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要的只是團圓

■　文　楊曄

母親要的只是團圓

■文楊曄

餃子皮兒往掌心上一托，這母親的溫度就傳過去了，餡兒往里一攢，就是母親把孩子摟在懷里，然后母親笑著左掐一下是愛，右捏一下是喜。原來，母親的餃子，包的是團圓。

從小到大，最愛吃的始終是餃子，嘗過各種美味，最鐘愛的還是餃子。就愛吃頂著熱氣燙嘴的剛出鍋的餃子。

小時候，家里包餃子，父親剁餡兒，母親和面。因為家里孩子多，而且都是跟小狼似的能吃，所以每當包餃子時都是大工程，要蒸起碼三四蒸鍋。父親拿著兩把刀在菜板上左右開弓，叮叮當當地，先剁肉，后剁白菜。母親在大盆里和面，因為面多總是讓我們其中一個人幫助扶著面盆。

吃餃子的時候最開心，剛一揭鍋，熱氣騰騰。我們圍坐一圈，父親搗好的蒜汁，濃濃的，而我必須在自己的碗里倒上好多醋。每次吃餃子，嘴唇都是因為吃醋泡得白白的。

冬天的時候桌上一大碗熱乎乎的酸菜湯，平時就是父親做的高湯，甩個雞蛋，加點紫菜和蝦皮，味道美美的。我們吃得頭都不抬，轉眼一大盆餃子就見底。父親就眼含笑意地說，這三個家伙睡覺呼呼像小豬，吃起東西就像小狼那樣香。母親則只顧著在一旁往盆里撿餃子。突然母親媽呀一聲，我們忙問怎么了，母親笑著說：“哎，糊涂了。左手沾涼水，右手撿餃子，燙著了。”

后來母親就用羊肉做餡兒，吃的時候，的確香噴噴，可是吃完就跑出去玩，嗆一口冷空氣，那個膻呀，差點沒吐出來，以后一吃羊肉餡兒的，我就告訴自己千萬不能馬上出去玩。而妹妹則是因為這個嗆著的膻味徹底不吃羊肉餡餃子了。父親為了讓女兒享受美味，想盡辦法，甚至還淘來一個偏方。反正后來妹妹是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偏方起作用了，還是因為嘴饞。

讀完高中，去外地讀書然后工作。每次回老家，進門就大喊，媽我要吃餃子。

其實很多時候，不用我告訴，母親知道我回來的日子，剛進屋，母親就說：“快洗手去，餃子才出鍋。”我立馬洗手迫不及待地沖向餃子，再喝口熱湯避避風。以后的幾頓就是吃煎餃子。母親煎餃子是一絕，餃子皮金黃金黃的，咬一口，皮兒脆脆的，餡兒還是香香的。

也不知何時起，也許是借口，也許就是懶了，也許是朋友同學多了，我不怎么回老家了。母親每次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回來，我都說忙，等閑著的就回去。電話那一頭的母親總是失望地“哦”一聲。以后打電話母親就直接說“回來吧，媽給你包餃子”。我硬邦邦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拿餃子哄我。”母親就訕訕地說，“你不是愛吃嗎？”“想吃我可以自己包，買也買得到的，不用惦記了。”現在回想，真不知道當時的母親聽完這些話是什么心情。

曾經有一段，我們自己包餃子，起初經常蒸不熟。常常是先蒸，揭鍋一看沒熟，就再放鍋里煮，結果明明包的是餃子，最后變成一鍋面片。以后會蒸餃子了，又懶得包了，就去超市里買，包裝精美，后來又買手工包的，可是味道一般。

家里的餃子，不說搟皮兒，單說這包也是有講究的，怎么捏，捏幾下，捏出什么形狀，蒸餃是蒸餃的樣，煮餃是煮餃的形。餃子皮兒往掌心上一托，這母親的溫度就傳過去了，餡兒往里一攢，就是母親把孩子摟在懷里，然后母親笑著左掐一下是愛，右捏一下是喜。一個充滿人氣的餃子就一個又一個的做成了。

我恍然大悟，難怪吃了那么多外面的餃子都沒有味道，因為沒有母親的味道，沒有家的味道，再漂亮的餃子也吃不出味道。因為人家包的僅僅是叫餃子的食物，可是母親包的餃子里都是期盼，都是愛意。

原來，母親的餃子，包的是團圓。

（編輯趙曼）