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書

梁錦雪

從小時候喜歡上文學，我就不停地買書，小至連環畫冊，大到磚頭塊狀的古今中外名著，以及法制、文史、言情、武打、時政等各種門類的書，都樂于購買，邊買書邊閱讀。在閱讀中，還堅持寫讀書筆記，深入鉆研思考，還要把有關描寫人物、風情與某一學科的專業語言妙句，不惜筆墨地摘錄抄寫或勾畫圈點，以個人見解來表達淺議分析，充實頭腦，就像魚蝦在水中暢游，一頭扎向深處不懈地探密尋寶，不斷加快充實心靈和精神上的收獲。

如果不買書讀書，你就不知道大千世界的豐富多彩，就不曉得人言事物內在含義究竟多么神秘、有趣。我懷著攻關心情買書閱讀，后來，延伸到對報刊雜志的喜愛，只要是有助于匡扶品德、開闊視野的經典書籍，都不惜花錢買來，甚至為買書而節儉吃喝穿衣的費用，向別人借錢遭到嘲諷。在別人看來無關緊要，我從求知角度出發，卻認為在值得經營守護的這一方凈土平臺上，只要有利于大眾身心健康，那顧及得了旁門左道的誤解小看？

記得16歲那年，家里平時用的調料油鹽“斷了頓”，父親讓我背著6張羊皮和半袋子藥材趕集賣掉，把缺少的東西給家里買全。我就背上該賣之物，翻過10里山溝坡道，來到富縣交道鎮，羊皮與藥材共賣了7塊錢。隨后走進鎮上百貨門市部購買生活用品，看到柜臺里邊的貨架子上，還擺放著幾本書，有《朱德的故事》，有連環畫冊《創業》、《周恩來的童年》等。我眼前一亮，就讓售貨員取來翻看，最終掏出4.50元，買來這3本好書，用剩下的2.50元買了些調料，罐了1斤煤油，到離開小鎮時，肚子餓得咕咕叫，也沒錢買一碗面條吃。看到別的孩子拿著五顏六色的冰棍，在大熱天吮吸，只能眼饞地看著忍受干渴，加快腳步冒著暑熱回家。

回到家里，父親核對所買實物和錢數，一氣之下，對我胡亂買書大為惱火，謾罵狠打了我一頓，還把書沒收撕毀，氣得我大半天盯住書紙碎屑，撿拾拼湊著，也對不上文句詞組，哭得更加傷心……

這次“挨整”并沒有喚醒我的自知之明，平時仍然悄悄地一分一毛積攢買書的錢，而且把書當成財富來呵護，被它的香味誘惑。有時候在買衣服、買食物蔬菜與買書上對比考慮，最后還是決定買書。對讀過的好書喜歡收藏，諸如《三國演義》《紅樓夢》《易中天文集》《紅與黑》《巴黎圣母院》《讀者》《青年文摘》《報刊薈萃》和《文史天地》這些好書，就不僅僅是為了一睹為快，而且對自己寫作方面的資料積累，還有十分重要的參考價值。自己讀過一遍后，就把它們全部收藏，嚴禁丟失和外借。有時到書店，見到名人名著，諸如魯迅、三毛、賈平凹、莫言、余秋雨、厚夫、遲子建、畢淑敏、關仁山、鐵凝、高爾基、托爾斯泰、川端康成、路遙等人的作品與唐詩宋詞、游記散文、隨筆與小說集，就一遇如知音，或整套買來，或好中選優地閱覽。有時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去書店，一遍遍反復閱讀書中精彩段落，讀得心熱激動，點燃起靈感火花，如溪如瀑地流瀉噴涌，宛如異鄉遇故人般地親密，似有千言萬語要向對方盡情述說。這樣一來，次數多了，書店營業員見我在買與不買上拿不定主意，就說，看來你是真愛讀書又心疼錢，就打折優惠賣給你吧。有些書，人家在原價上心疼砍價打了八折，我還嫌價錢貴，就軟磨硬泡地讓他們再打一折，雖然好不容易把書買到手，但營業員卻很不情愿，笑容很勉強，使我覺得很難堪。翻過來一想，自己如果是書店工作人員，也會對三番五次地為書出售而難說話的人心生反感，一不是自家印刷出版的書，二不是統攬著所有經營盈虧權，如果減價賣出一本書，整個單位團體月收入額滑坡，不能圓滿地完成銷售任務，領導要批評，自己還得跟上賠錢，即使親戚路人來了，也沒有講情面賣書的路子能走得通。

在小縣城文人圈子里，我落下一個最壞的“名聲”，就是對書太“摳”，常把許多人的書借來三五個月讀不完，最后都七說六搗地蒙哄，說是丟失了，或已被張三李四借去損壞，而只得按定價給人家賠錢，說盡一大堆好話。雖然一次次共事丟了人格，但卻變相地攬儲了多種類型的書，我臉厚心寬也圖著一頭，不管別人是咋罵咋評議，還躲到暗處偷著樂呢。其實，也有文人以我之做法效仿，借書編謊不還者大有人在，我去討要幾次，他們反問一句：“上次我那本書，你不是也沒還么？只能一對一頂賬罷了。”如此一來，竟弄得我啞巴吃黃連無詞回應。

十年以前，工資低的時候買書少，時下月收入過千元，買書欲望更張狂得不好收煞，每月買書支出不下300元。若是算賬對比，一年3600元的書錢，買一輛低價電摩騎著出行還方便，買一臺一般型的手提式筆記本電腦用途十分廣泛，可我偏偏不會騎摩托，也懶于學習對電子信息實用技術的掌握竅門，在一次次買書耗資中掏瘦錢包。

習慣成自然。真的見了好書不買不讀，我全身會空虛得難受，所以，寧愿讓食書飽腹之樂“撐死”，也不讓想書盼書而“急死”，這就是貪書如命的觀點，相伴終生雷打不動，形成泰然氣慨！此心性與多數文人吻合一致，既是書之幸運，也是人的體面。

精細盤點，現在自己買來收藏的好書約有400公斤，能裝滿兩輛建筑工地上的翻斗車，即使三年內啥事也不干，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要利用閑情專心攻讀，也讀不完它們，成為強壓上心頭的負擔。能讓我認真地面對面迎戰“啃讀”，還確實感到累、苦、煩。怨誰呢？只能怪自己對文學與寫作的追求太癡迷陶醉，堅信文化產業的力量神通廣大，可以戰勝一切艱險，對人類無私而厚道……

買書，也讓我找到了實現人生價值的路徑和方向，付出的勞苦心血，唯有時間可以作證。

責任編輯：賀延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