和勇氣,憑著他一個人的力量,總是一次一次地突破,一點一點地突破,可以說是得寸進尺。我算了一下賬,有很多東西,第一個去突破的,第一個去撕開一個個口子的,在前面沖鋒陷陣的,幾乎都是鳴生。所以,我們的航天文學能有今天這樣寬松的寫作環境,有今天這樣的格局,都與鳴生前期的突破有非常大的關系,應該感謝鳴生。
《人民日報》文藝部主任、著名評論家劉瓊:李鳴生老師是我很尊敬的老師,印象中他是一個特別認真又特別單純的人。航天業是一個很特別的領域,既是當代問題,又是重大歷史和重大事件。李鳴生等于主動選擇啃了一個外殼特別堅硬的事物,長期以來,他在一點一點地啃這個殼,而且居然用文字特別聰明或者有獨特見解地把這個殼給撬開了。文學文本也是歷史文本,李鳴生用“航天七部曲”建構了一個文字的航天史。航天故事是當代故事,更是當代重要故事、大故事。航天題材不僅是重大題材,還是敏感題材。李鳴生講述的中國航天人的故事,表現了半個多世紀來中國社會的深刻變化和復雜性,同時塑造了一批社會精英。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民族的脊梁,作家藝術家用作品為其樹碑立傳。李鳴生做的就是這樣一件人事,并且他找到了千斤頂,把他們高高地樹立在文字中。吳冠中先生曾說,科學是對宇宙世界的奧妙的探索,藝術其實是對情感世界奧妙的探索。其實不管是什么類型的藝術創作,都是對人類精神和情感的奧妙進行探索。我認為李鳴生“航天七部曲”有幾個特點,一是對人類或者說人性的深度進行了探索。人類對于宇宙的探索,是人類對置身其中的生活世界的空間的探索。這是悲天憫人的大的人類感,他的作品不僅寫出具體的人性的深度、奧妙,還寫出了人類的普遍的人性。其次,李鳴生“航天七部曲”寫出了歷史的深度。這是典型的國防文學,國防文學要能夠寫出中國和世界的關系,寫出當代中國和歷史中國的關系,此外還要寫出文化傳統和文化發展,非常不容易,但他做到了。他為什么能做到?因為他具有文化思考和文化表達。寫知識分子要表現他的歷史背景和文化背景,《澳星風險發射》寫得特別生動,寫出了中國人或者中國文化的特點,比如通過中關比較寫出中國文化對待失敗的態度,這就是對不同文化背景下人性奧妙的探索。還有一點,很多老師都說到李鳴生的報告文學有史家風范,通過《發射將軍》可以看出他用了三種筆法:直書、曲筆和隱筆。比如寫將軍到酒泉基地去,里邊寫了很多細節,很動人,這些都屬于直書部分。還有隱筆和曲筆。曲筆是點到為止,不直說。隱筆是不說。不說,我們怎么知道?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寫將軍晚年生活的那部分我特別喜歡,寫出了這個人的情感世界,他有七情六欲,有大欲和小欲,非常精彩。但里面明顯地埋伏了很多隱筆。
《當代》雜志社社長、著名評論家楊新嵐:我們《當代》在1991年4月27號開過李鳴生的《飛向太空港》的作品他探討會,才知道李嗚生的寫作有多么的艱難。當時我聽劉茵老師也說過,李鳴生在寫作航天這個領域中的種種艱難。所以我覺得李鳴生的“航天七部曲”真的不容易,在文學中恐怕還是破天荒一次。而且好多東西不能寫,但是又必須寫,哪些能寫,哪些不能寫,非常困難。李鳴生跟其他作家不一樣,他是一個人撐起一片天,一個人把中國航天這個領域給寫透了。而且他作品里的人物都是真正的民族精英和脊梁,充滿了智慧。可惜李鳴生那時候跟我們說,有好多都不能寫,他寫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以后有機會再重新補寫的話,我相信還有很多感人的東西,肯定就更精彩了。總之在中國作家的寫作里,李鳴生的寫作真正是跟新中國同命運,和國家的發展、民族的振興同步的。他的“航天七部曲”今天能完整地呈現出來,跟這么多年來方方面面的人的支持也是分不開的。我相信真的東西,是經得住時間考驗的,是金子總會閃光的,所以李鳴生的作品絕對有生命力。
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著名評論家丁曉原:李鳴生諳熟文學創作的常理,堅守“獨立人格、獨立立場、獨立思想、獨立寫作”的原則。他的“航天七部曲”是有思想的非虛構。“思想”在李鳴生的寫作中是一種整體性的存在,它涉及選題與格局、價值取向和敘事設置、思想表達和語言策略等。更可貴的是體現為思考的方法、思維的智慧。我們讀“航天七部曲”,直覺就是大題材、大視野、大構架、大敘事、大主題、大氣場。作者基于空間文明的新思維,以開放、包容的姿態,將不同文明的交流設置為一個敘寫重點,使作品超越政治敘事,建構起一個更為宏闊的航天共同體的空間文明敘事。
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著名評論家李朝全:報告文學的價值,往往都超出文學。我覺得李鳴生的“航天七部曲”具有多重性的價值。如果把李鳴生的創作放在軍事文學的坐標上看,它是軍事文學里的一朵奇葩,有其獨特的價值和意義;若放在中國報告文學譜系里來看,有獨到的創作,具有填補空白的意義;若放在科技領域來考察,也有非常獨特的價值;若放在民族國家夢想與光榮的建構的范疇來考察,“航天七部曲”較早提出航天精神,也是中國精神組成的精品。當然李鳴生的創作成就遠不止“航天七部曲”,還有《震中在人心》等。“航天七部曲”每一部都寫得非常扎實,非常嚴謹,非常認真,每一部都有特點,有亮點,有看點,很具備研討價值。李鳴生的“航天七部曲”奠定了在航天題材領域不可撼動的地位,幾乎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也很難有來者。李鳴生的創作體現了他一貫所秉持的對于報告文學創作的基本觀念,第一,他面向社會發言,有自己的社會擔當。我們從他的作品中都能看到他對社會發言的自覺和主動。第二,他非常可貴地堅持了報告文學講真話的原則。有贊揚,也有批評和反思,像《震中在人心》,我認為是帶有社會批判性的作品。第三,他的寫作有思想的風骨,有思想的深度。第四,他的寫作有獨立的精神。他多年來堅持一個人獨立行走,獨立寫作。李鳴生的作品充分體現了這四個特點,這是一個優秀的報告文學作家所具備的素質。
中國圖書評論學會副會長、著名評論家楊平:我是長期做圖書評價評測工作的,我從出版的角度談一下。做圖書出版,最重要的一個標準就是能否找到好作者。因為一部好作品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作者,所以在對作者的考量上我們有三個標準:第一,作者寫作態度是不是嚴謹、認真,是不是在這個領域里有足夠的能力把握題材;第二,作者是不是占有豐富的新的第一手材料,這個非常重要,它決定了這本書的創新能力;第三,作者是否具有較強的功力,比如說理論概括能力、學術研究方法以及語言文字表達能力等。從這三方面來看,我認為李鳴生先生都非常突出。他在航天領域跟蹤了二十多年,收集了大量的資料,本身又是一個著名的作家,這就決定了“航天七部曲”這套書的成功,所以他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同時我也要給天地出版社一個點贊,能夠慧眼識珠抓到這樣一位作者,也體現了出版工作者的功力、眼光和責任。
《光明日報》評論版主編、評論家王國平:鳴生老師的“航天七部曲”對我觸動最大的,是對人物的把握。怎么把一個人寫好,在一個瞬間把他定格,這很難,但鳴生老師寫得很好。他寫的很多都是群像,群像怎么把這個人區分開來,怎么能夠準確找到這個人物的穴位,一針扎下去,這個人物一下子就通了,這很不容易。像他寫周恩來,周恩來這個人物很復雜,政治人物很難寫,但他寫周恩來聽專家匯報一個細節,一下子就讓這個政治人物的形象生動起來了;他寫衛星專家錢驥,就三個字:不吭氣;他寫材料專家姚桐斌,一輩子陪他的就是一個地球儀,等等。寫一個群體,怎么讓這個人物突出出來,找到這個人物在群體中自己個性化的命運感,個人的特色,這是特別見功夫的。像李福澤這個人物就更不用說了。另外“航天七部曲”中群體人物的底色,都是紅色,但生活可能是灰色的,或者是黑色的,鳴生老師寫他們的情懷,寫他們的精神,這些是金光閃閃的色彩。有一次我突然看到《走出地球村》里有一段話,讓我很震撼:“進軍宇宙,掙脫地球,不光需要勇氣,還得具備力氣;不光需要熱情,還得具備條件;不光需要愿望,還得具備智慧。”中國人比較喜歡激動,但是我們可能需要回到一個理性的科學的冷靜的軌道上來,這對民族是一個很好的提示。
《解放軍報》編輯、評論家傅逸塵:今天參加這個會,好像又回了80年代軍事文學的黃金時代。以我的年齡來看鳴生老師的創作,我覺得實際上他寫的全是現實。有人說他是一種深井式的寫作,我認為也是深河式的寫作。一個題材能夠吸引和支撐一個有抱負的作家長達二十年反復深耕,這背后一定有魅力。我認為航天文學并不是一種行業文學,里邊整合進去了很多政治、歷史、文化、經濟、科技的東西,它其實是中華民族奮進發展的一段歷史。鳴生老師之所以這么多年堅持寫作,對航天的熱愛當然是一種原動力,但是支撐寫作的思想資源恰恰是一種精神上的傳承。鳴生老師的創作確實是一種長河式的寫作,由此我想到作家的情懷。我們現在的作家在關注什么?在寫什么?70后、80后作家有很多問題,書寫的都是小我,都是自己,都是最貼近當下的那一點生活的經驗,很難有大的文學視野。當下的時代是一個非常宏闊的時代,文學為什么會表現得如此之小?我覺得鳴生老師的“航天七部曲”對理解當下的整個生活,理解整個當代中國的歷史,都是有特別的意義和價值的。
責任編輯/蘭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